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画架上的油彩还未干透,林晚星握着画笔的手指突然剧烈颤抖。
胸腔里像是钻进了只生锈的钻头,一阵尖锐的绞痛顺着血管爬向太阳穴,
耳边响起熟悉的嗡鸣 —— 那是 “心间刺” 的预警声。她踉跄着扶住画框,
画布上晕开的玫瑰突然扭曲成暗红色,像极了一年前顾言琛摔碎在她脚边的红酒杯。
视线里闪过模糊的碎片:黑色宾利的轮毂、沾着雨水的车窗,
还有那双透过玻璃望向她的、淬着寒冰的眼睛。“晚星?你脸色好差。
” 闺蜜苏蔓举着刚买的奶茶跑过来,“最后一幅画快好了吧?开展时要不要请……”“别!
” 林晚星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指节泛白,“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她几乎是逃着离开美术馆的。六月的阳光明明很烈,皮肤上却爬满寒意。
那个名字像道封印,一旦被 “心间刺” 唤醒,就会扯出无数带着血的回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妈妈发来的信息:“清泽医生说晚上来家里吃饭,记得早点回。
”林晚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打字:“知道了。”沈清泽是三个月前在医院认识的,
温文尔雅,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所有人都说他们很般配,
包括她自己也想试着接受这份安稳。可 “心间刺” 从不会骗人,
刚才那阵剧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猛,预示的悲剧一定和顾言琛有关。她必须躲得远远的。
重逢校门口的梧桐树下停着不少出租车,林晚星刚要伸手拦车,天边突然滚过一声闷雷。
豆大的雨点砸下来,她慌忙拉过帆布包挡在头顶,视线被雨水模糊的瞬间,
一辆黑色宾利悄无声息地滑到面前。车窗缓缓降下,露出张轮廓分明的脸。
男人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只是那双眼睛像结了冰的湖面,
看着她时泛起细碎的冷光。“林晚星?” 顾言琛的声音比记忆中更低沉,
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才一年不见,就沦落到在雨里抢出租车了?
”心脏像是被那声音攥住,又是一阵尖锐的疼。林晚星猛地后退半步,高跟鞋踩进积水里,
溅起的泥点弄脏了白色连衣裙的裙摆。“让开。” 她咬着牙说出两个字,
指尖因为用力而掐进掌心。顾言琛轻笑一声,推开车门走下来。他比去年更高了些,
身形挺拔如松,只是周身的气场冷得让人窒息。雨水打湿了他的发梢,顺着下颌线滑落,
却丝毫没削弱那份迫人的压迫感。“去哪?我送你。” 他微微俯身,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
“还是说,怕我吃了你?”“不必了。” 林晚星转身就走,却被他抓住手腕。
他的掌心滚烫,和他冰冷的眼神截然相反,烫得她像被火灼伤般挣扎。“放开!
”“急着去哪?” 顾言琛的手指越收越紧,“去找那个姓沈的医生?
”林晚星猛地抬头看他,眼里满是震惊。他怎么会知道沈清泽?顾言琛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嘴角勾起抹嘲讽的笑:“你以为躲得掉吗?林晚星,你欠我的,迟早要还。”雨声越来越大,
砸在伞面上噼啪作响。周围渐渐聚拢了看热闹的学生,指指点点的议论声像针一样扎进耳朵。
林晚星的脸瞬间涨红,又迅速变得惨白。“我不欠你任何东西。” 她一字一顿地说,
声音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发颤。顾言琛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
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气,是她曾经最喜欢的味道。可此刻这味道却让她胃里翻江倒海。“是吗?
”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那幅《星夜》,你忘了是用谁的钱买的颜料?
”林晚星浑身一僵。那是她获奖的处女作,也是顾言琛认定她 “拜金” 的开始。
挣脱顾言琛的钳制时,林晚星的手腕已经红了一片。她没再拦车,就那么冒着雨一路狂奔,
直到冲进老旧的居民楼才停下。楼道里阴暗潮湿,声控灯在她急促的脚步声中亮起,
昏黄的光线下,手腕上的红痕格外刺眼。她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心脏的绞痛还在持续,
耳边的嗡鸣像无数只蜜蜂在盘旋。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沈清泽。“晚星,阿姨说你不舒服?
我刚下班,要不要过去看看你?” 温和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像和煦的春风。
林晚星闭上眼,用力吸了吸鼻子:“不用了沈医生,我就是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
”挂了电话,她从包里翻出药瓶,倒出两粒白色药片吞下去。这是医生开的镇定剂,
却只能暂时缓解 “心间刺” 带来的生理疼痛,无法驱散那挥之不去的预感。
窗外的雨还在下,顾言琛的脸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眼底的恨意、语气里的讥讽,
还有那毫不掩饰的占有欲,都和一年前一模一样。一年前的那个雨夜,
他把一叠照片摔在她脸上。照片里,她和一个陌生男人站在画廊门口说话,
角度刁钻得像是在拥抱。他说:“林晚星,我给你的还不够多吗?需要你去找别的男人?
