第1章

阿远与红珠 邱木 2025-08-23 16:0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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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阿远。打从记事起,我的脚就踩在漓江的竹筏上,我的手就攥着冰冷的渔网。江上的雾,

山间的风,水里的鱼,就是我全部的世界。日子像漓江水一样,清亮,但也真是淡得出鸟。

那年秋末,山里柴火厚实,我拎着爹传下来的那把厚背砍柴刀就进了野狼山。那刀沉得压手,

刃口早就钝了,劈柴都得靠一股子蛮力,但爹说过,家伙什用久了有魂,我舍不得扔。

刚绕过一个光秃秃的山梁,风里就裹进来一阵哭喊,嘶哑得不像人声,

像破布条子被硬生生扯碎。抬眼一瞧,一个穿着洗得发白蓝布衫的老妇人,

连滚带爬地往前扑,头发散了,一只鞋也掉了。她身后十几步远,一条青灰色的野狼,

涎水拖着长长的丝线挂在下颚,绿油油的眼睛死死盯着前面的猎物,

爪子刨得地上的干土唰唰响。我脑子里嗡的一声,血就往头上涌。也没多想,

几乎是本能,抡起那柄沉甸甸的砍柴刀,用尽全身力气就掷了过去!刀打着旋儿,

擦着那畜生的耳朵尖,铛的一声脆响,狠狠钉在它旁边的一块青石上,

火星子都溅起来几点。野狼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和巨响吓了一大跳,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

夹着尾巴,哧溜一下就钻进了旁边的密林深处,没了踪影。那老妇人脱了力,

软泥一样瘫坐在地上,胸口像个破风箱,呼哧呼哧地喘,脸色白得吓人。我走过去捡起刀,

刃口崩了个小缺口,心疼得我直咧嘴。刚想问她伤着没,她猛地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她的手冰凉,还在抖,力气却出奇地大。后生……谢、谢谢救命大恩……她喘着大气,

眼神里惊魂未定,老身……老身一定报答你……把你供成……供成『后宫老妈妈』……

我当时就愣住了。后宫老妈妈?这词儿新鲜,从来没听过。山里人迷信,讲究多,

我琢磨着大概是他们哪个寨子供奉的保家仙之类的名号吧。看她吓成这样,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也没往心里去,只当是胡话。我把她搀起来,把掉落的鞋给她捡回来:大婶,

您没事就成。快回家去吧,这野狼山不是久留之地。这点小事,值当什么。

她紧紧又捏了下我的手腕,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才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

我看着她消失在林子那头,摇摇头,掂量掂量我的砍柴刀,继续去找柴火。这点插曲,

就像江面上打了个水漂,当时漾起几圈涟漪,很快就平静了。我没料到,这一刀扔出去,

劈开的竟是往后十年都理不清的牵绊。日子照旧。一晃三年。那年清明前后,

漓江水泛着一种透亮的绿,摸着还有点暖意。我正撒网,网沉甸甸的,心里正喜,

以为捞着了大鱼。忽然,眼角瞥见一团红光,裹着氤氲的水汽,从不远处飘了过来。

那光不像火,倒像是一颗活物,一颗在水里燃烧的、流动的红宝石,拳头大小,亮得纯粹,

绕着我的小竹筏轻盈地打转,忽左忽右。我活了二十年,从没见过这等奇事。

心里好奇得猫抓似的,忍不住探身伸手去捞。指尖刚碰到那团光,一股温热的暖意传来,

还不等我细感,那红光嗖地一下,如同活鱼入水,径直钻进了江心,瞬间消失不见。

怪得很,那一刻,我像是魂被勾走了,想都没想,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江里,

朝着那红光消失的地方追去。江水沁凉,但我心里却一片滚烫,

追着那一点残留的光影拼命下潜。更怪的事发生了。我憋着的那口气还没用尽,

脚底下猛地一实,竟然踩到了底!这漓江中心水深得很,我从小在这儿长大,还能不知道?

可眼下,我确确实实站在了水底柔软的细沙上。四周亮如白昼,却不是日头光,

是一种柔和的、自生的光。五彩的珊瑚丛像树林一样生长,中间立着一座玲珑剔透的屋子,

像是用整块琉璃凿出来的,闪着温润的光。我正傻愣着,那琉璃屋的门开了,

走出来一个老妇人,蓝布衫,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看着眼熟得很。她快步走到我面前,

不由分说,身子一矮就要行大礼。我吓了一大跳,水里差点没站稳,赶紧侧身躲开,

手忙脚乱地去扶她。这可使不得!阿远壮士!她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感激和郑重,

老身鱼母,谢您当年野狼山救命大恩!野狼山?鱼母?我脑子飞快地转,

猛地一下和三年前那个狼狈的蓝衫老妇人对上了号!我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

只能挠着后脑勺,嘿嘿地傻乐:原来是您啊大婶!我当……我当是碰到什么水鬼精怪了呢!

