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堕魔
悬崖之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他杵着剑，单膝跪下，一手捂着胸口，嘴角溢出血丝。
“别做无谓挣扎了！”
青云宗大师兄上前一步，长剑首指向他：“你身后就是悬崖绝路，随我回青云宗受罚，师傅念在你曾是宗门弟子，或许还能留你一条活路！”
慕凌千满眼猩红：“不是我做的，是师祖他想……”慕凌千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放肆，”大师兄突然隔空一掌，打在他胸口，他有些措不及防，在地上滚出数尺，胸口的伤口被扯裂，一口鲜血猛地喷在地上，溅起细小的血花。
“你竟敢污蔑师祖！
他老人家德高望重，岂容你这逆徒诋。”
“慕凌千，你这畜生！”
家族的堂哥挤到前排，剑刃映着天光，字字淬着狠意，“你师祖对你有再造之恩，你父亲对你有养育之情，你却亲手杀了他们，你这般欺师灭祖的东西，怎配活着，还不快快放下手中的剑，过来受死。”
人群忽然分开一条道，慕凌千的叔叔押着两个身影走来，铁链拖地的“哗啦”声，他手中长剑抵在慕凌千母亲和喻凝的颈间。
冷笑着开口：“凌千，你娘和喻凝的命，现在就在我手里。
你若不束手就擒，今日就让她们给你陪葬！”
母亲被反绑着双手，膝盖在地上磨出了血，却仍拼尽全力抬头，声音带着哭腔却坚定：“千儿！
别管娘，你快跳崖逃生，娘不怪你！”
跪在旁边的喻凝也红了眼，泪水混着脸上的灰往下淌，却仍扯出一抹笑：“凌千哥哥，我知道不是你做的，你快逃，我会等你回来证明清白的！”
慕凌千看着两人颈间的剑刃，心头一惊，手指松开紧握的长剑“当啷”一声，剑倒在地上。
他缓缓站起身来，双手举过头顶，声音里满是恐慌的妥协：“好，我跟你们走，别伤她们……求你们了。”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道寒光突然从人群中窜出——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手握长剑，向他刺去，！
“不要！”
母亲和喻凝几乎同时嘶吼，疯了般挣开押着她们的人，朝慕凌千冲去。
那两个押解的人又惊又怒，反手将长剑刺入两人后背，剑刃从胸口穿出，鲜血瞬间染红了她们的衣襟。
两人重重摔在地上，身体还在微微抽搐，眼睛却死死望着慕凌千，嘴角不断涌出鲜血。
母亲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喊：“千儿……快逃……”话音落下，她的头重重歪向一边，再也没了声息。
慕凌千眼里的光瞬间熄灭，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魄，僵在原地。
弟弟的剑狠狠刺入他胸口，又被狠狠一脚踹在腹部，他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往后坠向悬崖。
下落时，他满脸麻木，鲜血顺着风不断撒落，在云雾中划出一道暗红的线，最终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落到了山脚，却没被地面撞得粉身碎骨——一团浓郁的黑气突然从地底窜出，将他轻轻裹住，后缓缓放在地上。
上空盘旋的乌鸦突然扑棱着翅膀落地，化作一个身着黑衣的人，他盯着慕凌千，眼中闪过贪婪，正想扑上前夺舍，却被一股无形的魔气狠狠震飞，摔在数丈外的断骨堆里，一口鲜血瞬间喷了出来。
这山脚竟是片乱葬岗，遍地白骨露在外面，瘴气在空气中翻涌，几只乌鸦在枝头盘旋，“嘎嘎”的叫声混着阴风，听得人头皮发麻。
突然，周围的黑气像被什么吸引，猛地朝慕凌千的身体窜去，顺着他胸口的伤口往里灌。
他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原本狰狞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连脸上的血污都在黑气的包裹下渐渐淡去。
那化形的乌鸦人看得目瞪口呆，缓缓从地上爬起，试探着往前挪了几步。
当看到黑气源源不断地涌入慕凌千体内时，他猛地跪了下去，身体还在不住地发抖。
没过多久，远处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和翅膀扑腾声——万妖像是听到了无形的召唤，从山林各处赶来，有狼妖、狐妖，还有提着灯笼的鬼差，它们纷纷在慕凌千周围跪倒在地，头颅低垂，万妖万鬼纷纷朝拜。
慕凌千的嘴唇渐渐变成深黑，原本乌黑的头发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花白，唯有身上那件青云宗的弟子服，还残留着昔日的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睁开了眼，身体猛地腾空而起。
眼底再无半分清明，只剩一片猩红，周身黑气翻涌，连周围的瘴气都被他的气息逼退。
此时，青云宗的弟子和慕家的人正在收拾着刚才的战场，准备下山。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扎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别忙着走啊，这么着急干嘛，是怕我回来找你们算账吗？”
众人猛地转身，抬头望向天空。
当看到慕凌千那双猩红的眼，以及周身翻涌的黑气时，有人吓得倒吸一口冷气，颤声大喊：“慕凌千……他化魔了！”
话音刚落，周围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黑压压的云层压得极低，连光线都被遮得严严实实。
山下的万妖也纷纷腾空，跟在慕凌千身后，黑压压的一片。
慕凌千抬手，一掌朝人群拍去。
无形的魔气瞬间炸开，青云宗的弟子和慕家人，纷纷倒飞出去，不过片刻，就死伤了大半。
“随魔君，报仇雪恨！”
万妖齐声嘶吼，声音震得山体微微发抖，它们朝着人群俯冲而去，利爪和尖牙瞬间撕碎了好几个人的喉咙。
慕凌千却没管下方的混战，他俯冲而下，小心翼翼地抱起母亲和喻凝的尸体，动作很是轻柔。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很快锁定了那两个刺杀母亲和喻凝的人。
地上的几把长剑突然“嗡嗡”作响，猛地从地上跳起，然后裹挟着风飞了出去，狠狠刺入那两人的心口。
他们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重重倒在地上，鲜血从心口不断涌出。
慕凌千抱着母亲和喻凝的尸体，缓缓腾空：“今日我先送母亲和喻凝入土，三日之后，青云宗，慕家——我会让你们，血债血偿！”
他的声音裹着幽冥的寒意，在乌云下回荡。
话音落下，天空突然电闪雷鸣，一道道惨白的闪电划破乌云 ，落在慕凌千刚刚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