”她拼命解释那是画廊老板,是来谈合作的,可他根本不听。他摔碎了她最喜欢的花瓶,
撕碎了她画了半个月的设计稿,最后指着门说:“滚,别再让我看见你。”后来她才知道,
那些照片是顾言琛的继妹顾语然伪造的。可等她想解释的时候,已经联系不上他了。
顾氏集团的继承人,从来不会给一个 “背叛者” 第二次机会。疼痛渐渐平息,
林晚星扶着墙站起来,掏出钥匙开门。妈妈已经在厨房忙碌,沈清泽坐在客厅里看报纸,
听到动静立刻站起来,脸上带着关切的笑。“回来了?淋湿了吧,快擦擦。
” 他递过一条干净的毛巾,目光落在她红肿的手腕上时,微微顿了顿,“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不小心被门夹了。” 林晚星慌忙把手背到身后,心脏又开始隐隐作痛。
晚饭时,沈清泽说了些医院的趣事,妈妈笑得合不拢嘴,不断给她夹菜。
林晚星努力想融入这温馨的氛围,可顾言琛的脸总是不合时宜地冒出来,搅得她食不知味。
饭后沈清泽要走,林晚星送他到楼下。晚风带着雨后的凉意,吹散了些许沉闷。“晚星,
” 沈清泽突然开口,“如果你有什么难处,可以告诉我的。”林晚星愣了愣,
对上他真诚的眼睛,心里一阵愧疚:“谢谢你沈医生,我真的没事。”沈清泽叹了口气,
没再追问:“那你早点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看着他的车消失在夜色中,
林晚星转身准备上楼,胸腔里突然又是一阵剧痛。这次的疼痛比下午更甚,
眼前闪过清晰的画面:沈清泽的车撞在护栏上,车头冒着黑烟,而造成这一切的,
是一辆失控的货车 —— 车牌号她看得清清楚楚,是顾家公司的车。
“心间刺” 的预警从不会出错。林晚星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冷汗浸湿了后背,
她终于明白,这场命运的游戏,她躲不掉。顾言琛就像个漩涡,一旦被 “心间刺” 盯上,
她就只能被迫靠近。掏出手机,翻到那个烂熟于心却早已拉黑的号码,
林晚星的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很久。最终,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顾言琛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仿佛早就料到她会打来。
“想通了?”林晚星闭上眼,声音因为恐惧和绝望而微微颤抖:“顾言琛,
我…… 我答应你。”答应留在他身边,答应偿还那些莫须有的 “亏欠”,
只要能护住身边的人。听筒里传来一声轻笑,带着胜利者的姿态,
却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明天早上九点,我在你楼下等你。”挂了电话,
林晚星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乌云散去,露出几颗疏星,
像极了她和顾言琛曾经一起看过的星空。只是那时的星光温暖明亮,而现在,
只剩下刺骨的寒意。她知道,从明天起,她将再次坠入那个名为顾言琛的深渊。只是这一次,
她没有退路。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地板上,形成一道刺眼的光带。
林晚星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底的青黑像是晕开的墨汁。昨晚几乎一夜没睡,
“心间刺” 时不时发作,每次都伴随着沈清泽车祸的画面。手机闹钟响了第八遍时,
楼下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林晚星深吸一口气,抓起搭在椅背上的米色风衣,
最后看了一眼床头柜上妈妈年轻时的照片,转身走出了房间。顾言琛的宾利停在单元楼门口,
黑色的车身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他靠在车门边抽烟,指尖的猩红在晨光中明明灭灭。
看到林晚星出来,他掐灭烟蒂,动作利落得不带一丝留恋。“上车。” 他拉开后座车门,
语气没有丝毫温度。林晚星犹豫了一下,还是弯腰坐了进去。真皮座椅柔软舒适,
却让她如坐针毡。车内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气,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样,
只是这香气如今只会让她想起那些尖锐的疼痛。“想去哪?” 顾言琛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他没有回头,视线落在前方的道路上。“你不是说有契约吗?” 林晚星攥紧了衣角,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顾言琛轻笑一声,
从副驾驶座拿起一份文件递到她面前:“看看吧。”文件上的字迹凌厉张扬,和他的人一样。
林晚星快速浏览着,脸色越来越白。所谓的契约,
其实就是一份不平等条约:她要以助理的身份留在他身边,随叫随到,
不能干涉他的任何事情,包括他和其他女人的来往。而他,只需要支付她一笔 “薪水”,
并保证沈清泽的安全。“这太荒谬了。” 林晚星把文件扔回给他,“顾言琛,
你把我当什么了?”“你觉得你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顾言琛转过头,眼神冰冷,
“要么签了它,要么等着看沈清泽明天上社会新闻。”心脏又是一阵抽痛,林晚星咬着下唇,
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她知道他说到做到,“心间刺” 的预警还在脑海里盘旋,
沈清泽的笑脸和车祸画面交替出现,让她几乎崩溃。“我签。” 她拿起笔,
指尖因为用力而颤抖,在文件末尾签下自己的名字。顾言琛满意地收起文件,
重新发动车子:“先去给你买几身像样的衣服,总不能穿成这样跟在我身边。
”车子驶进一家高档商场,顾言琛直接把她带到一家奢侈品店。店员殷勤地迎上来,
目光在林晚星身上扫来扫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随便挑。” 顾言琛靠在柜台边,
双手插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林晚星站在琳琅满目的衣服中间,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这些衣服的价格是她几个月的生活费,她从来没想过要穿这么贵的东西。“我不需要。
” 她低声说。“怎么?嫌便宜?” 顾言琛挑眉,“还是说,想让我亲自给你挑?
