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又被罚了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她脸上,明明是暖的,却让她觉得像被针扎着——乾隆那双眼太亮,亮得能照见她故作淡泊下的慌张。
“怎么?”
乾隆的声音里漫出点凉意,像初秋的风扫过水面,“方才喂猫时那般从容,念段经文倒成了难事?”
惢心看到自家主子那副蠢样子,终是忍不住,膝头一软就跪了下去:“皇上恕罪!
娘娘昨夜为了抄经,熬到后半夜,许是记不清了……记不清?”
乾隆瞥了眼如懿案上那卷只铺了三页纸的经文,墨痕浅淡,显然是没下过功夫,“主子都没说话,你倒替她编排起说辞来。
看来翊坤宫的规矩,是该好好整整了。”
这话戳在如懿痛处。
她最在意“规矩”二字,这是她维持“清雅”人设的根基。
当下再顾不得慌乱,忙屈膝道:“皇上息怒,是臣妾无能,未能熟记经文。”
惢心无语了....“无能?”
乾隆笑了,那笑意却没沾到眼底,“朕看你是把心思都用到别处去了。
拒了朕的牌子,不去给皇后请安,倒有闲心在这儿喂猫——娴妃,你这‘清心寡欲’,未免太刻意了些,是想告诉后宫众人,就你不争不抢吗?”
如懿的脸腾地红透了,从耳根一首蔓延到脖颈。
她张了张嘴想辩解,却被一阵脚步声打断——嘉嫔带着几个宫女说说笑笑地走过来,看见御花园里的阵仗,故作惊讶地福身:“臣妾参见皇上。
呀,娴妃妹妹也在?
这是……在陪皇上赏猫?”
她的目光在如懿和地上的糕点碎屑间打了个转,语气里的好奇藏着几分看戏的意味:“妹妹今儿没去请安,皇后还念叨呢,说妹妹许是身子不适。
看来是臣妾多虑了,妹妹气色好得很呢。”
这话听着是关心,实则是在提醒乾隆:如懿连基本的宫规都没遵守。
如懿攥紧了袖中的菩提子,指节泛白。
她知道嘉嫔上一世便与她关系不好,往日碍于脸面还维持着客气,今日见皇上似有不悦,竟也敢来踩一脚。
“嘉嫔说笑了。”
如懿强压下心头的涩意,语气依旧淡淡的,“臣妾确实有些不适,才在园子里略作歇息。”
如懿虽然是在回嘉嫔的话,眼睛却还是紧紧的盯着乾隆,她不信他的少年郎不为她说一句话。
“哦?
不适还能喂猫?”
嘉嫔嗤笑一声,“听说,昨儿敬事房的公公来传旨,娴妃也说身子不适?
不知娴妃是真的诚心祈福还是亵渎皇恩啊?”
周围的宫女们低低笑起来,那笑声像细针,扎得如懿耳膜发烫。
可她习惯了用“淡然”当盾牌,她的弘历哥哥也不帮他说一句话,如懿此刻竟想不出一句能顶回去的话。
乾隆冷眼瞧着这出闹剧,没说话。
“皇上,”如懿终是向乾隆开口,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还是继续撅着嘴“臣妾……不必说了。”
乾隆抬手打断她,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平静,却更让人发怵,“李玉,传旨。
娴妃如懿,失了宫规,罚抄《女诫》百遍,再把翊坤宫的份例削减一半——既是清心寡欲,想来也用不上那么多东西。”
这罚得不重,却字字打在“清雅”的幌子上。
削减份例是告诉内务府:这人失了圣心,不必再客气;罚抄《女诫》是告诉后宫:装模作样是行不通的。
如懿脸色煞白,不可思议却也只能低头领旨:“臣妾...遵旨。”
嘉嫔等人见目的达到,又说了几句恭顺话,便识趣地退了。
御花园里重归安静,只剩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李玉悄声道:“皇上,起驾回宫吗?”
乾隆瞥了眼如懿紧绷的背影,忽然道:“回宫吧!”
如懿满眼错愕的问惢心:"怎么会这样?
皇上这是何意?
"惢心满脑子问号,这个娴妃是听不懂人话吗?
何意?
被罚了!
写烂你的鸡爪子!
如懿望着乾隆远去的方向,指尖的菩提子被摩挲得发亮。
阳光依旧明媚,可她素色的宫装在花木间,竟显得有些单薄。
她第一次尝到“淡泊”的苦——不是苦在被欺负,是苦在明明憋着一口气,却只能用“不在意”来掩饰。
但如懿始终相信皇上这么做是有苦衷的,定是不想她被后宫众人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