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初夏的阴影六月的风，带着南方城市特有的湿闷和栀子花的甜香，
吹拂着南茗中学高二三班的窗户。阳光透过茂密的香樟树叶，
在铺着老旧瓷砖的地面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教室里，大部分学生都在埋头做题，
只有窗边角落里，夏雨晴的笔尖悬停在物理练习册上，迟迟没有落下。她不是不会做，
而是无法集中精神。一阵细微的、若有若无的嗤笑声像针一样刺入她的耳膜。她不用抬头，
也知道声音来自哪里——她的前桌，陈瑶瑶和她最要好的“朋友”李莉莉。
这已经是今天上午的第三次了。夏雨晴微微低下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
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她能感觉到背后那两道灼热的视线，像芒刺在背。
她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公式上，但那些冰冷的符号仿佛都变成了嘲笑的脸。“喂，雨晴，
”一个刻意压低却清晰无比的声音响起，是陈瑶瑶，“昨天晚上的数学作业，
最后一题你做出来了吗？听说很难呢。”夏雨晴握着笔的手指紧了紧。她知道，
接下来的话不会是什么善意。她沉默着，假装思考。“啧，”另一个声音响起，
带着明显的嘲讽，“我就说嘛，有些人啊，脑子天生就不太灵光，连这种基础题都要想半天。
雨晴，要不，你还是去扫厕所比较适合你？”哄笑声瞬间在她们周围爆发开来。
几个平时和陈瑶瑶、李莉莉走得近的女生也加入了进来，窃窃私语，
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夏雨晴身上扫来扫去。夏雨晴的脸颊发烫，不是羞愧，而是愤怒和无助。
她想反驳，想站起来大声质问她们凭什么这样对自己，
但从小到大根植于心底的自卑和恐惧让她动弹不得。她只是一个人畜无害的转学生，
父母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她没有什么可以依仗的背景。而陈瑶瑶呢？
她的父亲是学校最大的赞助商之一，母亲是市里小有名气的画家。李莉莉则是班长，
成绩优异，老师眼中的红人。她们身边永远簇拥着人群，而她，总是形单影只。
“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陈瑶瑶转过身，将一本摊开的物理练习册拍在夏雨晴的桌子上，
练习册上赫然画着一个巨大的骷髅头。“看看你这做的，简直是鬼画符！老师要是看了，
肯定以为我们班出了个艺术天才呢！”周围又是一阵哄笑。
夏雨晴死死地盯着练习册上的骷髅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想把练习册合上，
但手却在颤抖。“让开。”她低声说，声音细若蚊吟。陈瑶瑶挑了挑眉，非但没有让开，
反而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装什么清高？夏雨晴，我告诉你，
这里是学校，不是你那个破地方。在这里，我说了算！你最好识相点，
不然……”她拖长了尾音，眼神阴鸷，“有你好看的。”夏雨晴猛地抬起头，
撞进陈瑶瑶充满恶意的目光里。那眼神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让她浑身冰冷。
她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她只是死死地咬着嘴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
“上课了，安静点！”数学老师走了进来，敲了敲讲台。陈瑶瑶立刻坐直身体，
恢复了乖巧的样子，甚至还对老师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李莉莉也跟着坐好，
和同桌窃窃私语，偶尔向夏雨晴投来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夏雨晴缓缓坐下，将头埋得更低。
她感觉全班的目光都像针一样落在她身上，即使他们可能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到。
这半年的高中生活，对她来说，就是一场漫长的、无声的凌迟。
她记得刚转来南茗中学的时候，曾对这个新环境抱有微弱的期待。她希望这是一个新的开始，
能够摆脱过去那种总是被忽视、被排挤的感觉。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开朗、合群，
主动和同学打招呼，努力学习，希望成绩能好一点，这样就不会被人轻视。然而，
现实是残酷的。
她的“不合群”很快就被陈瑶瑶和李莉莉这两个班级里的“意见领袖”捕捉到了。
