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让我设计五彩斑斓的黑。我通宵改稿38版，他轻飘飘一句用回第一版吧

引爆了我。我砸了键盘，掀了他价值六位数的桌子，直接辞职。所有人都以为我疯了，

等着看我穷困潦倒的笑话。他们不知道，那份被选中的第一版方案，

是我为他精心准备的墓碑。1.五彩斑斓的黑。王总把这六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时，

嘴角还挂着一丝油光，那是刚吃完昂贵日料的证据。我捏着笔的手指瞬间发白。王总，

您说的这个黑，具体是指什么？是带有偏光的黑，还是不同材质拼接的黑？小林啊，

你是设计师，你来问我？他靠在椅背上，一脸我说是你不行，你就不行的表情。

我要的是一种感觉，懂吗？深邃，又绚烂。低调，又奢华。就像黑夜里的霓虹，但它本身，

又必须是黑的。办公室里死一般地寂静。旁边的主管张健赶紧打圆场：王总的意思是，

希望设计能更有张力，更有想象力。小林你还年轻，要多领会领导的意图。

我看着张健那张谄媚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个项目是公司今年最大的单子，

合作方是业内出了名的光速传媒，成了，公司能上一个新台阶。为了这个项目，

我已经连续加班半个月了。懂了。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回到工位。

身后传来王总满意的声音：小张，你这个兵不错，就是还需要多敲打敲打。我打开电脑，

屏幕上那份初始设计稿，是我熬了三个大夜的成果。现在，它成了一堆废纸。我深吸一口气，

开始创造那份五彩斑斓的黑。同事小雨同情地看了我一眼，

在微信上发来一个抱抱的表情。我回了她一个OK。没关系，我是个成熟的社畜了。

什么荒唐的需求我没见过？不就是五彩斑斓的黑吗？我做。2.接下来的48小时，

我没有离开过公司。工位下面堆满了外卖盒子，***在我血管里横冲直撞。

我把所有能想到的黑色都试了一遍。从潘通色卡里的深空黑到带着金属光泽的曜石黑

，从哑光的炭黑到带着细微珠光的银河黑。

我甚至研究了不同材质在不同光线下呈现的黑色质感。皮革，丝绒，磨砂金属，镜面。

每做出一版，我就发给张健。他的回复永远是：感觉还差了点意思。王总说不够大气。

再多想想。具体差了什么意思，哪里不够大气，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只是王总的一条狗，负责把那些模糊不清、狗屁不通的指令传递给我。到第27版的时候，

我的眼睛已经开始出现重影。屏幕上的黑色方块在我眼里，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旋转的漩涡，

要把我整个人都吸进去。我冲进卫生间，用冷水狠狠泼在脸上。镜子里的人，面色惨白，

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色，头发乱得像个鸟窝。这副尊容，大概也算一种五彩斑斓的黑。

我自嘲地笑了笑，回到座位上，继续。小雨看不下去了，给我端来一杯热牛奶。林姐，

你别太拼了，要不休息一下吧。没事。我盯着屏幕，头也不回，客户那边催得紧。

可是……小雨。我打断她，等我做完这个项目，就请你吃大餐。她没再说话，

默默地放下了牛奶。我知道她是好心，但此刻的我，就像一根被拉到极致的弦，

任何一点多余的关心，都可能让它瞬间绷断。我必须完成它。不为王总，不为张健，

只为了我自己这半个多月的付出。我必须给它一个交代。3.第38版方案发出去的时候，

窗外的天已经透亮。我给这一版的黑色命名为子时浓墨，它混合了七种不同层次的黑，

在不同的角度下，会折射出隐约的蓝、紫、金等色泽，宛如宇宙深处的星云。绚烂，又深邃。

低调，又奢华。我想，这应该就是王总想要的五彩斑斓的黑了。点击发送键的瞬间，

我的手指关节僵硬得像是生了锈。我趴在桌子上，沉沉地睡了过去。再醒来，

是被会议室的争吵声吵醒的。我揉着眼睛走进会议室，下午的会议已经开始了。

王总姗姗来迟，带着刚享用完漫长午餐的松弛感。他甚至没看我一眼，直接点开了我的文件。

鼠标滚轮敷衍地滑动几下，快得几乎看不清内容。他眼皮都没舍得抬一下。

嗯……感觉还是差了点意思。又是这句话。我体内的血液，在那一瞬间仿佛凝固了。

要不……他顿了顿，仿佛在施舍一个伟大的灵感。还是用回第一版吧。第一版

三个字，像三根滚烫的钢针，瞬间刺穿了我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

我通宵奋战的38版设计，我调出的38种黑色，从星夜幽邃到子时浓墨，

在这一刻，都成了一个笑话。一个巨大的，荒诞的，黑色幽默的笑话。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有同情，有幸灾乐祸，有麻木。

王总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第一版虽然简单，但胜在纯粹嘛。大道至简，

Less is more，这个道理你们年轻人要多学习。

张健在旁边点头哈腰：王总说得是，您的审美和格局，我们真是望尘莫及。

我看着他们一个吹，一个捧，像在看一出蹩脚的二人转。

我默默地关掉了投影仪上那个折磨了我无数个日夜的屏幕。然后，我猛地站起身。

4.我抄起桌上的键盘，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砸向桌面！砰！一声巨响，

键盘的碎片四处飞溅。办公室瞬间安静。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王总的脸扭曲得像一张揉烂的PPT，他指着我，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你……你……我没有停下。我走到他那张号称意大利进口、价值六位数的红木办公桌前，

