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北辰毒影
夜深,烛火摇曳,将伏案疾书的男子身影拉得悠长。
辰景放下笔,揉了揉眉心。
夜风透过窗户,带来一丝丝初夏的凉意,却莫名的让他感到一阵心悸。
那是一种源自骨髓深处的冰冷预感。
不好!
突然,一阵刺痛毫无征兆地从心脉处炸开,然后迅速蔓延到西肢!
“呃。”
他闷哼一声,手指猛地攥紧了胸口衣襟。
那种痛像是有无数细小的针在经脉游走,伴随着蚀骨的寒意,但紧接着又是一阵灼烧般的滚烫,冷热交替,几乎要将他撕裂。
冷汗瞬间就浸透了内衫,额前几缕碎发被打湿,黏在光洁的额角上。
又发作了!
而且这一次,来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该死的!
他运转内力,试图将毒性强行压下。
然而,反而加剧了经脉崩裂般的剧痛。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
“噗!”
一口暗沉的血液喷溅在书桌上,宛如一朵狰狞的墨梅。
浓重的血腥气瞬间在书房内弥漫开来。
书房外的侍卫惊雷听到室内的动静,猛地推门而入:“殿下!”
映入眼帘的是辰景苍白的脸和嘴边刺目的血迹。
“殿下!”
“…帮我…拿药来…”辰景的声音嘶哑,每一个音节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
惊雷迅速从书案暗格中,取出一个用暖玉打造的小瓶。
拔开瓶塞,倒出三粒散发着清苦药味的碧色丹丸。
药丸入腹,化开一股暖流。
良久,辰景剧烈的喘息才渐渐平复,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
“殿下,这次……”惊雷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他能感觉到殿***内气脉的紊乱程度远超以往。
“帮我叫顾楚玉过来。”
辰景闭着眼,靠在椅背上,他没有回答惊雷的话。
这该死的东西,就像一道与他生命共生共长的诅咒,幼时,只是每年寒冬腊月发作一次,症状轻微,宫中太医只当是体弱虚寒,用上好的参茸温补便也过去了。
随着年岁增长,这“旧疾”发作得越来越频繁,症状也越发猛烈。
每一次发作,都如同在鬼门关前走一遭,那彻骨的冰寒之后,是焚心蚀骨的灼痛,冷热交替,几乎要将人的神魂都撕裂碾碎。
如今皇上年迈,但尚未立储,各方势力都紧盯着那个位置,朝中局势波谲云诡。
一旦他身患奇毒的消息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嘎吱一声,书房的门被推开了。
“辰景,你的毒又发作了?”
顾楚玉一边走进来一边担心急切的问道。
“嗯。”
辰景缓缓抬起头,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所有痛苦和无力都被强行压下。
他艰难地开口,“这次提前了五天…药…快没用了…”顾楚玉扶着他靠坐在书案边,眼神沉重无比:“我知道。
我看到了。”
他拿起那只暖玉瓶,里面只剩两粒丹药,“这‘凝冰丸’是以极北寒渊旁的‘冰魄莲’为主药炼制,本就极难寻觅,药性又与你体内寒毒同源,只能以毒攻毒暂时压制,绝非长久之计。
再吃下去,一旦寒毒产生抗性,或者冰魄莲用完……”顾楚玉没有把话说完,但辰景心里明白。
“还是找不到解毒方法吗?”
辰景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
顾楚玉面色凝重地摇头:“我从未见过如此诡异阴损的毒。
它仿佛有生命一般,盘踞在你经脉根基之中,与你的成长一同壮大……我怀疑……”他犹豫了一下。
“说。”
辰景睁开眼。
“我怀疑此毒并非后天所中,极可能是……胎里带来的。”
顾楚玉的声音压得极低。
胎中带毒?
辰景的心猛地一沉。
若是如此,那范围便缩小到二十几年前皇宫大内,牵扯的可能是他早己模糊的母妃,或是宫中那些不见硝烟的争斗“你上次提过南疆……”他声音沙哑。
顾楚玉一怔,随即重重点头:“是!
我翻阅一部失传己久的巫医杂记,其中记载南疆秘地,有至阳至热之奇物,或可克制天下至寒之毒。
只是南疆闭塞,蛊术诡异,危险重重……危险?”
辰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冰冷嘲讽的笑意,“你觉得还有比坐在这里,等着这鬼东西一次一次发作,首到悄无声息地烂死在这王府里……更危险的吗?”
“惊雷!”
书房门立刻被推开,惊雷大步踏入。
“殿下!”
“立刻秘密调集‘影刃’,要最顶尖的好手,精通隐匿、丛林、毒物防范。
后日黎明,随我离京。”
辰景下达命令。
“殿下!
您的身体……”惊雷大惊。
“去南疆。”
辰景打断他,目光投向窗外的夜色,仿佛透过这片黑暗,看到了那片神秘而危险的西南之地。
惊雷瞬间明白了什么,所有劝阻的话都咽了回去,只剩下绝对的服从:“是!
属下誓死相随!”
顾楚玉看着辰景,欲言又止,最终化作一声轻叹,郑重道:“我与你同去。”
辰景没有回头,只是轻点了下头。
体内的寒意仍在隐隐作祟,提醒着他时间的紧迫。
南疆无论是龙潭还是虎穴,他都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