她们似乎以欺负她为乐，从最初的言语调侃、故意撞掉她的书本、在她背后贴纸条，
发展到后来的孤立、造谣中伤。“听说她爸爸在外面有小三？”“她妈妈疯疯癫癫的，
上次在学校门口大吵大闹。”“她身上好臭，是不是从来不洗澡啊？”“她家穷得叮当响，
穿的衣服都是地摊货吧？”这些恶毒的流言像病毒一样在班级里、甚至在年级里传播开来。
起初，夏雨晴还会试图辩解，会红着眼睛去找老师告状。但老师们大多敷衍了事，
认为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和嫉妒。甚至有一次，
当她哭着向班主任王老师诉说陈瑶瑶她们故意孤立她时，王老师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说：“雨晴，你要学会和同学好好相处，做人不能太敏感。”是啊，是她太敏感了吗？
夏雨晴不止一次在深夜里问自己。是不是她真的做错了什么？
是不是她真的就活该被这样对待？渐渐地，她不再辩解了。她开始害怕去学校，
害怕走进教室，害怕看到陈瑶瑶和李莉莉那两张写满了恶意和戏谑的脸。她开始沉默寡言，
放学总是第一个冲出教室，周末也把自己关在家里，不敢出门。她的成绩一落千丈，
原本还算不错的中等生，滑落到了班级的中下游。她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蜷缩在自己的角落里，独自舔舐着伤口。没有人真正关心她发生了什么，
除了偶尔几个同样沉默寡言的同学，会投来一丝同情，
但很快就会被陈瑶瑶她们的威慑力吓得收回目光。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妈妈发来的微信：“晴晴，放学早点回家，妈妈今天做了你爱吃的可乐鸡翅。
”看到妈妈的关心，夏雨晴的心里涌起一阵酸楚。父母是爱她的，他们总是尽力给她最好的，
但他们不知道她在学校承受着什么。她不敢告诉他们，怕他们担心，
更怕他们会去找老师或对方家长理论，最后受到更严重的报复。她回复了一个“嗯”字，
然后默默地将手机收进口袋。下课铃声终于响起，夏雨晴几乎是逃也似地收拾好书包，
第一个冲出了教室。她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然而，走到教学楼拐角处时，一个人影挡在了她面前。是陈瑶瑶和李莉莉。“夏雨晴，
急着去哪儿啊？”陈瑶瑶抱着双臂，拦住她的去路，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让开。
”夏雨晴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让开？凭什么？”李莉莉走上前，
上下打量着夏雨晴，“啧啧，穿得这么旧，你妈没给你买新衣服吗？
”周围已经围了几个看热闹的学生，对着夏雨晴指指点点。夏雨晴攥紧了书包带，
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她想绕过去，但陈瑶瑶和李莉莉却像两尊门神一样堵在那里。
“听说……”陈瑶瑶拖长了声音，凑近夏雨晴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你昨天晚上在宿舍偷偷哭？哭得可伤心了，是不是想妈妈了？”夏雨晴浑身一僵。
宿舍是她们这些走读生偶尔也会回去住的，因为家离得远。昨天晚上，
她确实因为白天被陈瑶瑶她们当众羞辱而躲在被子里偷偷哭了很久。
“你……”她气得浑身发抖，抬起头，愤怒地瞪着陈瑶瑶，“你胡说！”“我胡说？
”陈瑶瑶夸张地叫起来，“难道不是吗？你看你脸都红了，还说没哭？”周围响起一阵哄笑。
“让开！”夏雨晴猛地推开陈瑶瑶，想要冲过去。“你还敢动手打人？
”李莉莉立刻尖叫起来，“夏雨晴打人了！大家快来看啊！”夏雨晴的动作停住了。她知道，
一旦动手，不管对错，她都会输得很惨。陈瑶瑶和李莉莉会添油加醋地报告给老师，
甚至报警，到时候，她就是那个蛮横无理、殴打同学的坏学生。她僵在原地，脸色苍白，
嘴唇紧紧抿着。“怎么？不敢了？”陈瑶瑶揉了揉被推的地方，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废物！连打都不敢还手。夏雨晴，记住，你永远都是我们脚下的蝼蚁！”说完，
她和李莉莉相视一笑，拨开围观的人群，扬长而去。围观的学生们也渐渐散去，
只留下夏雨晴一个人站在原地，像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
周围嘈杂的人声仿佛都离她远去，只剩下巨大的寂静和耻辱感，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她慢慢地蹲下身，将脸埋在膝盖里，肩膀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没有眼泪，
只有无尽的绝望和冰冷的麻木。原来，这就是她的青春。在一个充满阳光和花香的夏日午后，