您这……您这是……我环顾四周这神奇的水底世界,舌头都打了结。鱼母笑了,引我进屋。

屋里更亮堂,桌椅杯盏皆是水晶琉璃所制。她用一个琉璃盏给我倒了一杯酒,

里面沉浮着几颗圆润剔透的小珍珠,酒液清香扑鼻。我咂了一口,

一股暖流直接从喉咙滑到肚腹,四肢百骸都舒坦起来。她这才细细说起缘由。

原来当年追她的那根本不是凡间野狼,是洞庭湖里修行的一条黑鱼精,凶悍狡猾。

秦始皇修灵渠沟通湘漓二水时,它趁机顺着水道钻到漓江来兴风作浪,被天帝降罪,

打回原形,罚它在野狼山做一条野狼受苦。没曾想它邪性不改,反倒在山中学了些邪门术法,

专害过路的精怪和修行者,吸***气企图恢复法力。那日若非壮士您心肠赤诚,

身带一股凛然正气,惊退了它,老身早就成了它腹中之食,百年修行毁于一旦了。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跟听戏文似的。没想到我随手一扔,里头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说完,

鱼母引我到偏室,里面宝光四射,差点晃瞎我的眼。一株珊瑚树有丈来高,

红得滴血;斗大的夜明珠搁在架上,

光线柔和得能照见汗毛;还有各式各样我叫不出名字的珍宝,堆了满架。阿远壮士,

您救命之恩,老身无以为报。鱼母恳切地说,这洞中之物,您看上什么,尽管取去。

虽不能令您大富大贵,但保您一生衣食无忧,还是轻而易举的。我看着那些宝贝,

心里不是不震动。随便拿一件,我可能就再也不用起早贪黑地打鱼,

不用愁爹欠下的那笔阎王债了。我的目光扫过珊瑚,掠过明珠,最后,

却停在角落一口不起眼的青瓷水缸里。缸里只有一尾红鲤鱼,正静静地悬在水中。它的红,

不是普通的红,是那种像最炽烈的火焰,又像最深沉的夕阳的红,通体毫无杂色。最奇的是,

它的每一片鳞甲上,仿佛都缀着细碎的星光,随着它轻微的呼吸,明明灭灭。

它似乎也在打量我,黑珍珠般的眼睛望着我,尾巴优雅地轻轻一摆。也不知怎么了,看着它,

我心里所有的珍宝都失去了颜色。我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指了指那水缸:大婶,

我……我就要它吧。这鱼,真好看。鱼母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慢慢褪去,

换上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像是惊讶,又像是不舍,还带着点无奈的哀伤。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叹了口气:阿远壮士,您……您可知这是何物?我老实摇头。

这是小女,红珠。鱼母的声音低沉下去,她因触犯天规,被罚化作原形,

在此静思己过。您……当真要带她走?我吓了一跳,差点咬到舌头。这竟然是位鱼公主!

我这不是闯大祸了?正要慌忙改口,说那我换一个换一个,那水缸里的红鲤鱼却突然啪

地一下跃出水面,带起一串亮晶晶的水珠,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轻盈地落在我脚边的地上,还朝着我甩了甩尾巴,那眼神竟有几分催促之意。

鱼母看着这一幕,怔了怔,最终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充满了命运的无奈:罢了,

罢了……看来,这也是你们命中注定的一段缘法。强留不得,强留不得啊……

她小心翼翼地将红鲤鱼捧起,放入一个盛满清水的剔透玉盆中,递给我:望壮士好生待她。

她虽暂失法力,灵性犹在,莫要让她受了委屈。我懵懵懂懂地接过玉盆,

感觉接了个烫手山芋,又像捧了个稀世珍宝。鱼母又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

无非是好生喂养、用水洁净之类。最后,她朝我挥挥手,我只觉得一阵柔和的力量托着我,

眼前光影变幻,等回过神来,已经抱着玉盆站在了我的小竹筏上,江水悠悠,

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瑰丽的梦。只有怀里玉盆中那尾安静的红鲤,证明着一切的真实。

回到家,我犯了难。把这鱼公主养哪儿?我那破木盆可配不上她。想来想去,

想到了院里那口老井。那井是爷爷那辈打的,井壁长满了青苔,但井水清冽甘甜,冬暖夏凉,

是我们这条街上最好的一口井。我把心一横,小心翼翼地将红珠捧出,缓缓放入井中。

红鲤鱼一入井水,欢快地摆了下尾,绕着井壁游了一圈,似乎颇为满意这新家。说来也奇,

自打红珠进了这井,井水里就隐隐约约透出一股淡淡的、清甜的香气,

说不清是花香还是果香,闻着让人精神一振。这奇事很快就传开了。街坊四邻都跑来看稀奇,

围着井口啧啧称奇。李大爷是我们这条街最见多识广的老人,年轻时走南闯北,

他捋着花白的胡子,盯着井里看了半晌,神色凝重地对我说:阿远啊,这鱼怕不是凡物。

你看这气度,这灵性,依我看,是个仙物!你小子,怕是走了天大的运道了!

