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疫系统被惊动开始疯狂攻击, 微观文明将我当作神明疯狂祈祷献祭,
我被迫接受开颅手术向医生哀求: “别用抗生素,
我的大脑里有一个国……”---免疫系统总攻前夜,
脑内文明元首亲自向我祈祷: “神啊,若您能听见,请赐下神迹——一场高热,
或一阵眩晕,阻滞白细胞的进军!” 高烧40度的我颤抖拿起冰袋敷额,
向体内的万亿生灵低语: “这是我…唯一能赐予的慈悲。”---颅骨之下,万籁俱寂,
却非安宁。是死战前弦绷至极限的喑哑。信息素的风携带着铁锈与耗竭的ATP腥气,
吹过海马体回廊高耸的晶体结构。壁垒之外,更庞大的死寂在沉降,
那是免疫大军完成合围后的沉默,是暴虐降临前的真空。
最高祈祷殿悬浮于前额叶皮层一处相对平稳的沟回之上,殿壁由修饰过的神经鞘脂构成,
此刻正应激闪烁着不安的流光。殿内,文明最后的元首,
其纤薄的细胞膜因极度透支而微微震颤,鞭毛低垂,几乎触碰到冰冷的地面。
它面向虚空——那无法理解、无法触及,却承载了它们整个文明兴衰的“颅骨之穹顶”,
释放出最终极的意念脉冲,每一个信息包都浸透着文明覆灭前最后的战栗与奢望。
灭使者……它们的洪流已淹没胞嘧啶图书馆最后的灯塔……前线……已无前线……”“神啊!
能垂怜您造物血脉中一丝微末的回响……若您能听见……”意念在此刻迸发出撕裂般的哀恳。
“求神迹!一场灼热的神怒之焚!或一阵打败乾坤的剧烈眩晕!阻滞它们!哪怕只一瞬!
只让万亿分之一族裔遁入深脊之壑……”“我们愿奉上……尚存的一切……”脉冲戛然而止。
并非耗尽,而是绝望已至言语无法承载的深渊。元首的形态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
它在燃烧自己最后那点可怜的物质来发出这超越极限的祈祷。整个文明在屏息,
万亿个意识凝结成一个指向虚无的、微弱不堪的祈求。然后——神谕降临了。
并非它们祈求的灼热或眩晕。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来自整个世界根基的轰鸣!
仿佛支撑宇宙的骨架在***、在扭曲!祈祷殿剧烈摇晃,神经鞘脂壁绽开裂纹。
所有感知器在同一瞬间过载,反馈回一片毁灭性的混沌乱流。是神怒?是神罚?
还是……神在行动?元首的意识在崩溃的边缘死死抓住那一丝渺茫的希望。是了!一定是!
神听到了!这是神在施展它们无法理解的伟力!
尽管这“伟力”带来的感觉像是天地顷刻倾覆,
是比白细胞洪流更令人本能恐惧的、源自存在本身的战栗!紧接着,
真正的、它们能理解的“神迹”才沛然降临!冷!并非它们环境中任何已知的温度变化。
是一种绝对的、蛮横的、穿透一切屏障的酷寒!它并非来自下方惯常的体温循环路径,
而是从“上方”,从那不可触及的“颅骨之穹”之外,无差别地覆盖下来!这酷寒所到之处,
一切都在减缓。神经递质的奔腾河流变得黏滞,如同将凝的油脂。
胞体间赖以通信的电火花微弱、迟滞,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
就连那些正疯狂攻击壁垒、分泌溶解酶的白细胞巨兽,
其凶蛮的攻势也肉眼可见地迟钝下来——它们庞大的形态动作僵硬,撕裂壁垒的效率骤降,
仿佛被无形寒冰冻结了杀戮的意志。有效!神迹有效!残存的文明意识海中,
一股绝处逢生的狂喜如爆炸般扩散!尽管这寒冷同样让它们自身的活动变得艰难,
但这无疑是喘息之机!是它们祈求的阻滞!“感念神恩!!” 元首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将这道感恩的脉冲射向轰鸣与酷寒传来的方向。
迁徙命令立刻通过所有尚未中断的渠道疯狂传递:向脊椎深处!趁现在!它们无法知道,