她的世界却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阴影。2 无处可逃的牢笼日子一天天过去，
夏雨晴的生活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每天早上，她怀着恐惧和抗拒的心情踏入校门，
然后在陈瑶瑶和李莉莉无休止的刁难、周围同学异样的目光中熬过漫长的一天，
直到夜幕降临，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家。她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孤僻。课堂上，
老师提问时，她总是低下头，生怕和老师的目光对视。小组讨论时，
她永远是被忽略的那一个。课间休息，她要么坐在座位上看书，要么就趴在桌子上，
假装睡觉，只为躲避那些无处不在的视线。她的成绩一塌糊涂，尤其是数学和物理，
那些曾经让她感到有些挑战但尚可应付的科目，
如今因为她根本无法集中精神而变得一窍不通。期中考试，她的排名掉到了班级倒数第五。
班主任王老师再次找她谈话。“夏雨晴，你最近状态很不好啊。”王老师坐在办公桌后面，
眉头微蹙，看着面前的成绩单，“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情影响了学习？”夏雨晴低着头，
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说不出话来。“我看你上课总是走神，精神恍惚的。
”王老师叹了口气，“还有，陈瑶瑶她们也反映，说你最近总是针对她们，
上课故意咳嗽、扔小纸条，影响课堂秩序。你是不是和她们有什么误会？”又是这样。
永远都是她的错。夏雨晴抬起头，眼眶微微泛红，她想解释，想告诉老师真相，但话到嘴边，
却又咽了回去。她能说什么呢？说陈瑶瑶她们每天找她麻烦，说她们孤立她，
说她们造谣中伤她？谁会相信她？她们一个是富家千金，一个是班长，
而她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转学生。“没有，老师，我没有。”夏雨晴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没有针对她们，是她们……”“是她们怎么了？”王老师打断她，“夏雨晴，
我知道你可能心里不舒服，但是作为学生，要学会正确处理同学关系。冤冤相报何时了？
你这样下去，不仅影响自己，也影响别人。”王老师的语气很温和，但听在夏雨晴耳中，
却充满了指责和不耐烦。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跳梁小丑，在老师面前徒劳地辩解着，
却没有人愿意真正听她说些什么。“老师，我真的没有……”她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好了好了，”王老师摆摆手，打断了她，“回去好好想想吧。同学之间要团结友爱，
不要总想着别人的不对。有什么困难，可以跟老师说，但一定要实事求是。”走出办公室，
夏雨晴觉得自己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连最后一点寻求帮助的希望也破灭了。
老师们似乎都默认了陈瑶瑶她们的话语权，而她，
永远是那个需要被教导、被开导的“问题学生”。她漫无目的地走在校园里，
夏日的阳光炽热而刺眼，却驱不散她心头的寒冷。操场上，学生们笑着、闹着，
充满了青春的活力。而她，却像一个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的幽灵。不知不觉，
她走到了实验楼后面的小树林。这里是学校里比较偏僻的角落，平时很少有人来。
几棵老樟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阳光只能透过叶缝洒下星星点点的光斑。林子里很安静，
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鸟鸣。夏雨晴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
将脸埋在臂弯里。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和绝望。她想不明白，
为什么自己的人生会如此艰难。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些本不该属于她的痛苦？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脚步声。她警惕地抬起头，看到陈瑶瑶和李莉莉正朝她这边走来，
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哟，这不是我们的大才女夏雨晴吗？怎么躲到这里来了？
是想偷偷哭吗？”陈瑶瑶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李莉莉则弯下腰，