”他说着,拿起一条鲜红色的连衣裙走到她面前,语气轻佻:“这条不错,穿给我看看。
”周围的店员都露出暧昧的笑容,林晚星的脸瞬间涨红。她知道他是故意的,故意让她难堪,
故意提醒她如今的身份。“我不穿。” 她后退一步,眼神坚定。顾言琛的脸色沉了下来,
抓住她的手腕就往试衣间走:“由不得你。”手腕上的旧伤还没好,又被他攥得生疼。
林晚星挣扎着,却怎么也挣脱不开。试衣间的门被狠狠关上,隔绝了外面的目光,
却让她更加恐惧。“顾言琛,你放开我!”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顾言琛猛地松开手,
林晚星踉跄着后退撞到墙上。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眼神复杂,有愤怒,有讥讽,
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林晚星,别忘了你的身份。”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你现在是我的人,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说完,他转身走出试衣间,
留下林晚星一个人在里面,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那天之后,
林晚星就搬进了顾言琛名下的一套公寓。公寓装修豪华,却空旷得让人发冷。
顾言琛给她配了手机和司机,说是方便随时联系,其实就是变相的监视。
她每天的工作就是陪顾言琛出席各种场合,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他会在宴会上把她介绍给别人,说她是他的助理,然后就把她丢在一边,
自己去和那些名媛贵妇周旋。有一次,在一个慈善晚宴上,
顾言琛的继妹顾语然故意端着红酒走到她面前,假装脚下一滑,红酒全都泼在了她的礼服上。
“哎呀,真不好意思。” 顾语然假惺惺地道歉,眼神里却满是得意,“林小姐,
你该不会生气吧?”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指指点点。林晚星攥紧了拳头,
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没关系。”她转身想去找洗手间清理,却被顾言琛拦住。
他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你还能做什么?
”林晚星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她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至少我不会像某些人一样,
只会躲在别人背后搞小动作。”顾言琛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拉着她就往外走。
把她塞进车里后,他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周身的气压低得让人窒息。回到公寓,
林晚星刚想下车,却被顾言琛抓住手腕。他的力道很大,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冰冷,眼神锐利地盯着她。“没什么意思。
” 林晚星别过头,不想看他。顾言琛突然用力把她拽进怀里,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窝:“林晚星,你是不是还在恨我?恨我当初那么对你?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林晚星的心猛地一颤。她想起一年前,
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曾这样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说爱她。那时的顾言琛,
虽然也有些霸道,却会在她画画时安静地陪在她身边,会在她生病时放下所有工作照顾她,
会在她获奖时比她还开心。他会带她去山顶看星星,会把她的画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
会对她说:“晚星,以后我养你,你只要安心画画就好。”那些甜蜜的回忆像潮水一样涌来,
和眼前的残酷现实形成鲜明的对比,让她心如刀绞。“放开我。” 她用力推开他,
眼眶泛红,“顾言琛,我们早就结束了。”顾言琛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眼神复杂。
他突然松开手,靠回座椅上,闭上眼睛:“你走吧。”林晚星愣了一下,然后迅速推开车门,
逃也似的跑进公寓。她靠在门后,心脏狂跳不止,“心间刺” 又开始发作,
这次的疼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剧烈。她知道,顾言琛的心里或许还有她,
但他们之间的误会太深,伤害太重,已经回不去了。几天后,
林晚星在医院复查时偶遇了沈清泽。他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温文尔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