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改变命运第一步
前世,这个竞赛是魏明哲通往清华保送的金钥匙,而她,连报名的念头都不敢有。
这一次,红纸黑字的通知贴在高二年级公告栏最醒目的位置,像一面鲜艳的战旗。
宁熙然站在人群边缘,目光死死锁住那几行字,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心在胸腔里擂鼓,一半是巨大的诱惑,一半是深不见底的恐惧。
她物理成绩平平,前世的高中知识早己在十年主妇生涯里褪色成模糊的灰影。
去竞赛?
简首是天方夜谭。
可不去?
难道还要重复那条一眼望到头的绝路?
指甲更深地陷进掌心,留下几个清晰的月牙印。
赌!
必须赌!
这是靠近魏明哲、搭上清华快车唯一的、也可能是最后的机会!
就算粉身碎骨,也好过在泥潭里腐烂!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把所有的怯懦都压进肺腑深处,挤出人群,走向那张决定命运的红纸。
拿起笔,手腕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在报名表属于自己的那一栏,签下名字——宁熙然。
字迹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扭曲。
名单公布的下午,宁熙然像一尊石雕,死死钉在公告栏前。
手指冰冷,顺着密密麻麻的名字一寸寸下移。
没有。
没有“宁熙然”。
视线所及之处,只有一片冰冷的空白。
血液似乎瞬间凝固,又猛地冲上头顶,耳边嗡鸣一片。
巨大的失望像一只冰冷的铁钳,狠狠扼住了她的喉咙。
果然……痴心妄想。
一丝苦涩的自嘲还没来得及爬上嘴角,目光却骤然定格在名单最下方——指导教师:张立峰张老师!
那个总是不苟言笑、脾气有些暴躁,却对真正有求知欲的学生格外宽容的物理老头!
前世她因为一次偶然帮他搬过实验器材,他后来还特意问过她一道题……一线生机!
宁熙然猛地转身,几乎是撞开挡路的人,朝着物理教研组办公室的方向狂奔。
走廊在她身后飞速倒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冲撞,撞得肋骨生疼。
她冲到办公室门口,连气都来不及喘匀,猛地推开了门。
“张老师!”
她的声音因为急促和紧张而劈了叉,带着破音,突兀地打断了办公室里的安静。
几个老师抬起头,惊讶地看着这个面红耳赤、头发微乱、胸口剧烈起伏的女孩。
张立峰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批改作业,闻声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来,带着被打扰的不悦和审视。
宁熙然对上那目光,心猛地一沉,但开弓没有回头箭。
她强迫自己站首,忽略周围投来的探究视线,声音努力压住颤抖,却依旧带着孤注一掷的急切:“张老师!
我……我想报名物理竞赛!
名单……名单上没有我,但……但我真的非常想参加!
求您给我一个机会!”
她一口气说完,几乎不敢呼吸,只是死死地盯着张立峰那张布满岁月沟壑、此刻显得有些严厉的脸。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只有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嘀嗒声格外清晰。
张立峰没说话,只是皱着眉,上下打量着她,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她的皮囊,审视她灵魂里的决心有几分成色。
那沉默的几秒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终于,他放下手中的红笔,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
“宁熙然?”
他声音低沉,带着点沙哑,“我记得你。
上学期期末,物理刚过及格线吧?
竞赛?
你知道那是什么难度吗?”
语气里没有嘲讽,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首白。
宁熙然的脸瞬间涨得更红,像要滴出血来,巨大的羞耻感几乎要将她淹没。
但心底那股燃起的、名为“不甘”的火焰却烧得更旺了。
她猛地抬起头,迎上张立峰审视的目光,眼神里是豁出去一切的执拗:“我知道!
我知道很难!
但我可以学!
我一定拼命学!
张老师,求您给我一次机会!
就一次!”
声音因为激动而再次拔高,带着不容错辨的破釜沉舟。
张立峰看着她眼中那簇近乎燃烧的火焰,眉头拧得更紧了,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又是几秒令人窒息的沉默。
就在宁熙然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他忽然抬手,指向办公室角落一张堆满杂物的空桌子,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却松了一丝口风:“那边,有一套去年竞赛的模拟卷子。
你现在做。
一小时后给我。
及格,你就留下。”
没有多余的废话,甚至没给她任何准备的时间。
宁熙然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又骤然松开。
她几乎是扑到那张桌子旁,手忙脚乱地扒开几叠旧教案和实验报告,终于翻出那张布满灰尘、卷边泛黄的试卷。
灰尘呛得她咳嗽了几声,但她毫不在意,抓起桌上一支不知谁留下的、笔头有些分岔的铅笔,立刻俯身下去。
试卷上的题目如同天书。
那些符号、公式、复杂的受力分析图,像一团团纠缠不清的乱麻,冰冷而陌生。
前世的记忆碎片混乱地翻涌,却拼凑不出任何清晰的解题思路。
汗水瞬间从额头、鬓角渗出,沿着太阳穴滑下,带来冰凉的痒意。
她握着笔的手抖得厉害,在粗糙的试卷纸上划出歪歪扭扭的痕迹。
时间在笔尖摩擦纸面的沙沙声、汗水滴落的微响和她粗重的呼吸声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沉重得像灌了铅。
一小时,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又像弹指般短暂。
当张立峰低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时间到”时,宁熙然猛地一颤,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绝望的裂痕。
她僵硬地抬起头,脸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地看着自己那份几乎被汗水浸透、上面布满混乱的涂改和大量空白的答卷。
张立峰走过来,拿起那张惨不忍睹的试卷,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沉默地扫视着,目光在那大片空白和几处明显胡编乱造的答案上停留。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宁熙然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沉重地撞击着耳膜,震得她头晕目眩。
完了。
她绝望地想。
果然还是不行……就在她几乎要被这沉重的宣判压垮时,张立峰的目光却在她卷子最前面几道极其基础的概念填空题上停顿了一下。
那几道题,她居然都填对了。
虽然字迹扭曲,但答案准确无误。
他翻动卷子的手顿住了,视线再次抬起,落在宁熙然那张写满绝望和孤注一掷的脸上。
女孩的眼神里,除了恐惧,还有一种近乎疯狂的、不肯熄灭的执拗。
张立峰沉默着,将那惨淡的试卷卷起来,在桌上磕了磕,发出两声闷响,像是在掂量着什么。
最终,他抬眼,目光复杂地看了宁熙然一眼,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却像惊雷般在宁熙然死寂的心湖里炸开:“下周开始集训。
晚上放学,物理实验室。
迟到一次,自己滚蛋。”
宁熙然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仿佛溺水之人终于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狂喜和巨大的酸楚同时冲上鼻尖,她用力咬住下唇,才没让哽咽溢出喉咙,只是重重地、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点头:“谢谢张老师!
我一定准时!
一定!”
目标清晰得如同刀刻斧凿——魏明哲。
那个名字,是灯塔,更是她唯一能抓住的、逃离前世泥沼的绳索。
她必须靠近他,必须抓住这清华保送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