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猝死博士与病秧子郡主的魔幻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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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的无影灯下,烧杯里的纳米溶液正泛着诡异的幽蓝。

林薇,材料学女博士,顶着三天没洗的油头和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正用颤抖的手往反应釜里滴加最后一滴催化剂。

她的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耳边是仪器单调的嗡鸣和隔壁实验室隐约传来的《孤勇者》——那是学弟学妹们在通宵狂欢。

“成了…这次绝对成了…毕业…留校…” 她喃喃自语,声音嘶哑。

论文 deadline 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这把剑她己经顶了半年。

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旋转,那抹幽蓝仿佛拥有了生命,在她视野里无限放大、扩散,最终吞噬了一切光亮和声音。

“材料学三大定律…” 这是林薇意识沉入黑暗前,脑子里闪过的最后念头,带着点黑色幽默的悲壮,“…第一,实验总会失败;第二,老板永远不满意;第三,熬夜…真…他…喵…的…会…猝…死…”没有预想中的剧痛或虚无。

只有一种沉重到令人窒息的粘稠感,像是被裹在厚厚的、浸满陈年药汁的棉絮里。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浓烈中药味、劣质熏香和某种腐朽甜腻的气息,霸道地钻入她的鼻腔。

“咳咳…呕…” 林薇本能地想干呕,却发现自己连抬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喉咙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针扎似的疼。

“郡主?

郡主您醒了?

菩萨保佑!

菩萨显灵了!”

一个带着哭腔,又惊又喜的少女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种古怪的、林薇只在古装剧里听过的腔调。

郡主?

什么鬼?

Cosplay入戏太深?

林薇艰难地掀开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

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勉强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绣着繁复缠枝莲纹的靛青色帐幔顶,边缘缀着褪色的流苏。

身下是硬邦邦的雕花木床,铺着触感粗糙的锦缎被褥。

空气里那股混合的怪味挥之不去。

她僵硬地转动眼珠,看向声音来源。

床边跪着两个穿着青布窄袖襦裙、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约莫十西五岁。

一个圆脸杏眼,此刻正泪眼婆娑,满脸的激动和难以置信(春花)。

另一个瓜子脸,眉眼细长些,虽然也红着眼眶,但眼神里明显多了几分警惕和探究(秋月)。

两人都瘦巴巴的,脸色带着营养不良的蜡黄。

林薇的大脑像生锈的齿轮,艰难地转动着。

这不是实验室,不是医院,更不是她那个堆满泡面盒的出租屋。

“水…” 她费力地挤出嘶哑的气音,喉咙干得像砂纸摩擦。

圆脸丫鬟(春花)立刻爬起来,手忙脚乱地冲到旁边一张黑漆木桌旁,倒了一碗水,小心翼翼地捧过来。

林薇就着她的手,贪婪地吞咽着。

水是温的,带着一股淡淡的土腥味,但此刻胜过琼浆玉液。

几口水下肚,混沌的意识似乎被冲刷开一条缝隙。

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如同被强行塞入的乱码文件,轰然炸开!

朱明昭。

昭阳郡主。

荣王府。

体弱多病。

爹娘早亡,寄人篱下。

不受待见的养女。

一场来势汹汹的风寒…无尽的汤药…窒息般的痛苦…然后…一片空白。

林薇,不,现在应该叫她朱明昭了,猛地瞪大了眼睛,一口水呛在喉咙里,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郡主!

郡主您慢点!”

春花吓得赶紧给她拍背。

“我…我是谁?”

朱明昭(林薇的灵魂)喘息着,带着一种近乎荒诞的惊恐,看向两个丫鬟,“这是哪里?

现在是什么朝代?

皇帝是谁?”

一连串的问题不受控制地蹦出来,语气里是纯然的现代腔调和不加掩饰的惶惑。

两个丫鬟瞬间僵住了。

春花脸上的激动变成了彻底的茫然和恐惧,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郡…郡主?

您…您别吓奴婢啊!

您是昭阳郡主啊!

这儿是荣王府…您的闺房啊!

现在是…是大明嘉靖二十七年…皇上…皇上自然是万岁爷…” 她语无伦次,显然被郡主这“疯魔”般的问题吓坏了。

秋月的眼神则瞬间锐利起来,她不动声色地往前挪了半步,将春花微微挡在身后,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郡主,您刚醒,怕是烧糊涂了,梦魇未消。

奴婢们是春花和秋月,您的贴身丫鬟。

您病了好些日子,王妃娘娘日日忧心,请了府城最好的大夫,用了最好的药,老天开眼,您可算醒了!”

她一边说,一边紧紧盯着朱明昭的脸,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任何熟悉的痕迹。

大明?

嘉靖?

荣王府?

郡主?!

信息量过大,林薇,或者说朱明昭的灵魂,感觉自己的CPU(大脑)彻底过载,濒临烧毁。

她一个天天泡在实验室跟分子式打交道的工科女博士,怎么就…猝死穿越了?

还穿成了一个听起来就很麻烦的古代病秧子郡主?!

“呵…呵呵…” 她突然发出一阵低沉、神经质的笑声,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算什么?

科研狗的地狱级惩罚副本?

因为她总吐槽实验仪器是“老古董”?

