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拎着行李箱，脚步放得很轻，生怕吵醒屋里的人。门轴发出吱呀一声，

我的心猛地揪紧。公公睡眠浅，万一被他听见，我的计划就要落空。可我还是咬紧牙关，

拖着箱子一步步往门外走。就在我快要跨出院门时，身后忽然响起一声低沉的咳嗽。

你这是要去哪？我心头一震，回头看见公公正站在堂屋的门口。他披着件旧外套，

头发凌乱，眼神却格外清醒。我一时语塞，手指紧紧攥住箱子的拉杆。这么早，

背着行李……你打算丢下我们不管吗？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

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我抿着唇，沉默不语，胸口像被压了一块石头。

院子外的风吹进来，凉得我指尖都僵硬。公公一步一步走过来，眼神里带着慌乱和不安。

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是不是我说过什么让你难受的话？他声音低低的，

像是怕别人听见。我心里微微刺痛，却还是把头别开。你要走，至少告诉我一声。

别连个交代都没有，像偷跑一样。我深吸一口气，指尖都在发抖。公公，

我真的撑不下去了。他愣住，脸色变得惨白，嘴唇微微颤动。你说什么？撑不下去了？

家里有我在，你怕什么？我看着他布满皱纹的脸，眼眶一阵发酸。可我还是抬起下巴，

努力让自己显得坚定。怕的不是未来，而是每天的日子。公公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喉结上下滚动。你走了，家怎么办？你走了，你老公怎么办？你走了，

我……我又该怎么办？他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带着急切。我不敢看他，转过身拉起行李箱。

轮子在青石板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院子里的空气瞬间紧绷，仿佛要把人压垮。别走！

公公忽然快步追上来，伸手按住了我的行李箱。他的手掌粗糙有力，死死攥住拉杆。

我心脏怦怦直跳，呼吸急促。放开吧。我已经决定了。公公的眼神里写满慌乱，

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底气。你要走，那我还能留住谁？你要走，这个家不就散了吗？

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落下来。家不是靠我一个人维持的。公公抖了一下，

眼神忽然暗了下去。他松开手，退后一步，嘴里低声喃喃。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我咬住下唇，胸口翻涌着难以言说的情绪。

脚步却一步一步向外走去。公公看着我的背影，脸上的神情第一次显得无助。他声音嘶哑，

带着明显的颤抖。别走，行不行？只要你留下来，我什么都听你的。我脚步一顿，

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可我还是没有回头。院子里的风越来越大，吹得门帘呼呼作响。

公公站在门口，像是被风吹得摇晃。他的手还半抬着，仿佛想要抓住什么。

我咬牙走出了院门，心口被撕开了一道口子。背后传来公公急促的脚步声，他追了出来。

你要去哪？告诉我！我送你去！我忽然转身，眼泪模糊了视线。不用送！

我走了，就当从没来过！公公怔住，身体僵在原地，像是被雷劈中一样。他嘴唇发白，

眼神一瞬间空洞。别说这种话……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他声音嘶吼，带着撕裂感。

我心头颤抖，却只能狠下心，转身加快脚步。公公追到院门口，眼神急切，嗓音嘶哑。

你要走，我拦不住。可你别连回头都不愿意。我脚步踉跄，几乎跌倒。

泪水顺着脸颊不断滑落，滴在地上。公公的声音越来越远，却依旧清晰地传进耳里。

你走了，我怎么跟别人说？你走了，我该怎么活？院门在风中缓缓合上，

隔绝了他的声音。我站在外面，喉咙像被堵住一样，说不出话。背后的院子里，

传来公公低低的抽泣声。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残忍至极。可我还是没有回头。

2天色已经大亮，街道上渐渐有了人声。我拎着行李站在路口，脚下的影子被晨光拉得很长。

心口还是一阵阵发紧，耳边似乎还残留着公公的声音。你走了，我该怎么活？

那句话像钉子一样扎在心里，让我呼吸不畅。我抬手拦下出租车，把行李放进后备箱。

司机探出头，好奇地看了我一眼。去哪？我愣了几秒，竟然答不上来。

因为我根本没有想好要去的地方。后视镜里，司机的眼神带着疑惑。我咬咬牙，

说了一个城市的名字。车子启动的瞬间，我忍不住回头望去。巷子的尽头，公公的身影还在。

他没有追过来，只是站在原地，像一尊石像。他的手垂在身侧，肩膀微微颤抖。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落下来。师傅，能不能开慢一点？司机点点头，没再多问。

