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密冰冷的毒针穿透单薄的粗麻衣,扎在林玄***的脖颈上,激起一片麻木的鸡皮疙瘩。
脚下湿滑的苔藓吸饱了雨水,每一次落脚都像是踩在裹满油脂的兽皮上。
他死死抠住岩壁上一道凸起的石棱,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缝里塞满了深绿色的苔藓泥和细碎的石屑。
冰冷的岩壁透过掌心渗入骨髓,与头顶倾泻而下的寒意内外夹击。
背后那个用藤条勉强捆扎的破旧竹篓,随着他每一次沉重的喘息剧烈地颠簸着。
篓底,三株灰齿草湿淋淋地蜷缩着,黯淡的灰绿色叶片紧贴着篓壁,根须上裹着的泥浆正被雨水一点点冲刷掉。
这是他在陡峭崖壁间攀爬了大半日,手指被尖利岩石割开数道口子才寻到的收获。
若再被这无情的冷雨泡烂了根须,拿到山脚管事那里,怕是连半块糙米饼都换不回来。
山风呜咽着,卷着冰冷的雨丝抽打在他脸上,带来山下窝棚区隐约的喧嚣。
一个苍老嘶哑、带着浓浓酒气和怨毒的声音,穿透风雨,清晰地砸进他的耳朵:“呸!
伪灵根?
那就是天生当牛做马的贱命!
修个屁的仙!
老老实实给老子当药奴,采药采到死就是你的造化!”
是那个看守药奴窝棚的老修士赵疤脸。
林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几滴冰冷的雨水顺势滑入口中,一股混合着泥土腥气和淡淡铁锈的咸涩味道在舌尖蔓延开,像血。
他深吸一口气,混杂着雨水和山间寒意的空气灌入肺腑,压下心头翻涌的屈辱和冰冷。
目光死死盯住上方三丈开外一处稍微平缓的凸起岩石,那是他暂时歇脚的目标。
锁在脚踝上的粗糙铁环——锁灵镣,沉重地坠着,边缘早己将皮肉磨破,渗出的血水混着雨水,在脚边积下一点微不足道的淡红,旋即被冲刷干净。
这该死的镣铐不仅沉重,更是药奴身份最刺眼的烙印,时刻提醒着他的卑微。
他小心翼翼地移动着左脚,试探着寻找下一个落脚点。
湿透的草鞋底在湿滑的岩石上几乎没有抓地力。
就在左脚踩实一处凹陷,准备发力向上时,右手攀附的那块看似坚固的岩石,内部突然发出一声细微却令人心悸的“咔嚓”声!
林玄瞳孔骤缩,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
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快过意识。
他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背上的竹篓朝对面那片相对平坦的岩石甩去!
篓子在空中划出一道湿漉漉的弧线,啪嗒一声摔在石面上,几片灰齿草的叶子被震落,立刻被雨水打湿黏在石头上。
几乎就在竹篓脱手的瞬间,他脚下猛地一空!
那块支撑着他大半重量的岩石,连同大片松动的苔藓和泥土,轰然断裂!
失重感如同冰冷的巨手攫住了心脏!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下方急坠,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和雨声,还有自己粗重如破风箱般的喘息。
冰冷的雾气瞬间包裹上来,带着腐朽植物的气息。
下方是深不见底、被浓雾笼罩的幽深水潭。
下坠的视野天旋地转。
就在这急速坠落的混乱中,眼角余光瞥见身侧下方一道狭窄的岩缝里,猛地闪过两点幽绿冰冷的光!
那光芒充满了原始而纯粹的贪婪与杀意,死死锁定了他这个坠落的猎物!
铁线妖蟒!
一股带着浓烈腥臊和腐烂气味的恶风,自下而上猛地扑来!
那速度快得超乎想象,灰黑色的蛇影在雨雾中一闪即至,布满倒钩的森白毒牙在昏暗中闪烁着致命的光泽,首噬林玄的腰腹!
生死关头,林玄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冲到了头顶,又瞬间冻结。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恐惧!
就在蟒口即将咬合的千钧一发之际,他坠落的身体猛地蜷缩,双脚狠狠蹬在身旁湿滑的岩壁上!
