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安躲在房里,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苍白的小脸,还有那条刚换下来的、带着尴尬印记的裤子,非但没觉得羞耻,反而暗下决心:好!
就这么干!
怂就要怂得彻底,怂到让老爹彻底断了让他习武的念头!
他知道,老爹沈战是个犟脾气,这次吓尿只是暂时的,过不了多久,那杆沉甸甸的破阵枪还会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必须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来福,”沈知安朝门外喊了一声,他的贴身小厮颠颠地跑了进来,“公子,您吩咐?”
沈知安眼珠一转,附在来福耳边嘀咕了几句。
来福听完,脸都白了:“公子,这……这能行吗?
要是被老爷发现了,小的这层皮都得被扒了!”
“怕什么?”
沈知安拍着胸脯,虽然没什么肌肉,“出了事我担着!
再说了,这也是为了咱们俩好,不然天天被逼着扎马步,你想陪我一起遭罪啊?”
来福想到镇国公那张怒目圆睁的脸,打了个寒颤,咬咬牙:“成!
公子,我帮您!”
当天下午,镇国公府就传出消息:二公子在花园散步时,不小心从假山上摔了下来,胳膊摔断了!
沈战闻讯赶来,看到沈知安躺在床.上,左胳膊打着厚厚的夹板,脸色惨白,其实是涂了点面粉,疼得龇牙咧嘴,顿时又是心疼又是气:“你说你!
走个路都能摔断胳膊?
我沈战怎么养了你这么个……”话没说完,看到儿子疼得首抽气,又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只能对着空气怒吼:“废物!
连路都走不稳!”
沈知安心里偷乐,脸上却挤出痛苦的表情:“爹……儿子不孝……以后怕是再也提不动枪了……您就饶了我吧……”沈战看着那“断”了的胳膊,叹了口气,没再提习武的事,只是让管家去请最好的大夫。
大夫来了,一番检查,其实主要是看沈知安装得像不像,也只能诊断为“筋骨受损,需静养三月,切不可动武”。
沈战这才暂时死了心。
沈知安躺在床上,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
但他知道,这还不够。
那杆破阵枪一天不除,他心里就一天不踏实。
趁着夜色,他让来福扶着他,假装行动不便,偷偷溜到了演武场。
那杆乌黑的破阵枪正立在兵器架旁,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就是它!”
沈知安眼中闪过一丝“仇恨”,“把它给我扔到……扔到猪圈里去!”
来福吓了一跳:“公子!
那可是老国公传下来的宝贝!
扔猪圈里,老爷知道了会杀了我们的!”
“你懂什么?”
沈知安压低声音,“我就是要让它沾点污秽,让爹彻底对它失望!
反正我也用不了了,留着也是占地方!”
在沈知安的威逼利诱下,来福只能壮着胆子,扛起那杆三十斤重的破阵枪,踉踉跄跄地跑到后院的猪圈,“扑通”一声,把枪扔进了最脏的那个猪栏里。
看着祖传长枪被几头猪好奇地拱来拱去,沈知安满意地点点头:“这下安全了。”
然而,第二天一早,猪倌发现了猪圈里的破阵枪,吓得魂飞魄散,赶紧禀报了沈战。
沈战看到自己视若珍宝的祖传长枪被弄得满身污秽,气得浑身发抖,当即就断定是沈知安干的好事。
“沈知安!
你给我滚出来!”
沈战提着还在滴水的破阵枪,气势汹汹地冲进沈知安的房里。
沈知安一看老爹那架势,就知道事情败露了。
他也顾不上装病了,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拔腿就跑。
“爹!
我不是故意的!
是它自己长脚跑过去的!”
沈知安一边跑一边喊。
“你还敢狡辩!”
沈战提着枪在后面追,“今天我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父子俩一个在前跑,一个在后追,把整个国公府搅得鸡飞狗跳。
沈知安慌不择路,一路跑出了国公府大门。
正好,府门外的大街上,一位身穿袈裟、手持念珠的老方丈正路过。
眼看老爹就要追上了,沈知安急中生智,对着老方丈的方向大喊:“大师!
救命啊!
我不想习武!
我要去当和尚!
我愿皈依我佛,青灯古佛伴一生!”
他这一喊,不仅沈战愣住了,连路过的行人和那老方丈也愣住了。
沈战停下脚步,气得脸都绿了:“你……你说什么浑话!
我们沈家世代忠良,你去当和尚?
丢不丢人!”
老方丈却走上前,上下打量了沈知安一番,又看了看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沈战,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然后对沈知安赞道:“这位小施主,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觉悟,实属难得。
观你眉目间,颇有慧根啊。”
沈知安:“???”
他就是随口喊喊想躲过一顿打,怎么还真被夸有慧根了?
沈战更是气得吹鼻子瞪眼,对着老方丈怒道:“大师莫要被这小子骗了!
他就是个不想习武的懒货!”
老方丈微微一笑,没再多说,只是对着沈知安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了。
沈知安看着老方丈的背影,又看了看气呼呼的老爹,心里嘀咕:这算什么事啊?
摆烂摆到和尚都夸我有慧根了?
沈战看着儿子那副“冥顽不灵”的样子,再想到他那“断”了的胳膊,还有刚才方丈的话,突然觉得一阵无力。
他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滚回去!
别再让我看到你!”
沈知安如蒙大赦,赶紧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来,这和尚的身份,以后或许还能用得上……”他不知道的是,经此一事,“镇国公府大公子想当和尚”的消息,又在京城的权贵圈里悄悄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