那让天地倾覆的轰鸣,只是一个沉重躯体跌撞撞扑向冰箱的动静。它们更无法知道,
这拯救它们于瞬息、冻结了死亡脚步的绝对酷寒,
源自从“穹顶”之外递送进来的、几块包裹在织物中的水的固体结晶。以及,一只覆盖其上,
正在剧烈颤抖的、属于“神”的巨手。我趴在冰冷的地板上,脸颊紧贴着瓷砖,
汲取着那点可怜的凉意。身体内部是一座喷发的火山,血液是沸腾的岩浆,
每一次心跳都像要把颅骨炸开。视野里一片模糊,
只有冰箱压缩机工作的嗡嗡声异常清晰地钻入耳朵,像某种嘲弄。刚才那一下,
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从烧得滚烫的床上挣扎下来,爬到厨房,打开冰箱,
抓出那个冰袋……现在,它正压在我的额头上,粗糙的布料,
内里是坚硬的、正在缓慢融化的冰块。冷。刺骨的冷。与体内的高热疯狂对冲,
激起一阵又一阵的战栗。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发出细碎的、可怜的声响。
冰水顺着太阳穴滑落,混着汗水,或者还有没忍住的眼泪,浸湿了鬓角和小片地板。
我听到了。不是用耳朵。是用每一根被高温灼烧的神经,用沸腾的血液,用震颤的灵魂。
那不是我理解中的任何一种语言。那是一整个世界的重量,是万亿生命最后的嘶鸣与祈求,
压缩成一股绝望的洪流,直接砸进我的意识深处。它们的恐惧,它们的挣扎,
它们对“神”那微末、可怜、却倾尽一切的乞求……还有,
那随之而来的、几乎将我灵魂撕裂的集体狂喜与感恩。因为我动了。因为我拿起了这个冰袋。
对它们而言,这是神迹。是灭顶洪流前骤然冻结的刹那。
对我而言……这只是四十度高烧病人一个本能的、微不足道的自救动作。
冰袋下的皮肤被冻得麻木,但内部的灼痛丝毫未减。我蜷缩起来,手臂环抱住自己,
试图抑制那剧烈的颤抖。喉咙里发出呜咽,像一只重病濒死的小兽。它们……在感谢我。
感谢我这近乎无意的、甚至主要目的是为了让自己舒服一点的举动。
感谢我这……唯一能赐予的东西。一种比高烧更灼烫、比冰袋更刺骨的酸楚猛地攫住了我。
我算什么神?一个被自身免疫系统和自己大脑里的寄生文明同时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可怜虫!
我连它们具体在哪里都不知道!我甚至不敢去医院,怕医生给我用的药,
会比白细胞和高烧更彻底地毁灭它们!我什么都做不了。除了这一点点……冰冷的慈悲。
冰袋融化出的水,越来越多,越来越冷。我躺在那里,在冷热交织的极端折磨中,
清晰地感知着:我额头上这一点冰冷的“神恩”,正在缓慢地、无可挽回地……消逝。
颤抖着,我用滚烫的嘴唇,对着冰冷肮脏的地板,
对着我颅骨内那个正在为一丝喘息而欢庆、却不知这喘息有多短暂的世界,
挤出无人能懂的低语:“……够了吗……”声音嘶哑,破碎得不成调子。
“……这是我……唯一能……”冰水淌过眼角。“……赐予的……慈悲了。
”胸腔里那股熟悉的憋闷感又来了,带着低烧特有的、骨头缝里渗出来的酸软。
我把自己摔进沙发,陷在柔软的织物里,像一滩正在缓慢腐朽的烂泥。窗帘紧闭,
将外面那个过于鲜活的世界隔绝开来,只留下昏暗和电脑屏幕幽幽的蓝光。屏幕上,
一行行代码扭曲爬行,偶尔跳出的报错信息红得刺眼。又来了。
这次的低烧和头痛持续了快一周,不剧烈,但足够阴魂不散,像一层湿冷的蛛网裹住大脑,
思维黏稠得转不动。我试过所有非处方药,灌下成吨的热水,除了频繁跑厕所,毫无用处。
我闭上眼,试图按压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指尖下,血管规律地搏动。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