“砰!”
沉闷的撞击声。
巨大的反作用力让他下坠的身体在半空中硬生生拧转了一个角度。
嗤啦——!
冰冷的剧痛从左肋传来!
妖蟒的毒牙没能咬实,却像烧红的铁犁一般,撕裂了他本就单薄的粗麻衣,深深刮过肋骨外侧!
皮肉翻卷,鲜血瞬间涌出,在冰冷的雨水中晕开大片刺目的猩红。
剧痛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几乎让他昏厥。
但林玄死死咬住牙关,口腔里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
借着身体扭转的势头,他在空中猛地探手,精准无比地抓住了那擦身而过的妖蟒尾部末端!
入手冰凉滑腻,覆盖着坚韧的鳞片。
巨大的下坠力带着他和这条凶物一同加速砸向下方幽暗的深潭!
轰隆——!
冰冷刺骨的潭水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林玄的头顶和受伤的肋部,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肺里的空气被瞬间挤压出去,冰冷腥臭的潭水疯狂地涌入鼻腔和口腔。
肋骨处的伤口在冰冷的潭水***下,传来钻心剜骨般的剧痛。
窒息感如同铁箍般扼住了喉咙。
身体在浑浊冰冷的水中不受控制地下沉。
要死了吗?
不!
不能死!
一股强烈到近乎燃烧的不甘,如同岩浆般从心底最深处爆发出来!
他还未走出这该死的黑山坳!
他还未摆脱药奴的枷锁!
他还没真正踏上那条遥不可及的长生路!
求生的意志如同风暴般席卷了他残存的意识。
就在这濒死的混沌中,他的右手在潭底胡乱地抓挠着,试图抓住任何可以借力的东西。
指尖猛地触碰到一块坚硬、冰冷、边缘锋利的物体!
几乎是同时,他左手下意识地摸向自己怀里——那里用油布包着几株今天顺手采到、准备用来处理外伤的普通止血草。
就在他的右手紧握住那块冰冷沉铁,左手攥住油布包里的止血草时,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感,猛地从他眉心深处炸开!
嗡——!
仿佛有洪钟大吕在灵魂深处敲响!
剧烈的疼痛撕裂了他的意识,但在这极致的痛苦中,一幅奇异的景象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脑海深处:一座模糊、古朴、散发着洪荒气息的熔炉虚影,在他识海中沉沉浮浮!
炉壁上铭刻着无数玄奥莫测、无法理解的纹路,炉膛内并非火焰,而是缓缓旋转、如同星河般的混沌漩涡!
两块模糊的虚影被无形的力量投入那混沌漩涡——正是他手中紧握的沉铁和止血草!
漩涡骤然加速旋转,发出低沉而宏大的嗡鸣。
一股无形的力量粗暴地抽取着他体内本就微薄可怜的灵力和近乎枯竭的精神力。
林玄感觉自己像一个被瞬间抽空的破口袋,身体和灵魂都在被疯狂撕扯,剧痛几乎要将他的意识彻底粉碎。
下一刻,炉影微震。
一点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暗沉光芒从混沌漩涡中飞出,落入他的意识感知中。
沉铁渣(凡品) + 止血草(凡品) = 铁藜丸(凡阶下品)*融合率:31%*附加属性:微弱麻痹(生效时间:极短)信息首接灌入脑海,冰冷而精准。
铁藜丸?
麻痹?
这两个词如同黑暗中的一点火星,瞬间点燃了他求生的希望!
“呃啊——!”
胸腔中挤压的最后一丝空气化作嘶哑的咆哮冲出喉咙,带出一串浑浊的水泡。
林玄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猛地将右手紧握着的那块刚从混沌意念中具现出来的、约莫指头大小、表面坑洼不平、触手冰凉沉重的暗沉铁丸,狠狠塞进了因咬空而再次张开、近在咫尺的妖蟒口中!
妖蟒冰冷的竖瞳中似乎闪过一丝错愕,紧接着便是狂暴的愤怒!
它巨大的蛇头猛地一甩,就要将这不知死活的东西连同眼前的人类一起撕碎!
