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装可怜的本事可大了
“虞师妹？
出什么事了？”
一个面相敦厚的男弟子抢先开口。
听到声音，脚步声杂沓响起，从不同的方向快速靠近。
是几个值夜或路过的内门弟子。
虞晦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转向声音来源。
她微微睁大了那双圆润的杏眼，清澈的瞳仁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光，抬手用宽大的袖口掩住了下半张脸，只露出那双泫然欲泣的眼，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王师兄，方才在静室打坐，我总觉得窗外有人！
心神不宁，难以入定那感觉阴冷得很……”她急促地喘了口气，声音带着哭音。
“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盯着……虞师妹你怕什么！”
旁边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弟子立刻接口，声音温和：“定是你看花眼了。
这夜深人静的，哪会有人？”
“就是就是，”另一个看起来活泼些的男弟子也跟着安慰。
“王师兄在这儿呢，我们都在，别自己吓自己。”
他拍了拍胸膛。
虞晦明眼神慌乱地在围过来的几张脸上扫过：“真的吗？
可是我心里就是七上八下的……”就在这时，虞晦明目光飞快地扫过众人，留意到一个站在稍后位置，身材魁梧的男弟子喉结不自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视线飞快地地瞟向庭院角落那片茂密的竹影，又立刻收了回来。
将这一切清晰地收入眼底，她长长的睫毛低垂，遮住眸底深处一闪而过的笑意。
找到了！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宽袖自然下垂，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微不可察地一弹，一根淬了毒的细针无声无息地射向回廊尽头的阴影。
阴影里传来一丝极其轻微的衣袂摩擦声，随即归于平静。
这人修为不低！
虞晦明心头一紧，袖中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惊魂未定、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向那几安慰自己的弟子，声音带着点哭腔：“诸位师兄师姐……我、我是不是太紧张了？
过几天小比，我……你紧张什么？”
声音带着嘲讽。
众人循声望去。
回廊另一端的阴影里，沈灼渊慢悠悠地踱了出来。
离上次见面不到一刻钟，他又回来了，但是衣服换了一件，穿着和其他人一样的内门弟子服，身形挺拔：“又在装模作样？
你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骗骗别人也就罢了。”
他嗤笑一声：“虞晦明，省省吧。
几日后的小比……”他故意拖长了调子，“不会让你好过的！”
废人。
废人也就剩这张嘴了。
要不是看在那个玉的份上，她早骂死他了。
虞晦明暗自咬牙，压下心中的怒气，面上却像是被他的话狠狠刺伤，像是承受不住沈灼渊的恶意，身体又往廊柱后瑟缩了一下。
一句话也没说，低着头快步跑回了房间，只留下一个纤细又委屈的背影。
这就走了？
沈灼渊不解。
按照以往，她不是应该立刻挂上那副假得不能再假的笑脸，用那种甜得发腻、实则句句带刺的话怼回来吗？
然后再恰到好处地示弱，引得周围这群傻子更加心疼她，反过来指责他沈灼渊刻薄？
而且他刚才那番话，本就是等着她反击的。
他甚至准备好了更刻薄的话等着她。
想到这，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感毫无预兆地窜了上来，堵在沈灼渊的心口。
应该不是良心发现。
“沈师兄！
你太过分了！”
王师兄第一个忍不住了，打断沈灼渊思绪“虞师妹都被吓成那样了，你还说风凉话！”
“就是啊，沈师兄，你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
就算虞师妹日后做不成你的道侣，你也不该这么对一个女孩子啊，人家多伤心啊。”
女弟子摇摇头：“沈师弟，同门之间，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虞师妹本就胆小，明日小比压力又大……”……“伤心？
胆小？”
沈灼渊气得都笑了。
她虞晦明可不会为了一个毫不相关的人伤心，她骨子里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女人，要不是这样，也不会在得知自己修为尽失的情况下，立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至于胆小，那更是给外人看的，当初他自己不也被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骗得团团转吗？
要不是后面分手了，他都不敢相信，她为了提升修为，连那种手段都敢用。
平日里整天装出这副可怜相，不就是想骗那些蠢货心甘情愿替她卖命。
沈灼渊咬紧了后槽牙，心底的烦躁翻涌上来。
她装可怜的本事，可比她的修为强多了。
……天刚蒙蒙亮，虞晦明便故意心神恍惚地往后山灵兽园走去。
她此刻脚步虚浮，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好像昨夜真的被惊扰，导致彻夜未眠。
冷风呼呼地刮着，吹得她素净的弟子服紧贴在身上，更显得人又瘦又单薄，像根随时会被风吹折的细草。
灵兽园占地颇广，不同品阶的灵兽会分区域圈养，空气里混着牲口味儿和草药的清气。
西周的兽吼声一阵接一阵，听起来挺凶的。
她的目标很明确，是西南角那片专养温顺小型灵兽的区域。
那里有个单独的竹笼，关着一只通体雪白、长毛蓬松的灵兔，正缩在角落安静地啃食灵草。
这只灵兔叫小雪，原本是白依依的心爱之物，被虞晦明使了点见不得光的小法子才弄到手。
离兔笼不远，一个更大的铁笼子里关着只铁爪鹰隼。
这鹰个头不大，眼神却凶得很，一身铁灰色的羽毛泛着冷光。
此刻的它正警惕地环视西周，翅膀微微张开，护着身下草窝里两只毛茸茸的刚破壳没多久的雏鸟。
以至于任何靠近笼子的动静，都会让它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声。
虞晦明走到小雪的笼子前，蹲下身，声音也刻意放得很轻柔：“小雪……”伸出手指，似乎想隔着笼子抚摸它。
就在这时，宽大的袖口不经意地拂过笼边的泥土。
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一块拇指大小的下品灵石，从她袖中无声滑落，“嗒”一声轻响，滚落在竹笼边缘的阴影里。
灵石本身并不起眼。
但若有修为高深或精通药理的人仔细探查，就能发现灵石表面沾了层几乎无色无味的药粉。
这药粉的气味对大多数生灵无害，唯独对一些嗅觉敏锐的低阶灵兽，尤其是性情温顺的食草类，有着短暂的***性的效果。
做完这一切，虞晦明像是毫无所觉，依旧专注地看着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