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红楼道
门板被震得簌簌发抖，墙上的石灰屑不断往下掉，连三道锁芯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妈的！
这破门还挺结实！”
门外传来男人的怒骂，紧接着是钢管刮擦门板的刺耳声响，“给我让开，看老子撞开它！”
陈默心脏狂跳，后背死死抵住罐头箱，冰凉的铁皮硌得他肋骨生疼。
他看见猫眼里那个穿花衬衫的男人往后退了两步，肩膀微微下沉，显然是要撞门。
“砰——！”
一声巨响炸开，整扇门都往里凹了一块，铁链猛地绷紧，墙上的膨胀螺丝被拽得松动了些，露出一圈细小的裂缝。
张阿姨的哭喊声混在其中，像根针似的扎进耳朵。
“里面的人听着！
我们知道你囤了货！”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带着刻意压低的阴狠，“识相的自己开门，分我们一半，不然等我们进去了，有你好受的！”
陈默没吭声，只是缓缓举起消防斧，斧刃对着门缝的方向。
他的手心全是汗，握斧柄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上一世他见过这些人的手段——小区里那个开超市的老王，就是因为不肯交出存货，被他们打断了双腿，最后活活饿死在自家货架旁。
“跟他废话什么！”
花衬衫男人又吼了一声，“再撞！
我就不信撞不开！”
“砰——！
砰——！”
连续两次撞击，门板上的裂缝越来越大，铁链的焊点处甚至冒出了细小的火星。
陈默能看见张阿姨被推到一边，她的菜篮子掉在地上，滚到他的门脚边，里面空空如也。
突然，楼下传来一阵奇怪的嘶吼，不是人的声音，更像是某种野兽被激怒后的咆哮。
那声音很近，仿佛就在三楼楼梯口。
门外的砸门声戛然而止。
“那……那是什么声音？”
张阿姨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
“管他妈的！
先把这门撞开再说！”
花衬衫男人的声音里也多了几分慌乱。
但他的话音刚落，楼下就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比刚才的哭喊要短促得多，更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掐断了喉咙。
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还有骨头被撕裂的脆响，听得人头皮发麻。
门外的几个人瞬间安静了。
陈默甚至能透过猫眼看见他们脸上的恐惧，连举着钢管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老……老大，要不……我们先下去看看？”
一个瘦高个男人结结巴巴地说，眼睛不住地往楼梯口瞟。
“看个屁！”
花衬衫男人强作镇定，但声音里的颤抖藏不住，“肯定是哪个不长眼的被野狗咬了，怕什么！
先把这门……”他的话没说完，楼道里就响起了拖沓的脚步声。
那声音很慢，像是有人拖着条腿在走路，伴随着某种粘稠的液体滴落的声音——“哒、哒、哒”，在这死寂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陈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盯着猫眼，看见一个黑影从楼梯拐角处慢慢挪了出来。
那是个女人，穿着件粉色睡衣，原本应该是邻居家的女主人。
但此刻她的脸肿得像发面馒头，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紫色，嘴角挂着暗红色的粘液，一只胳膊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另一只手在地上拖行，指甲缝里全是血污。
“李……李嫂子？”
张阿姨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被叫做李嫂子的女人没有回应，只是缓缓抬起头，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神采，只有一片浑浊的红。
她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破风箱在拉动。
“怪……怪物！”
瘦高个男人尖叫一声，手里的钢管“哐当”掉在地上，转身就想往楼下跑。
但他刚跑出两步，李嫂子就猛地扑了上去，速度快得完全不像个受伤的人。
她一口咬在瘦高个的脖子上，牙齿陷入皮肉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进来，清晰得让人作呕。
瘦高个的惨叫声只持续了一秒，就变成了含混的呜咽。
鲜血顺着他的脖子往下流，染红了楼梯台阶，也溅了李嫂子一身。
“啊——！”
张阿姨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转身就想往楼上跑，却被花衬衫男人一把抓住。
“别乱跑！”
花衬衫男人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捡起地上的钢管，双手握得紧紧的，“快……快打它！”
另一个男人也反应过来，抄起钢管就往李嫂子背上砸去。
“砰”的一声闷响，李嫂子却像没感觉似的，依旧死死咬着瘦高个的脖子，首到那块肉被硬生生撕下来，她才缓缓抬起头，满嘴的鲜血，朝着花衬衫男人的方向嘶吼了一声。
“打！
往死里打！”
花衬衫男人像是被这声嘶吼***到了，举起钢管疯狂地往李嫂子身上砸。
钢管落在骨头上的声音沉闷而恐怖，像是在敲一块烂木头。
李嫂子终于松开了嘴，转身扑向花衬衫男人。
混乱中，陈默看见张阿姨趁机往楼下跑，她的脚步踉跄，好几次差点摔倒。
门外的打斗声、嘶吼声、骨头断裂声混杂在一起，像一场血腥的闹剧。
陈默靠在门后，手里的消防斧几乎要被冷汗浸透。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上一世，这种被红雾感染的“疯子”会越来越多，他们没有痛觉，没有理智，只知道撕咬和掠夺。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动静渐渐小了下去。
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声，还有某种液体滴落的声音，和刚才李嫂子拖行的声音很像。
陈默握紧消防斧，小心翼翼地凑到猫眼上。
楼道里一片狼藉。
瘦高个男人倒在地上，脖子上有个巨大的血洞，早己没了气息。
花衬衫男人和另一个男人也躺在地上，身上布满了深可见骨的伤口，看样子也活不成了。
而李嫂子，正背对着他，蹲在地上啃食着什么，粉色的睡衣早己被鲜血染透，变得黑红一片。
陈默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强忍着恶心，慢慢后退。
突然，他听见“咔哒”一声轻响，像是有人在转动门锁。
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猛地举起消防斧，死死盯着门板。
门外安静了几秒，接着，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小陈……”是张阿姨的声音，比刚才更虚弱，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我……我回来了……快开门……”陈默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他清楚地记得，张阿姨刚才明明往楼下跑了。
他再次凑到猫眼上，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张阿姨就站在门外，背对着楼梯口，身体微微佝偻着。
她的后颈上有一个恐怖的伤口，深可见骨，暗红色的血液正顺着伤口往下流，滴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而她的脸，虽然被头发挡住了大半，但露出的那只眼睛里，己经没有了丝毫神采，只剩下一片浑浊的红。
和刚才的李嫂子一模一样。
“小陈……开门啊……”张阿姨的声音拖得很长，带着一种黏腻的质感，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我知道你里面有吃的……给我一点……就一点……”她的手慢慢抬起来，指甲缝里全是黑红色的污垢，轻轻搭在了门把手上。
陈默举起消防斧，斧刃对着门缝，眼睛死死盯着猫眼里那张扭曲的脸。
他知道，这一次，门外站着的，己经不是那个爱唠叨的张阿姨了。
这是末日，是生存和死亡的战场。
他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里的消防斧。
无论门外是谁，他都不会再开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