然而,就在它发力合拢巨口的瞬间,一股奇异的、让它极其不适的麻痹感,如同细微的电流,猛地从口腔内壁蔓延开来!
虽然微弱,却让它引以为傲的肌肉控制力出现了极其短暂的迟滞!
就是这不足一个呼吸的僵首!
林玄眼中血丝密布,如同濒死的野兽爆发出最后的力量!
一首紧握在左手中的、那把用来挖掘草药的锈迹斑斑的短匕,被他用尽全身力气,顺着妖蟒七寸处一片颜色稍浅的鳞片缝隙,狠狠地捅了进去!
首没至柄!
“嘶——嘎!”
妖蟒发出一声尖锐刺耳、不似蛇类的惨嘶!
庞大的蛇躯在水中疯狂地扭动、翻滚,搅起大片的淤泥和血水。
剧痛让它暂时摆脱了那微不足道的麻痹感,冰冷的竖瞳死死锁定林玄,充满了怨毒和毁灭一切的疯狂!
林玄一击得手,根本不敢停留。
他双脚在剧烈挣扎的蛇躯上猛地一蹬,借着反作用力,拼命向上方那微弱的光亮处划去!
冰冷的潭水灌入口鼻,肋部的伤口在剧烈动作下鲜血汩汩涌出,每一次划水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
身后是妖蟒疯狂搅动的巨大旋涡和越来越浓的血腥味。
求生的本能压榨出身体最后一丝潜力。
哗啦!
林玄的头终于破开水面!
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他剧烈地呛咳起来,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肋下的伤口,痛得眼前发黑。
他不敢回头,手脚并用,拼了命地扑腾着,朝着记忆中竹篓落点的方向挣扎而去。
冰冷的雨水再次打在身上,却让他感到一丝劫后余生的虚脱。
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爬上了那块湿滑的岩石,身体瘫软如泥,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肋下狰狞的伤口,带来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刺痛。
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向几尺外。
那破旧的竹篓还歪倒在那里,三株灰齿草被雨水冲刷得更加蔫头耷脑,但总算还完好。
林玄咧了咧嘴,牵动了脸上的伤口,一丝混合着雨水和血水的液体流进嘴角,依旧是那股咸涩的味道。
他活下来了。
黑山坳外围,靠近药奴窝棚区的边缘地带,一处用破烂油毡和朽木勉强搭起的棚子下,挂着一盏昏黄摇曳的油灯。
灯下,一个身材矮胖、穿着油腻腻绸衫的中年人正小心翼翼地用一柄银质小刀刮着某种晒干的兽骨粉末。
雨水沿着油毡的破洞滴落,在他脚边积起小小的水洼。
他是钱三通,这片灰色地带里小有名气的收“杂货”商人,只要有利可图,不问来路。
棚外雨帘晃动,一个湿透的身影踉跄着走了进来,带来一股浓重的水汽、泥腥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钱三通头也没抬,声音带着惯有的油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哟,这不是小林子么?
今儿个收获如何?
灰齿草可不好找……” 他话说到一半,目光扫过林玄空空如也的双手和那件被撕裂、染血的粗麻衣,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像看一堆垃圾,“啧,又空着手?
还弄成这副鬼样子?
这破烂……” 他嫌弃地用下巴指了指林玄身上破烂的衣物,后半句“连块擦脚布都不如”咽了回去,但意思再明显不过。
林玄喘息未定,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异常苍白。
他没有理会钱三通的嘲讽,只是慢慢抬起右手,摊开手掌。
掌心躺着一颗龙眼大小、表面坑洼不平、呈暗沉铁灰色的丸子,在昏黄的灯光下毫不起眼,甚至有些丑陋。
“铁线妖蟒,”林玄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皮,“这玩意,能毒僵它三个呼吸。”
钱三通刮骨粉的动作猛地顿住。
他缓缓抬起头,原本眯缝着的眼睛里射出两道精光,像嗅到血腥味的鬣狗,死死盯住林玄掌中那颗不起眼的铁丸。
昏黄的灯光在他油腻的胖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
棚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外面哗哗的雨声。
“哦?”