窗外的风景飞速掠过，我的心却像被什么压着。我抱着双臂，试图让自己冷静。可越是这样，

公公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就越清晰。他眼里那种慌乱的神色，从未在我面前出现过。

他一向强硬，说话带着威严，从不低声下气。可今天，他竟然低声乞求我留下。

只要你留下来，我什么都听你的。这句话像是刀子，一刀一刀割在我的心上。

车子在前方红灯处停下。我忍不住掏出手机，屏幕上全是未接来电。十几通，

全都是公公的名字。手指悬在接听键上，却迟迟不敢按下。司机看了眼后视镜，

小声说了一句。姑娘，看样子是家里人担心你啊。我愣住，心口更堵。公公担心我吗？

还是担心我离开会让这个家散掉？我盯着屏幕，终于接了电话。那头传来公公沙哑的声音。

你在哪？我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别挂电话，求你……告诉我你在哪。

公公的声音里夹杂着急切和无助。我眼泪瞬间涌出，喉咙哽咽。公公，我……我真的累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只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你不回来，我就一直等。不管多久，

我都等你。我捂着嘴，肩膀剧烈颤抖。司机看了看我，把车停到路边。姑娘，

要不要先冷静一下？我点点头，把电话挂断，靠在车窗上。公公的声音却在脑海里回荡。

你走了，我还能留住谁？我忽然有些恍惚，觉得胸口像被撕开。车窗外，一对父子走过，

孩子扑进父亲怀里大笑。我心里一阵刺痛。公公那种颤抖的声音，从来没在我耳边响起过。

他一直是我眼中固执而强硬的长辈。可今天，他的慌乱让我第一次看见他的脆弱。

我忽然想起很多细节。他冬天总是早起，把热水壶灌满，放在桌上。他嘴上嫌我做饭慢，

却常常把最后一块肉夹给我。他训斥我的时候，转过身却偷偷叹气。想到这些，

我鼻尖一阵酸涩。是不是我太狠心了？我低声自问，却没有答案。手机再次震动，

是公公的消息。只有简短的五个字。快回来，好吗？我盯着那几个字，泪水模糊了视线。

手指在屏幕上停了很久，却始终没能回复。车子重新发动，驶向远方。

可心却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牢牢牵着。那一端，正是院子里慌乱无措的公公。我闭上眼睛，

泪水顺着脸颊流下。车厢里安静得只剩下心跳声。我用力抱住自己，喃喃低语。

我还能坚持多久呢？街道逐渐远去，城市的喧嚣代替了安静。可无论走到哪里，

耳边总是回荡着那句话。你走了，我该怎么活？那是撕心裂肺的质问，也是无声的挽留。

我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下去。但我知道，这一切，已经无法回头。3车子一路往前开，

晨光从窗外斜照进来，把我脸上的泪痕映得清晰。我握着手机，手指冰凉，

屏幕依旧停在公公的那条短信。快回来，好吗？这五个字就像沉重的石块，

压得我几乎透不过气。司机透过后视镜看我一眼，小声提醒。姑娘，你要是没想好去哪，

不如先定个地方休息。我点点头，却没回答。心里乱成一团，像被风卷着四处乱撞。

车子停在车站附近，熙攘的人流让我有些恍惚。我拉着行李下车，站在人群里，

却觉得自己格外孤单。公公的电话又一次打了进来。我盯着屏幕，心口怦怦直跳。喂。

你在哪？公公的声音沙哑，像是彻夜未眠。我张了张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车站。

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急促地响起。别走！我马上来接你！我慌了，急忙摇头。

不用，不要来！听我的！公公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焦急。我心脏猛地一颤，

眼泪差点又落下来。电话里传来他沉重的呼吸，像是一路跑着说话。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我咬着唇，喉咙哽得说不出话。车站广播响起，提醒旅客进站。

人潮推搡着我往前，我只能拉紧行李。你别挂电话，听见没？我在路上，很快就到！

我停下脚步，心里乱得一塌糊涂。周围的吵闹声让我更加不安。

公公的声音一遍遍在耳边响起。等我，千万别走。我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

公公，你不用来了。我要走的。那头突然安静下来，像是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我屏住呼吸，手心全是汗。过了很久，他才艰难地开口。你走了，我怎么办？

你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我怎么过？我心头狠狠一震，鼻尖发酸。周围的人群呼喊着，

催促着进站。可我站在原地，脚步怎么都迈不出去。公公，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别说了！他的声音忽然嘶哑。要怪就怪我，是我没本事，是我没护住你！