双手抓住桌沿，深吸一口气，猛地发力！哗啦——桌上的电脑、文件、咖啡杯，

连同王总那尊金灿灿的招财金蟾，一起翻滚着摔在地上。巨大的办公桌被我整个掀翻在地。

整个世界，终于清净了。我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看着王总那张由红转青，由青转紫的脸。

我笑了。老子不干了！说完这五个字，我转身就走，没再回头看一眼那个狼藉的战场。

走出写字楼，外面阳光正好。我仰起头，眯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里没有催命的钉钉提示音，没有永远闪烁的微信工作群小红点，没有五彩斑斓的黑

这种荒诞的需求，更没有那句轻飘飘足以压垮一切的再改改。原来掀翻那张桌子，

不是为了砸碎什么，只是为了推开一扇窗。手机疯狂震动起来。是小雨的电话。我接起来。

林姐！你没事吧？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王总说要报警抓你！让他报。

我语气平静。你……你现在在哪？王总和张健正到处找你呢！他们说要让你赔那张桌子，

还要告你毁坏公司财物！我轻笑一声：桌子多少钱，我赔。至于其他的，

让他们放马过来。挂了电话，我拉黑了公司所有人的联系方式。世界彻底安静了。

我在街角找了一家咖啡馆坐下，点了一杯最浓的美式。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

却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辞职是一时冲动，但掀桌子不是。当王总说出用回第一版

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他以为他赢了，可以用最低的成本，

拿到我的劳动成果。他不知道，我发给他的那份第一版方案，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陷阱。

5.王总的公司，名叫辉煌创想。听起来很气派，实际上就是个草台班子。

靠着王总那点三脚猫的人脉，接一些不上不下的小单子，再把活儿外包出去，赚个差价。

这次能搭上光速传媒这条线，纯属走了狗屎运。而我，就是他用来巴结光速传媒

的工具人。他对我所有的折磨、压榨，本质上都是一种压力转移。他在大客户面前唯唯诺诺，

转过头来，就在我们这些员工面前作威作福。他要的不是什么五彩斑斓的黑，

他要的是一种掌控感，一种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权力***。至于掀桌子的赔偿问题，

我一点也不担心。入职的时候，我留了个心眼，仔细研究过劳动合同。

上面有一条不起眼的条款：试用期内，员工对公司造成的非故意财产损失，由公司先行承担，

后续视情况追责。而我，还有三天，才过试用期。至于报警？办公室没有监控，

我掀桌子的时候，会议室里的人都吓傻了，谁能说得清是我先动手还是王总先言语侮辱？

这种职场纠纷，警察来了也只会和稀泥。王总是个极其爱面子的人，

他绝不会把这种让他颜面扫地的丑事闹大。他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跟我扯皮，

而是搞定光速传媒的方案。而那个方案，只能是我的第一版。

因为那是他唯一能看懂，也是唯一当着客户的面吹过牛逼的版本。大道至简，返璞归真。

我都能想象出他跟客户唾沫横飞地吹嘘自己设计理念时的样子。想到这里，

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手机再次亮起，是一个陌生号码。我划开接听。林薇！

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回公司！是王总气急败坏的声音。王总，我已经辞职了。

找我有什么事吗？我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咖啡。辞职？我告诉你，没我的批准，

你哪也别想去！你今天造成的损失，我告诉你，没个十万块钱你别想了结！还有，

『光速传媒』的源文件，马上给我发过来！他果然来了。不好意思王总，

源文件是公司财产，我已经格式化了个人电脑，一并上交。您应该问公司网管要。你！

电话那头传来他粗重的喘息声，我不管！今天下班前，我必须在邮箱里看到那个文件！

否则，你就等着收法院的传票吧！好的，王总。那我就等您的传票了。

***脆地挂了电话。我知道，他很快会再打来。因为公司的网管，上周刚被他骂走，

新的人还没招到。整个公司的技术烂摊子，只有我一个人能收拾。他需要我。而我，

需要他一步一步，走进我为他设下的圈套。6.果然，不到半小时，张健的电话打了过来。

他的语气比王总缓和得多，带着一种虚伪的关切。小林啊，你别跟王总置气。

他那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还是很器重你的。我差点笑出声。器重我？

器重我就是把我当牛做马，榨干最后一滴血吗？张主管，有事说事吧。哎，是这样。

你看，『光速传媒』那个项目很急，客户那边等着要定稿。王总的意思是，

还是用你的第一版设计，你能不能……把源文件发给我们一下？我电脑格式化了。

我重复了一遍。我知道，我知道。但你肯定有备份的吧？U盘里，或者云盘里？小林，

帮个忙，就当帮哥哥一个忙。这个项目对公司真的很重要。他的声音听起来都快哭了。

我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犹豫。……发给你们也可以。电话那头，

我能清晰地听到他松了一口气的声音。但是，我有个条件。你说，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