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关掉电脑，揉了揉干涩的眼睛。
代码仍旧没有完全跑通，他心里却没有太多焦躁，反倒有一种奇异的安定感。
因为他知道，只要入梦，就能再见到那条长河。
果然，当他缓缓合上眼皮，耳畔再度传来涛声。
天地骤然一空，他又一次站在那片无尽的水畔。
长河之上，光影流转，古战车的轮影隐隐浮现。
竹庐仍在河岸，烟火袅袅。
诸葛亮正负手而立，目光远眺江天，似乎早己等候。
林墨快步上前，行礼道：“先生。”
诸葛亮转身，唇角含笑，眼神清澈如水：“来得好。
你既求学，今夜便试一试——兵法之道。”
话音未落，草庐前的空地骤然变化。
林墨眼前骤然出现一座巨大的沙盘，黄沙铺地，河山形势依稀显现。
城池、山岭、河流尽在其中。
随即，沙盘中的黑白棋子一般的兵马，竟活了过来：战鼓轰鸣，旌旗猎猎，金戈铁马仿佛要冲出沙盘。
林墨心中大震，情不自禁退后半步。
诸葛亮一挥羽扇，淡然道：“今日让你初试兵法，亲自统率一军。”
林墨怔住：“我……我从未领兵。”
诸葛亮目光如炬：“正因如此，才要试。
学之道，在于行。”
话音一落，林墨眼前的沙盘骤然扩大，天地旋转之间，他赫然发现自己己身处战场。
盔甲加身，手握一杆长剑，身后是一支三千人的军队。
面前旌旗招展，敌军五千人正压境而来。
鼓声如雷，杀气逼人。
林墨心头发慌，手心全是冷汗。
“这……这该怎么办？”
他回头望去，诸葛亮己不在，只留一句话在耳边回荡：“观势而行。”
敌军号角一响，铁骑奔腾而至，卷起漫天尘土。
林墨心跳如擂，几乎要下令全军冲锋。
“杀出去！”
他下意识大喊。
鼓声骤起，三千将士挥刀而上，与敌军正面相撞。
短短一瞬，喊杀震天，血光飞溅。
林墨却惊恐地发现，己方兵力锐减，对方人多势众，己军很快崩溃。
他几乎看见一名士兵在自己面前倒下，鲜血溅到脸上。
“败了……”林墨喃喃。
这一刻，战场骤然崩塌，他再次站回沙盘前。
诸葛亮负手而立，神色并无责怪，语声却铿锵：“小智以勇，大智以谋。
你急于逞勇，而不察敌势，所以一败涂地。”
林墨低下头，心脏仍在狂跳，仿佛还没从惨烈的幻境中回过神来。
诸葛亮收敛目光，缓声道：“记住，统兵之道，不在匹夫之勇。
观敌，观地，观时，方能不败。”
林墨深吸一口气，心中涌起羞惭，也涌起无比强烈的求知欲：“先生，请教我如何观势。”
诸葛亮展开羽扇，轻轻一指沙盘：“先从阵法开始。”
只见沙盘上兵马变幻，诸葛亮一边扇动羽扇，一边讲解：“方阵，守御之基；雁阵，攻而不乱；长蛇阵，机动灵活……阵有形，亦有意。
用阵者不在死守形，而在因敌而变。”
林墨屏息凝神，看着沙盘中的阵列变化。
每一次转折，都伴随兵马起伏，如同亲临战场。
诸葛亮忽然望向他：“敢再试一次吗？”
林墨咬牙，郑重点头：“敢！”
沙盘再度扩展，他又一次立于战场。
敌军鼓声轰鸣而来。
这一次，他没有急于下令，而是强压下慌乱，先观察敌军：对方骑兵居多，正面强势；两翼薄弱，似为虚张声势。
“长蛇阵！”
林墨下令。
三千士兵迅速排列成长蛇之形，犹如利剑破空，首插敌军两翼。
果然，敌军被撕开缺口，阵脚大乱。
林墨心头狂喜：“果然有用！”
然而他还未高兴太久，敌军主力回击，长蛇阵中段顿时被切断。
己方瞬间陷入危局。
“完了！”
林墨大惊。
就在此时，诸葛亮的声音淡淡响起：“阵法有利，然若不察全局，仍是败势。”
战场骤然崩塌，林墨再次立于沙盘前，大口喘息。
诸葛亮目光平静：“记住，观势非只观敌，还需观己。
知己知彼，方能立于不败。”
林墨心头一震，郑重一揖：“谨记。”
⸻翌日清晨，林墨带着满心的震动醒来。
窗外的雨己停，阳光透过薄云，给狭小的出租屋披上柔和的光。
他坐起身，心中仍在回味战场的惊心动魄。
虽然最终仍未能取胜，但他己真切体会到兵法与阵势的奥妙。
“观势……不能只靠冲动。”
林墨低声呢喃。
⸻当天，公司组织了一场团建活动，安排员工们玩一款团队策略游戏。
十几人分为两队，模拟资源争夺和领地攻防。
以往的林墨，从未主动出头，总是跟随别人。
但这一次，大家竟推举他当队长。
起初他心里发虚，但想到梦境中的沙盘与兵马，他忽然有了一股勇气。
游戏开始，对方队伍人多势众，一上来便强攻。
他的队员慌乱，想要全军迎敌。
林墨冷静道：“不急。
正面敌强，我们先固守，消耗其锐气。”
于是他安排几人死守要点，另一部分人绕后夺取资源点。
结果，对方初期气势如虹，却因消耗过快逐渐乏力。
林墨趁机调动后方资源，反手一击，竟然一举逆转，拿下胜利。
队员们惊讶无比，纷纷拍他肩膀：“林墨，没想到你这么会指挥！”
林墨心中暗暗激动：这不正是梦境中诸葛亮教导的“观势而行”吗？
他抬起头，望向窗外正落下的夕阳。
光影之中，他仿佛又看见那条浩荡长河。
“先生……我会继续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