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必须活下去

草屋通明堂 纥纥 2025-08-19 15:2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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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认知像一柄冰冷的匕首,狠狠扎进沈清禾的心脏。

周氏摸索的动作终于停下,她飞快地将一块深色的、看不清原本颜色的布帕按在嘴上,用力地擦拭着,身体佝偻得更低,几乎要将自己蜷缩进阴影里。

然后,她极其快速地将那块布帕团成一团,紧紧攥在手心,迅速塞进了怀里最贴身的地方,仿佛在藏匿什么见不得人的罪证。

做完这一切,她才慢慢转过身来。

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极其疲惫、甚至有些扭曲的笑容,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禾儿……醒了?

好……醒了就好……”她的目光掠过沈清禾苍白的脸,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关切,随即又飞快地转向阿宝和小草,声音放得更低柔,却掩饰不住那份虚弱的飘忽,“饿了吧?

娘……娘这里有吃的……”她枯瘦的手指颤抖着,伸进怀里摸索。

动作异常缓慢,仿佛每移动一寸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终于,她掏出一个用灰扑扑的粗布仔细包裹的小包。

那布包很小,瘪瘪的,几乎看不出里面装着什么。

她极其小心地打开一层层包裹的粗布,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视。

当最后一层布揭开时,里面露出的,是两块比成年男***头大不了多少、颜色灰黄发暗的窝窝头。

那粗糙、干硬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用最劣等的麸皮、甚至混杂了树皮草根之类的东西勉强捏合蒸熟的。

它们静静地躺在粗糙的布上,散发着微弱的、属于粮食的、却带着霉味和苦涩的气息。

在这冰冷、绝望的破庙里,这两块窝窝头微弱的气息,却像投入死水中的石子,瞬间激起了饥饿本能的涟漪。

小草的眼睛一下子亮得惊人,像两簇被点燃的小火苗,首勾勾地盯着那两块窝窝头,小嘴无意识地张开,甚至能听到她喉咙里细微的吞咽声。

她小小的身体微微前倾,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

阿宝的喉结也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他猛地别开脸,强迫自己不去看那诱人的食物,但攥紧的拳头和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了他内心激烈的挣扎。

他用力咬着自己的下唇,咬得几乎要渗出血来。

周氏的目光在两个孩子的反应上停留了一瞬,那里面翻滚着浓得化不开的心痛和酸楚。

她拿起其中一块稍大一点的窝窝头,颤抖着递给沈清禾,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禾儿,你刚醒,身子虚……快,快吃了它,垫垫……” 那递过来的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哀求的意味。

沈清禾看着那块伸到面前的、粗糙得硌眼的食物,胃里却没有任何应有的饥饿感翻涌,只有一股浓烈的酸涩和灼痛感从心底首冲喉头。

她张了张嘴,想说自己不饿,嗓子却像被堵住了,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

就在她犹豫的刹那,小草猛地扭过头,不再看那窝窝头,小手用力地抹了一下眼睛,声音又尖又细,带着一种刻意的、近乎表演的轻松:“娘!

小草不饿!

真的!

小草刚才……刚才舔过碗了!

可饱可饱啦!”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努力地拍了拍自己那瘦得肋骨分明的小肚子,发出空洞的“噗噗”声。

小草说着,真的伸出小小的舌头,在那只缺了口的粗陶碗边缘,极其认真地、缓慢地舔了一圈。

那碗里空空如也,连一丝油花都没有。

她舔得极其仔细,仿佛要将那粗粝陶土上残留的最后一点微乎其微的食物气息都刮进嘴里。

做完这个动作,她抬起头,努力咧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再次强调:“看!

小草吃饱啦!”

阿宝也猛地转回头,脸绷得紧紧的,眼神却异常坚定,他伸出手,毫不犹豫地将周氏递向沈清禾的那块窝窝头往回推了推,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强装的硬气:“娘,给阿姐!

我也不饿!

我……我力气大着呢!

明天……明天我一定能找到更多吃的!”

他挺起单薄的胸膛,仿佛在证明自己的话。

破庙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寒风穿过破损窗棂和墙壁缝隙时发出的尖锐呜咽,像无数冤魂在哭嚎。

冰冷刺骨的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绝望和一种近乎悲壮的温情。

周氏的手僵在半空中,那块窝窝头微微颤抖着。

她看着懂事的让人心碎的儿女,看着脸色苍白、眼神复杂的长女,浑浊的眼泪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从深陷的眼窝里滚落下来,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她猛地低下头,肩膀剧烈地抽动起来,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从她紧咬的唇齿间艰难地溢出。

那声音,比外面的风雪更令人心碎。

沈清禾只觉得一股滚烫的血气猛地冲上头顶,眼前阵阵发黑。

她前世在实验室里,面对过无数次失败的数据,熬过无数个通宵,承受过巨大的科研压力,却从未体会过如此刻骨铭心、几乎要将灵魂都碾碎的痛楚和无助!

她算什么植物学家?

她引以为傲的那些知识、那些在实验室里精心培育的高产良种、那些关于光合作用和营养学的论文……在这冰冷刺骨的破庙里,在这两块能要了命的窝窝头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如此一文不值!

她连眼前这几张枯槁饥饿的脸都填不饱!

连母亲指缝里渗出的鲜血都止不住!

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无力感和自我厌弃感,如同冰冷沉重的海水,瞬间将她淹没。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尝到了浓重的铁锈味,才勉强压住喉咙里翻涌的悲鸣。

她必须做点什么!

哪怕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事情!

哪怕只是把那块该死的窝窝头推给更需要它的弟弟妹妹!

她猛地吸了一口带着霉味和血腥气的冰冷空气,用尽全身力气,伸出手,不是去接那块窝窝头,而是坚定地、不容拒绝地推了回去,推向小草的方向。

动作因为虚弱而有些摇晃“吃!

都给我吃下去!”

周氏的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眼神却脆弱得如同即将碎裂的琉璃,“谁再推……娘……娘就……” 后面的话被剧烈的咳嗽打断,她痛苦地弯下腰,身体蜷缩成一团,压抑的咳声在空寂的破庙里回荡。

小草看着手里那块小小的、带着母亲体温的窝窝头,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小肩膀一抽一抽。

阿宝死死攥着分给他的那块食物,指节捏得发白,低着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泪无声地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沈清禾低头,看着掌心那块不足半个巴掌大的、灰黄粗糙的食物。

它像一块沉重的石头,更像一面冰冷的镜子,映照出她此刻的无能、渺小和这残酷世界的全部重量。

胃里翻江倒海,不是因为饥饿,而是因为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酸楚和愤怒!

她颤抖着手指,捏起那块窝窝头。

指尖感受到的,是令人心寒的坚硬和粗粝。

她将它凑到唇边,闭上眼,如同吞下烧红的烙铁,狠狠咬了下去!

粗粝的麸皮和不知名的纤维混合物瞬间塞满了口腔,混合着浓重的霉味和土腥气,刮擦着喉咙。

每一次艰难的咀嚼和吞咽,都像是在吞咽着绝望的砂砾,磨砺着她的意志,也灼烧着她的灵魂。

她必须活下去!

必须带着他们活下去!

这念头从未如此刻这般清晰、这般带着血腥味地烙印在骨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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