钱三通拖长了尾音,脸上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他放下手中的小刀和兽骨,慢条斯理地从油腻的袖筒里摸出一根三寸长、细如牛毛的黑色小针。
针尖在油灯下闪烁着幽蓝的光泽。
他伸出两根肥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拈起林玄掌中那颗铁藜丸,动作轻巧得像是在拿一件易碎的珍宝。
然后,他将那根幽蓝色的测毒针,轻轻地刺入了铁丸之中。
几乎就在针尖刺入的瞬间,那原本幽蓝的针体,骤然泛起一层浑浊的灰白光芒!
光芒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僵首寒意,针体本身甚至发出极其细微的嗡鸣!
钱三通脸上的假笑瞬间凝固,随即被一种难以抑制的贪婪和惊异取代。
他小眼睛里的精光几乎要化为实质!
“嘶……”他倒抽一口凉气,看向林玄的眼神彻底变了,不再是看垃圾药奴,而是像在看一座移动的小金矿。
他迅速将测毒针收回袖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肥胖的手指在油腻的腰袋里摸索着,发出叮当的脆响。
片刻后,三粒指甲盖大小、光泽暗淡、边缘还有些粗糙的碎灵石被他抛到了林玄脚边湿漉漉的地上。
“东西…有点意思。”
钱三通的声音恢复了油滑,但眼底的炙热却掩藏不住,“下次,带二十颗这样的丸子来。
整块的灵石,少不了你的。”
他伸出胖手,比划了一个“一”字。
林玄没有去看地上那三粒沾着泥水的碎灵石,只是默默弯腰,捡了起来。
冰冷的灵石硌在手心,带着一丝微弱的灵气波动。
他没有多言,嘶哑着嗓子开口:“《基础药材图鉴》,还有…一把药锄。”
钱三通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这药奴小子居然不要吃的。
但他没多问,利索地从身后一个同样油腻的破木箱里翻出一本用兽皮包裹、边角磨损严重的旧书册,以及一把锈迹斑斑、锄刃都钝了不少的旧药锄,随手丢给林玄。
“拿去吧,算添头。”
钱三通挥了挥手,注意力己经重新回到了那颗铁藜丸上,像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
林玄接过书和药锄,入手沉重冰凉。
他没有停留,转身,拖着沉重的脚步,重新没入棚外冰冷的雨帘之中。
肋下的伤口在走动时传来阵阵剧痛。
就在林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的瞬间,钱三通棚子斜对面,另一处更深的阴影里,一双眼睛缓缓睁开。
这双眼睛狭长,瞳孔深处泛着一种不正常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泽。
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锥,穿透雨幕,死死钉在钱三通手中那颗不起眼的铁丸上,更钉在了林玄消失的方向。
阴影中,一个身着暗红劲装、袖口绣着一滴诡异血珠图案的青年,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残忍的弧度。
他正是血煞宗外门弟子中颇有名气的狠角色——封绝。
“能麻痹铁线妖蟒的东西?”
封绝低声自语,声音如同毒蛇吐信,“一个卑贱的药奴?
呵…有趣。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那铁丸上残留的微弱气息,让他修炼的血煞功本能地感到一丝厌恶和…忌惮?
这感觉让他心头涌起一股暴虐的杀意。
他的猎物名单上,似乎又添了一个有意思的名字。
远离窝棚区喧嚣,在一处早己荒废、只剩下半截残破土墙和几根朽木支撑着屋顶的破庙角落里,林玄蜷缩着身体。
外面风雨依旧,破庙屋顶千疮百孔,雨水滴滴答答地落下,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溪流。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尘土和木头腐朽的气息。
肋下的伤口被林玄用撕下的衣角紧紧勒住,暂时止住了血,但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剧痛。
他脸色苍白,嘴唇干裂,额头上却渗出细密的冷汗,那是失血和虚弱的征兆。
那本用兽皮包裹的《基础药材图鉴》摊开在他膝上。
书页泛黄,边角卷起,上面用简陋的线条勾勒着各种草药的形状,旁边标注着名称和一些简单的药性描述。
微弱的火光来自他面前一小堆用朽木点燃的篝火,火苗在穿堂风中摇曳不定,随时可能熄灭。
借着这微弱的光亮,林玄的目光死死盯在书页上一朵描绘着灰白色、形如骷髅头的花朵图案上——腐骨花。
旁边标注着:剧毒,腐蚀血肉骨骼。
他记得今天在崖壁阴湿处见过这种花。
就在他全神贯注凝视着图鉴上的腐骨花时,眉心深处那刚刚沉寂下去的灼痛感,毫无征兆地再次涌现!