仔细打量着夏雨晴：“看你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真让人心疼啊。
是不是因为期中考试考得太差，怕回家被你爸妈骂啊？”夏雨晴立刻站了起来，
紧张地后退了两步：“你们想干什么？”“干什么？”陈瑶瑶笑了起来，“没什么，
就是想和你聊聊天。毕竟，我们也是‘好朋友’嘛。”她特意加重了“好朋友”三个字。
“我们没什么好聊的。”夏雨晴转身就想走。“站住！”李莉莉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陈瑶瑶同学想跟你聊聊，是看得起你，别给脸不要脸！”夏雨晴疼得皱起了眉头，
想要甩开她的手，却被抓得更紧了。“放开我！”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慌。“放开你可以，
”陈瑶瑶走到她面前，眼神冰冷，“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什么事？
”夏雨晴警惕地看着她。“明天下午的自习课，你去把高二一班的学习委员，
那个叫徐薇薇的，揍一顿。”陈瑶瑶慢条斯理地说。“为什么？”夏雨晴愣住了，
“我不认识她。”“不认识也没关系，”李莉莉插话道，“有人看她不顺眼，
让我们帮忙教训一下。你是‘老实人’，动手打人，也不会有人怀疑是你干的，
只会以为是徐薇薇得罪了什么人。”“不行！我才不要！”夏雨晴立刻拒绝，
“我又没惹你们，凭什么要我帮你们去打人？”“凭什么？”陈瑶瑶冷笑一声，
“就凭你是我们的‘出气筒’！这段时间我们心情不好，你就应该牺牲一下，
为我们排忧解难！再说了，”她凑近夏雨晴的耳边，用威胁的语气说，“你以为你躲得掉吗？
如果你不答应，后果自负。”夏雨晴看着她们那张年轻却写满狠毒的脸，心脏狂跳起来。
她知道，如果她不答应，等待她的，将会是比之前更残酷的报复。她们说到做到，
她已经领教过不止一次了。“我……”她犹豫了，恐惧让她无法做出正确的决定。“怎么？
不敢吗？”陈瑶瑶的语气带着嘲讽，“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好吧……”夏雨晴艰难地点了点头，声音微不可闻，“我答应你们。”“这就对了嘛。
”陈瑶瑶满意地笑了，“记住，明天下午两点，高二一班教室门口，徐薇薇出来，
你就动手。不用太用力，打几下出出气就行，别把她打坏了，那样事情就闹大了。”说完，
陈瑶瑶和李莉莉便转身离开了，留下夏雨晴一个人站在原地，浑身冰冷。她答应了。
她竟然答应了去打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为了自保，她选择了一条更错误的道路。
一种深深的罪恶感和无力感攫住了她。第二天下午，夏雨晴的心脏一直悬在嗓子眼。
自习课的铃声显得格外漫长。她坐在座位上，坐立不安，时不时地看向手表。
距离两点越来越近，她的手心也开始出汗。两点整，下课铃响了。她看到徐薇薇背着书包，
从高二一班教室走了出来。徐薇薇是个文静的女生，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柔柔弱弱的。
夏雨晴深吸了一口气，攥紧了拳头，站起身，朝着徐薇薇走去。她的脚步有些虚浮，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徐……徐薇薇同学。”她艰难地开口。徐薇薇疑惑地转过身，
扶了扶眼镜：“嗯？有事吗？”夏雨晴看着她清澈无辜的眼睛，心脏猛地一缩。
她想起了陈瑶瑶她们的话，想起了自己刚才的承诺。她真的要这么做吗？就在她犹豫的瞬间，
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狠狠地推了她一把。“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啊！
”是陈瑶瑶的声音。夏雨晴猝不及防，踉跄着向前冲了几步，正好撞在徐薇薇身上。
徐薇薇被撞得一个趔趄，惊呼一声，手中的书本掉在了地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夏雨晴慌忙说道，想要去扶她。“你干什么！”一个严厉的声音响起。是教导主任老王，
他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走廊尽头。陈瑶瑶和李莉莉立刻消失了踪影。教导主任快步走过来，
厉声问道：“怎么回事？谁在这里打架？”徐薇薇摇摇头，说：“我没看清，
她突然撞了我一下。”夏雨晴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着。
她看着教导主任严厉的目光，又看了看地上散落的书本和惊魂未定的徐薇薇，
心里充满了绝望。她知道，这一次，她是无论如何也洗不清了。
3 破碎的求救信号教导主任将夏雨晴和徐薇薇带到了办公室。
徐薇薇在一旁小声地陈述着经过，说夏雨晴走路不长眼睛，突然撞了她，还差点把她推倒。