春花吓得往后一缩,秋月脸色更白,手己经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朱明昭猛地止住笑,眼神空洞地望向那顶靛青色的帐幔顶。

一股巨大的悲愤和荒谬感席卷了她。

她的论文!

她的数据!

她那眼看就要到手的博士学位!

她那还没写完的网文追更!

全没了!

就因为她熬了个夜?

就因为这该死的、不讲道理的猝死?!

“贼老天!

你玩我!”

她猛地攥紧身下粗糙的锦缎,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声音沙哑却充满了现代灵魂的不甘和怨愤,“我的Phd啊!

我那篇能发《Nature》的论文!

我那熬秃了头才做出来的数据!

你知道我肝了多久吗?!

你赔我头发!

赔我青春!

赔我…咳咳咳…” 剧烈的情绪波动引发了更猛烈的咳嗽,她咳得蜷缩起来,像一只濒死的虾米。

两个丫鬟彻底吓傻了,春花“哇”地一声哭出来:“郡主疯了!

郡主真的疯了!”

她转身就想往外跑,“我去禀告王妃!

请太医!”

“站住!”

秋月厉声喝止,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她猛地扑到床边,一把抓住朱明昭冰凉的手,力气大得惊人,眼神死死盯着她,压低了声音,又快又急:“郡主!

奴婢求您!

清醒一点!

这话…这话万万不能再说!

‘疯魔’、‘中邪’的罪名扣下来,您…您就真完了!

王妃娘娘正愁找不到由头…您忘了柳侧妃那边…” 后面的话她没敢说出口,但那眼神里的恐惧和恳求,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朱明昭(林薇)那点失控的怒火。

寒意,比这具身体本身的病弱带来的寒冷更刺骨百倍,顺着脊椎爬上来。

疯魔?

中邪?

古代…浸猪笼?

烧死?

林薇的灵魂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她终于从巨大的冲击和自怨自艾中,勉强找回了一丝属于博士的、在绝境中分析现状的理智。

她看着秋月那张写满恐惧和恳求的、稚嫩却过早成熟的脸,看着旁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春花,再感受着这具身体从内到外透出的虚弱和沉重…活下去。

不管用什么方法,先活下去!

朱明昭(林薇)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头的腥甜和翻涌的情绪。

她反手,用尽力气握住了秋月冰冷的手,指尖还在微微颤抖。

“我…” 她开口,声音依旧嘶哑,但努力模仿着记忆碎片里原主那种怯懦细弱的语调,“我…刚才…魇着了。

做了个…好长好长的噩梦…光怪陆离…吓死我了…” 她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颤动,营造出一种劫后余生的脆弱感,“头…好痛…身子也好沉…春花,秋月…你们别怕…我…我醒了…就是…就是一时还分不清…梦里梦外…”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虚弱和迷茫。

春花闻言,哭声小了些,抽抽噎噎地看着她,眼神还是惶惑不安。

秋月紧绷的身体则明显放松了一丝,抓着朱明昭的手也松了些力道,但眼底深处那抹探究和忧虑并未散去。

她仔细端详着郡主的脸,试图分辨这份“清醒”是真是假。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秋月的声音放柔了些,带着安抚,“郡主饿不饿?

奴婢让厨房给您熬点清粥?”

朱明昭(林薇)虚弱地摇摇头,她现在胃里翻江倒海,只想吐。

“不…就想…再歇歇…” 她闭上眼睛,一副疲惫不堪、不堪重负的模样。

“是,郡主。

您安心歇着,奴婢们就在这儿守着。”

秋月示意春花安静,两人轻手轻脚地退到床尾的脚踏边守着,大气不敢出。

房间里重新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朱明昭(林薇)自己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模糊的鸟鸣。

朱明昭(林薇)躺在硬邦邦的雕花木床上,身体虚弱得像一滩烂泥,灵魂却在无声地咆哮。

穿越大明?

成了个爹不疼娘不爱、体弱多病、处境堪忧的郡主?

开局就是地狱难度?

贼老天,这玩笑开得也太大了点!

她一个信奉唯物主义、热爱红烧肉和肥宅快乐水的现代工科狗,要怎么在这个封建礼教能吃人的鬼地方活下去?

什么荣华富贵,什么郡主身份,她现在只想…只想…吃顿饱饭!

睡个安稳觉!

最好再给她一台能联网的电脑…这要求过分吗?!

她绝望地在心里哀嚎,下意识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舌尖尝到一丝残留的药味,苦涩得令人作呕。

等等…药味?

原主朱明昭的记忆碎片里,那场“来势汹汹的风寒”…真的只是风寒吗?

为什么记忆中喝下的每一碗药,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心悸的麻痹感?

为什么这具身体从骨髓里透出的虚弱,不像是单纯的病后体虚,反而像…某种缓慢的侵蚀?

一个冰冷而惊悚的念头,如同毒蛇般倏然钻进她混乱的意识:那个病秧子郡主朱明昭…真的是病死的吗?

就在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她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床边不远处的地面。

刚才春花慌乱中打翻的水碗碎片还散落在那摊水渍旁边。

而在那片狼藉的边缘,静静躺着一只小巧的白瓷碗,碗底残留着一层深褐色的、散发着浓烈苦涩气味的药渣。

碗沿,有一个不起眼的、崭新的缺口。

朱明昭(林薇)的心脏,猛地一沉。

这具身体死得…可一点都不安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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