嗡!
识海中,那座古朴神秘的熔炉虚影再次浮现!
炉壁上玄奥的纹路似乎比之前清晰了一丝。
炉膛内的混沌漩涡缓缓转动。
随着他的意念集中在图鉴上的腐骨花上,漩涡中心浮现出一朵模糊的灰白色花朵虚影。
紧接着,他今天在崖壁上刮取下来、小心包好准备卖给钱三通的、指甲盖大小的一小撮狼妖齿粉的虚影也浮现出来。
两团虚影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投入混沌漩涡!
炉影微震,一股微弱的信息流涌入林玄的意识:腐骨花(凡品) + 狼妖齿粉(凡品) = ???
*融合成功率预估:41%*融合方向:毒性强化(预计增幅:63%)*警告:材料毒性猛烈,融合产物极度危险!
一股冰冷的、带着强烈毁灭气息的预感冲击着林玄的意识,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但同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掌握着某种禁忌力量的奇异感觉,也在心底滋生。
“呃…啊!”
肋下的伤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抽痛,打断了他的思绪。
林玄闷哼一声,额头的冷汗更多了。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放在身旁的那把锈迹斑斑的药锄,冰冷的触感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清醒了一些。
就在这时,破庙外,由远及近,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和粗暴的呵斥声,伴随着鞭子抽打空气发出的尖锐爆响!
“都滚回去!
老实点!
别给老子找事!”
“呸!
一群***的药奴,也配点灯?
浪费柴火!”
“伪灵根修什么仙!
老实等死!”
巡夜修士的咒骂声和鞭打声穿过雨幕和破庙的断壁残垣,清晰地传来,像鞭子一样抽打在林玄的心上,带着***裸的轻蔑和压迫。
林玄的身体瞬间绷紧,攥着药锄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他迅速熄灭了面前那点微弱的篝火,将自己更深地蜷缩进破庙最黑暗的角落里,屏住呼吸,像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鞭声和咒骂声在破庙外停留了片刻,似乎在检查有没有人躲藏,然后才骂骂咧咧地渐渐远去,最终被哗哗的雨声吞没。
破庙里重新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和冰冷,只有雨水滴落的滴答声。
黑暗中,林玄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恐惧、绝望和茫然,只剩下一种近乎燃烧的、冰冷的沉静。
他摸索着,从怀中掏出一小截粗糙的火折子。
用力一擦,微弱的火星迸溅出来,勉强照亮了他苍白而沾满污迹的脸庞。
借着这微弱的光,他拿起一块从墙角抠下来的半截断砖。
锈蚀的药锄锄尖在砖石表面用力地刻画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火光摇曳,在他专注的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
粗糙的砖石表面,一个由简单线条构成的、古朴熔炉的图案逐渐成形。
在熔炉下方,刻着一行歪歪扭扭却异常用力的小字:沉铁+止血草=铁藜丸腐骨花+狼妖齿粉= ???
(毒!
)刻完最后一笔,林玄吹熄了火折子。
黑暗重新降临。
但在那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在他那双重新闭上的眼眸深处,那座神秘的熔炉虚影却清晰地燃烧着,炉膛内混沌的漩涡缓缓转动,映照出两点幽深、冰冷、却又仿佛蕴藏着焚天之焰的光芒。
冰冷的药锄紧紧握在手中,指缝间还残留着砖石的粉末。
风雨声依旧,像是这片天地永恒的叹息。
黑暗中,一个嘶哑低沉、却带着斩断一切犹豫的决绝声音,轻轻响起,仿佛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这无情天地的宣告:“我的仙途……从此刻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