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色罗裙
这西个字如同惊雷，在江卿阮混乱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所有的记忆碎片——冷宫的鸩酒、墨庭渊万箭穿心的身影、萧景琰虚伪的嘴脸、林婉儿淬毒的笑容、江家满门的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一切屏障，清晰地、残酷地、铺天盖地地涌入她的意识！
是了！
就是今天！
前世的这一天，就是她踏入万劫不复深渊的开始！
在今日的宫廷选秀宴上，太子萧景琰会按照他精心设计的剧本，对她这个“初入宫廷、懵懂无知”的将军府嫡女，上演一场轰动全场的“一见钟情”！
他会当众对她示好，请旨定亲！
而她，这个被虚假深情蒙蔽了双眼的蠢货，会满心欢喜地跳进陷阱，从此成为他手中一枚用来制衡父亲兵权、最终又被他弃如敝履的棋子！
将军府的倾覆，父兄的惨死，母亲的含恨自尽，自己的冷宫鸩杀，墨庭渊的万箭穿心……所有悲剧的源头，都始于今日这场该死的选秀！
滔天的恨意如同岩浆般在血管里奔涌！
那刻骨铭心的毒酒灼痛仿佛再次在喉间燃烧！
墨庭渊倒下的身影，他最后那悲恸不舍的眼神，一遍遍在她眼前回放！
“嗬……” 江卿阮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柔嫩的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
唯有这痛，才能让她确认这不是梦！
唯有这痛，才能压住那几乎要破胸而出的毁灭欲！
她缓缓抬起头，望向梳妆镜。
镜中的少女，依旧有着十六岁的容颜，但那双眼睛——那双曾经清澈懵懂、盛满对情爱憧憬的眸子——此刻却像是被九幽寒冰淬炼过，又像是燃着地狱的业火！
所有的惊悸、茫然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沉淀了无数血泪与恨毒的冰冷！
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表面平静无波，内里却翻涌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漩涡。
“绿萝。”
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让绿萝莫名心头发紧的寒意。
“小……小姐？”
绿萝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抖。
“替我梳妆。”
江卿阮松开紧握的拳，掌心赫然是几个深深的、渗出血丝的月牙印。
她仿佛感觉不到痛，声音冷得像冰，“用那套……海棠红的云锦宫装。”
海棠红，艳丽夺目，如同泼洒的鲜血。
她要穿着这身“血衣”，去赴这场索命的宴席！
绿萝被自家小姐眼中那从未有过的、冰封千里的寒意慑住，不敢多问，连忙应下：“是，小姐！”
她转身去取衣物和首饰。
江卿阮独自坐在镜前，铜镜清晰地映出她苍白却异常沉静的侧脸。
脑海中，前世选秀宴上的一幕幕，如同精准的画卷般铺展开来。
萧景琰会在哪个位置对她“惊鸿一瞥”？
林婉儿会在哪个角落用怎样虚伪的眼神“祝福”她？
太后、皇帝会如何反应？
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如同昨日重现！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镜面。
萧景琰……林婉儿……你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迎接……来自地狱的复仇者了吗？
一抹极淡、极冷、淬着无边恨意的弧度，缓缓爬上江卿阮的唇角。
那笑意，没有丝毫温度，只有砭人肌骨的杀机。
“这一世……”她对着镜中的自己，无声地翕动嘴唇，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碾磨而出，带着血誓的烙印，“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一个……都别想逃！”
镜中的少女，眼中寒芒大盛，如同即将出鞘饮血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