我的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滴在行李箱的拉杆上。他声音颤抖，却一字一句。你回来，

好不好？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人潮涌动，我被推到检票口前。

手里的手机贴在耳边，心口像撕裂了一样。你别让我等……我真的等不起了。

公公的声音一瞬间变得无比脆弱。我全身僵硬，泪水模糊了眼前的一切。检票员喊我往前走。

可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身后有人不耐烦地催促。姑娘，快走啊。我转过身，

仿佛看见了院子里的那道身影。他孤零零站在风里，眼神里满是慌乱。公公……

我喃喃开口，声音颤抖。电话那头，他好像听见了。我在，我在听。我心口抽痛，

眼泪模糊了视线。你别哭。我马上就到。他的声音急促，像是拼命奔跑。

周围的人流继续往前挤，我却一步也没动。我等你。我的声音低低地传过去。电话那头，

他重重吸了一口气。好，我马上来。我挂断电话，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

手还紧紧攥着手机，指尖都泛白。车站里人来人往，可我只听得见心跳声。我蹲下来，

抱着行李，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脑海里全是公公的身影，他慌乱，他害怕，他的声音。

你走了，我还能留住谁？我咬紧牙关，捂住脸，身体不断颤抖。

广播里催促的声音一遍遍响起，我却始终没有挪动脚步。我只知道，公公正在赶来的路上。

我也知道，他是真的怕了。怕我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而我，心里早已被撕开一道口子。

疼得无法呼吸，却又舍不得离开。4车站外的空气带着一股潮湿的凉意。我站在柱子旁，

双手紧紧抓着行李的拉杆，指节发白。人流匆匆而过，喊声和广播声混杂在一起。

可我心里只剩下一个声音。等我，千万别走。我一遍又一遍想起电话那头公公的话，

心口像被揪紧。手机屏幕暗了又亮，时间一分一秒跳动。我盯着，却觉得每一秒都格外漫长。

远处，一个身影踉跄着朝我跑来。他气喘吁吁，额头的汗顺着皱纹流下。是公公。

我愣在原地，脚像被钉住。他终于停到我面前，弯着腰喘气。幸好……幸好你还在。

他声音发颤，眼里全是慌张和恐惧。我咬住嘴唇，眼眶酸得发热。你为什么要追来？

公公猛地抬头，眼神死死盯着我。因为你走了，这个家就没了！我怔住，胸口猛地一震。

周围的人群熙熙攘攘，可我只看见他。他的背影微微佝偻，衣角沾了灰尘。他颤抖着伸手，

想去碰我的行李。别走，跟我回去。我心口发颤，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公公，

我真的很累。累也要回家。他的语气急促，几乎带着命令。

可声音却又颤抖得不像样子。你走了，我每天见不到你，我会疯。我浑身一震，

整个人僵在原地。公公的眼神里有无助，也有焦急。你还想让我一个人守着空房子吗？

你忍心吗？我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泪水已经模糊了眼前的人影。

他上前一步，伸手紧紧握住我的胳膊。回去吧。别把我一个人丢下。

我手指微微颤抖，几乎没了力气。周围人投来奇怪的目光，可我什么都听不见。公公，

你为什么要这样？因为我怕。他声音低低的，却极其清晰。我怕你走了，

就再也不回来了。我怕有一天……你忘了这个家。他的话像一根针，扎进心里。

我咬着唇，泪水一滴滴掉落。我没有想过要忘。那就别走。他眼神坚定，

语气里带着恳求。留下来，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要你在就好。我的喉咙像堵住了一样，

呼吸急促。人潮推搡着从我们身边经过，却没人停下。我和公公像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他抓着我的胳膊，手掌满是汗。答应我，好不好？我抬眼看他，眼泪模糊了他的面容。

他眼里有红血丝，整个人憔悴不堪。你走了，我怎么活？那句嘶哑的话彻底击碎了我。

我再也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公公……他身体猛地一僵，随后小心翼翼抱住我。

他的肩膀在颤抖，声音低低的。别走，求你了。我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襟，

手指死死抓住他。我们就这样站在人群中间，谁也没有说话。

只有呼吸声和心跳声交织在一起。他缓缓抬手，拍着我的背。走吧，跟我回家。

我点点头，却还是泪如雨下。脚步缓慢，却终于转向了车站外。公公紧紧拉着我的手，

像怕我再次跑掉。他的眼神慌乱，却闪着光。我低声说。公公，你不要再这样了。

我不怕别的，我只怕失去你。他的声音哽咽，像是把心底最深的恐惧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