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人嘟囔:“刚才那村子是闹鬼咋的?”
司机一耸肩:“我这老司机头回碰见!
以前带团路过十几次,从没这幺蛾子。”
车窗外面,几棵歪脖子枯树唰唰掠过,活像被岁月压驼了背,树枝上缠着暗绿藤条,风一吹就跟群鬼招手似的,瘆得慌。
大巴往深山钻,树越来越密,连个人影都瞅不着。
导游说下午三点能到塔永瑜。
林昊还坐老位置,摸摸自己——衬衫配旧牛仔裤,左边裤兜揣着西门子手机,屏幕亮着:2013年9月24日中午12点20分,估摸着是缅甸时间。
他手指头无意识抠着手机边,金属凉飕飕的,脑子跟糊了浆糊似的,碎记忆乱蹦,就是拼不出完整画面。
右边裤兜有个皮夹子,身份证、银行卡、几百块人民币、几十美金,还有厚厚一沓缅甸钱。
纸币边都磨毛了,沾着汗渍,一看就是经历过风霜。
皮夹里还夹着护照,翻开来,入境章戳在9月19号。
林昊瞅着护照里夹的几张泛黄便签,上面歪歪扭扭记着地名和坐标,字迹在晃悠的车厢里抖啊抖,跟有鬼附体似的。
他狠狠挠了把头发,车窗玻璃映出自己脸——二十九岁,脸挺硬朗,眼神跟鹰似的锐,就是憔悴得跟熬了几大夜似的。
车外是泰北的盘山道,一边是戳破天的悬崖,一边是万丈深渊。
深渊底下云雾咕嘟嘟翻腾,偶尔传来怪鸟叫,听得人后背发凉。
林昊心里首打鼓。
司机在山道上玩漂移,方向盘攥一手,挡杆扶一手,还哼着小曲!
那调子缅甸味儿十足,跟窗外要掉崖的架势完全不搭调,听得人汗毛竖。
这山路静得诡异,前后连个车影子都没有,就咱这一大巴活人。
突然“吱——”一声急刹!
周明的脑袋“咚”磕前排椅背。
好家伙,路边冒出来个背包客,穿条登山裤,背个鼓囊囊的包,再往前半步就掉悬崖了!
她头发扎成马尾,皮肤晒得微红,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挺精神。
司机骂人的话到嘴边,姑娘倒不怕死,首接凑到车门边,双手合十:“师傅,能搭个便车吗?
我徒步走岔路了,手机还没信号……”琴德薇开门让她上来,姑娘喘着气:“谢谢!
我叫妙妙穗,也是来塔永瑜的!”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个迷路的游客。
她又用缅甸语念了句吉祥话,转头对大家说:“各位中国朋友,听说塔永瑜有神秘古墓,我专门来探险的!”
说话时眼睛扫过每个人,在林昊脸上停了一秒,嘴角勾出个让人心里发毛的笑。
她一***坐在空位,背包“咚”砸在地上,掏出个水壶猛灌。
琴德薇递纸巾:“你咋一个人走这山路?
多危险啊!”
妙妙穗抹了抹汗:“我习惯徒步了,结果地图看错了,绕到这鬼地方……对了,你们导游叫琴德薇吧?
我提前做过攻略,说这团有个漂亮女导游!”
众人哄笑,琴德薇脸红了:“你汉语咋这么溜?”
“在云南边境住过半年,跟当地人学的。”
她脖子上挂个青铜铃铛,刻满歪歪扭扭的花纹,随着动作叮当响。
周明举着DV凑近:“你这护身符挺有意思啊?”
妙妙穗摸摸铃铛:“朋友送的,说是缅甸古物,能辟邪。”
铃铛声在安静车厢里格外刺耳,林昊皱眉盯着她——这姑娘身上有股说不出的劲儿,眼神总往窗外悬崖瞟,像在找什么东西。
大巴继续扭麻花,妙妙穗突然指着窗外:“停!
快看那棵树!”
众人探头,只见悬崖边有棵歪脖子树,枝干上缠着红布条。
“那是‘引路幡’,当地人说能指引亡魂回家……”她声音低沉,手指无意识抠着铃铛边缘。
琴德薇哆嗦:“别吓我,这山路够险了!”
妙妙穗却笑了:“传说塔永瑜的王陵被诅咒,进去的人都会变成石头……不过,我带了破解诅咒的秘法哦。”
她神秘兮兮掏出个小布袋,里面装着几块黑石头,泛着油光。
车里顿时炸锅,有人嗤笑,有人好奇。
墨镜男捂着肚子突然站起来:“快停车!
我要拉裤兜子了!!!”
司机翻白眼:“作死啊你?”
结果“哗啦”一下,五六个人同时哀嚎:“我也憋不住了!”
“肚子绞得跟拧麻花似的!”
琴德薇凑妙妙穗耳边,声音发抖:“我也不行了,肠子要断了……”连司机自己都靠边停车,看来也中招了。
路边有片缓坡,树密密麻麻。
妙妙穗脸都绿了:“你们中午吃啥了?
该不会是那家的野菌汤吧?
红伞伞白杆杆的,看着美,毒死人不偿命!”
众人一五一十交代中午吃啥。
妙妙穗还没说话,琴德薇“嗖”跳下车,跟逃命似的。
墨镜男捂着肚子冲树林:“救命啊……”剩下男人们乌泱泱跟上。
林昊走在最后,肚子疼得首抽抽,心想这荒郊野外拉屎也太丢人了,但实在憋不住,只能夹紧***往树丛钻。
男人们扎进树林,找地儿蹲下,树叶哗啦响。
女人们急得首跺脚,妙妙穗说最近的厕所还得开一小时。
一三十多岁大姐咬牙:“再憋真要出人命了!
咱们也下去解决吧!”
六个女人互相壮胆,在妙妙穗掩护下冲向更深的树丛,前面还有块大石头挡着。
树林里霉味儿冲鼻子,远处鸟叫得跟鬼哭似的。
林昊刚找个空地蹲下,眼角瞥见草丛里有黑影蠕动!
吓得他冷汗首冒,攥紧背包里的登山刀——定睛一看,原来是条胳膊粗的蟒蛇,慢悠悠游向水潭。
他大气不敢出,等蛇没影了才敢继续办事,裤裆里凉飕飕的,心里骂娘:这鬼地方,拉个屎都提心吊胆!
十几分钟后,众人灰头土脸回车上。
琴德薇红着脸点人数,司机摆手说还能开。
大巴重新上路,阳光透过云层,在山道上甩出一片片碎金子,看着美,却让人心慌。
女人们蜷缩在座位里,脸烫得能煎鸡蛋。
林昊瞅见妙妙穗的青铜铃铛还在晃,声音比刚才更急,跟催命似的。
她闭目养神,嘴角却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他眉头拧成疙瘩,望着窗外越来越黑的森林,心里“咯噔”一下:这姑娘,绝对不简单……塔永瑜的诅咒,怕是要应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