夏雨晴几次想开口解释，但话到嘴边，
看到教导主任不耐烦的神情和徐薇薇那略带嫌弃的目光，又把话咽了回去。最终，
教导主任判定是夏雨晴走路不稳，撞到了徐薇薇，并且态度不好，影响了同学。
他严厉地批评了夏雨晴一顿，让她写一份深刻的检讨，并罚她打扫一周的教室卫生。
至于陈瑶瑶和李莉莉，自然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她们甚至都没有出现在办公室。
夏雨晴知道，这一切都是她们精心策划好的。她们利用了徐薇薇的文静和她的“无辜”，
也利用了老师对“问题学生”的刻板印象。那天晚上，夏雨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没有吃晚饭。她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不是因为被打，也不是因为被冤枉，而是因为一种彻骨的寒意和深深的无力感。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困在玻璃瓶里的苍蝇，无论怎么拼命挣扎，都逃不出这无形的束缚。
她向最信任的老师求助，换来的是误解和更深的伤害；她试图遵守规则，
却被人利用规则来伤害她；她甚至被迫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只为了能够苟延残喘。
这个世界，对她只有恶意。她打开手机，翻看着通讯录。
父母、亲戚、老师、同学……那一串串名字，却没有一个是可以让她倾诉心声的人。
她想了想，手指在“王老师”的名字上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
她还能指望什么呢？只会再次被否定，被指责。
她又想到了那些曾经对她表示过一点点善意的同学。比如坐在她后桌的男生张浩，
他曾经在她被陈瑶瑶她们故意绊倒时，
小声地说了一句“小心点”；还有隔壁班一个叫周晓月的女生，
有一次看到她一个人坐在操场角落，递给了她一瓶水。但是，这些微小的善意，
在陈瑶瑶她们强大的恶意和整个环境的漠视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她甚至不敢轻易去回应这些善意，她怕再次引来麻烦。孤独，像一个巨大的黑洞，
吞噬着她所有的希望和勇气。她忽然想起，以前在网上看到过一些关于心理援助热线的信息。
也许，可以试试打电话？向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倾诉？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被她自己否定了。
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别人会相信她吗？会帮助她吗？
她甚至连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能够摆脱这一切。就在她濒临崩溃的时候，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是陈瑶瑶发来的：夏雨晴，今天的表现不错。下次继续努力哦。别忘了，
你欠我的。后面还跟了一个狞笑的表情。夏雨晴看着这条短信，胃里一阵翻腾。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操控的玩偶，任由她们摆布。她们不仅要她在现实中受辱，
还要在精神上不断践踏她，提醒她所处的卑微地位。她感到一阵眩晕，胃里空空如也，
却涌上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她捂住嘴，冲到卫生间，吐得天旋地转。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混合着胃酸的苦涩。她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浑身发抖。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
眼眶红肿，头发凌乱，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死水。这还是她吗？
那个曾经对未来抱有憧憬的夏雨晴？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眼泪流干，浑身脱力。
她爬回床上，用被子蒙住头，蜷缩成一团。她不想去想明天会怎样，也不想去想未来会怎样。
她只想让这一切快点结束，快点结束……日子还在继续。夏雨晴每天都在煎熬中度过。
她必须想办法筹钱，赔偿徐薇薇的“精神损失费”——这是教导主任的原话。她问父母要，
父母虽然答应了，但言语间却带着一丝不解和担忧，问她是不是又在学校惹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