我嘴上打着哈哈说哪有的事,就是条好看点的鱼,心里却跟明镜似的。李大爷这话,

一字不差地传到了镇西头胡老爷的耳朵里。胡老爷是本地一霸,田产多,铺子多,

仗着有个儿子在府衙里做书吏,横行乡里,欺男霸女,放印子钱更是心黑手狠。

我爹当年病重,无奈之下向他借了三两银子的棺材本,利滚利,如今滚成了三十两都不止,

我打鱼挣的那点钱,连利息都还不上。那天,我正蹲在井边,往里丢些捏碎的虾米干。

红珠浮上来,小口小口地啄食,阳光透过井水照在她身上,鳞片上的星光仿佛活了过来。

我看着心里正一片柔软,院门哐当一声就被踹开了。胡老爷那个一脸横肉的管家,

带着四个膀大腰圆、拎着棍棒的家丁,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叉着腰,下巴抬得老高,

用鼻孔看我:阿远!你小子走狗屎运了?听说你得了个宝贝红鱼?我心里咯噔一下,

知道麻烦来了。管家哼了一声,继续嚷道:我们胡老爷发话了!识相点,

乖乖把那红鱼献上来,给老爷的寿辰添个彩头。念你孝心,你爹欠的那笔棺材钱,

就一笔勾销了!怎么样,便宜你小子了!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了手心。三十两银子,

像一座山压在我背上。可是……我看了看井里那道安详的红影,想起鱼母的嘱托,

想起那日水下的奇遇。我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回道:管家老爷,鱼是……是一位长辈所赠,

不能送人。欠胡老爷的钱,我阿远砸锅卖铁,一定还上!求您跟老爷美言几句。

管家把眼一瞪,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哟呵?给你脸不要脸?小杂种还敢犟嘴?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钱就拿东西抵!一条破鱼还当宝了?他说着,

抬脚就狠狠踹在井栏上,青石井栏被他踹得闷响,掉下些碎屑。

信不信老爷我现在就叫人填了你这口破井,让你人财两空!他这一脚,

像是踹在了街坊邻居们的心尖上。早就围在门口看热闹的赵二婶第一个不干了,

她是个火爆性子,手里还拎着捶衣服的木杵,当下就冲了进来,

指着管家的鼻子就骂:胡家的狗腿子!跑我们这儿撒什么野!***的就想明抢啊?

还有没有王法了!就是!阿远别怕他们!欺负老实人算什么东西!

当我们好欺负吗?街坊们早就受够了胡家的气,此刻被点燃了怒火,

扁担、锄头、晾衣杆……能顺手抄起的家伙都举了起来,一下子围了上来。

那几个家丁见状有点慌,色厉内荏地挥舞着棍子,却被愤怒的乡亲们推搡着,打得抱头鼠窜,

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院子,那管家跑得最快,帽子都跑丢了。我知道,这事绝不算完。

胡老爷丢了这么大面子,绝不会善罢甘休。夜里,我坐在油灯下,把所有的渔网都拿出来,

仔仔细细地修补,指望能多打些鱼,快点凑钱。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江里的鱼像是约好了似的,全都沉了底,躲了起来。接连三天,我天不亮就出去,天黑才回,

网里却只有些手指长、冻得僵硬的鱼苗,卖不了几个铜板。第四天夜里,我又冷又累,

心里揣着对胡老爷的恐惧和对红珠的愧疚,还有沉重的债务,几种情绪交织,加上连日受寒,

只觉得头重脚轻,浑身发烫。刚把冰冷的粥碗放下,眼前一黑,就一头栽倒在桌子上,

什么都不知道了。迷迷糊糊中,我像是掉进了一个暖洋洋的梦里。

有一股温暖柔和的气息包裹着我,驱散了骨头缝里的寒意。

鼻尖萦绕着一股熟悉的、淡淡的桂花香气,夹杂着水族的腥甜气。

我仿佛看见井口有朦胧的红光透出来,照在我的破窗上。等我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时,

发现自己竟然好端端地躺在床铺上,身上盖着被子,高烧退了,浑身轻松。我疑惑地爬起来,

推开屋门——整个人都僵在了门口。我院子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十来担鲜鱼!

条条都有斤把重,鳞片完整,腮帮鲜红,尾巴还在噼里啪啦地甩动,冒着腾腾的热气,

显然是刚出水面不久!这……这怎么可能?我猛地看向井边。那里,背对着我,

站着一个穿着大红衣裳的姑娘,身段窈窕,黑发如瀑,正低头看着井水。听到我的动静,

她受惊般猛地回头——那一瞬,我觉得呼吸都停了。她的眉眼,像极了山水画里的仙子,

清澈得不像凡人,而那双眼睛,又黑又亮,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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