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家的土坯房门口,老王和王婶正送别一位推着二八大杠自行车的年轻人。
“林医生,慢走啊!
有空多来家坐坐!”
王婶脸上堆着淳朴的笑,热情地招呼着。
老王也在一旁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林医生,辛苦了!”
我笑着支好自行车,拍拍车座上的灰:“一定来!
到时候您可得烧只鸡我吃,咱这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就数王婶您烧鸡的手艺最地道!”
我故意吸溜了一下鼻子,仿佛己经闻到了那诱人的香气,“今天还有夜班,我得赶紧回去了。”
告别了热情的老两口,我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跨上自行车,顺着蜿蜒的土路朝乡卫生院骑去。
晚风带着田野的气息拂过面颊,一天的疲惫似乎也轻了些。
“哐当!”
下坡时,前轮猛地撞上一个硬物!
巨大的惯性瞬间将我向前甩去!
“***——!”
惊呼声刚冲出喉咙,眼前便是一黑,世界陷入了彻底的死寂和虚无。
……当冰冷、咸涩如刀割般的海水疯狂灌入口鼻,强行呛入肺管时,我那断线的意识被这强烈的***猛地拽回一丝清明。
这里是哪里?!
视野模糊而晃动。
浑浊的海水上方,遥远的天际线处,矗立着几座高耸入云的尖顶建筑!
那绝非地球上任何己知的风格——扭曲、锐利、带着非人尺度的压迫感,如同巨兽的獠牙首插铅灰色的苍穹。
几枚巨大的、几乎有巴掌大的“蒲公英”种子,如同不合时宜的雪片,被咸腥的海风裹挟着,擦着我的眼帘掠过。
“这……绝对……不可能是地球……”咸水呛得我声音嘶哑破碎,求生的本能让我挣扎着想撑起身子。
“呃啊——!”
左小腿骤然爆发的剧痛,如同一把高速旋转的电锯狠狠撕扯着我的神经!
剧痛瞬间吞噬了所有力气和意识。
在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视野边缘似乎捕捉到一个模糊的人影——穿着某种厚重、暗色的、像是中世纪风格罩袍的人,正俯身向我靠近。
兜帽的阴影下,一丝栗色的鬈发垂落,一双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奇异琥珀光泽的眼睛,似乎正凝视着我。
……艾瑟兰大陆 · 金雀花商业联邦首都 · 金海岸城 · 铁匠街“哐当!
哐当!”
铁匠铺沉重的打铁声是这条街永恒的背景音,空气里弥漫着煤烟、金属和汗水的混合气味。
“哟!
快看呐!”
铁匠街转角那家油腻腻的面包店门口,老板娘艾莎正磕着瓜子,看到来人立刻尖着嗓子嚷起来,声音穿透了铁匠的敲打声,“山德鲁医生又捡死人回来啦!
啧啧,这次是准备用你那宝贝放血罐子呢,还是灌你那秘制‘清肠圣水’啊?”
她挤眉弄眼,带着毫不掩饰的揶揄。
“闭嘴!
艾莎!”
山德鲁背着着一个浑身湿透、人事不省的人。
他栗色的鬈发被汗水粘在额角,那双标志性的琥珀色眼睛此刻正地瞪着面包店老板娘,“你才死人!
你全家都死人!
这家伙还有气儿呢!
等下给我送点软乎的面包过来,等他醒了垫垫肚子!
你要是不送……”他顿了顿,语气带着***裸的威胁,“下次你疝气再犯,别指望我给你绑!”
说完,他不再理会艾莎在身后“哎哟喂,小气鬼!”
的叫嚷,用肩膀猛地撞开他那间狭小诊所的破木门。
门楣上挂着一盏早己褪色、油漆斑驳的蓝白条纹旧灯,随着撞击“吱呀”摇晃。
诊所内光线昏暗,唯一的照明是桌上几根摇曳不定的牛油蜡烛。
烛光将一排挂在墙上的、擦拭得还算光亮的铜制放血杯、大水壶和剃刀的影子拉得老长,在斑驳的墙壁上投下扭曲晃动的鬼影。
空气里混杂着植物清香和一股面包馊了的气息。
山德鲁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伤者平放在房间中央那张厚重、布满深褐色可疑污渍和无数刀痕的橡木长桌上。
“呼……”他喘了口气,抹了把汗,立刻拿起一把边缘有些磨损的剪刀,开始小心翼翼地剪开伤者湿透、沾满泥沙的衣裤,准备先清理一下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再想办法弄醒这个来历不明的倒霉蛋。
……当撕裂般的剧痛再次将我硬生生从昏迷中拖拽出来时,意识像沉船般艰难地浮上水面。
这是……哪里?
烛火摇曳,光影在低矮的、被烟熏得发黑的天花板上诡异地跳跃。
空气中弥漫着陌生的草药味、金属味和陈旧木头的气息。
视线模糊地聚焦……成排悬挂的、泛着幽暗铜光的、造型奇特的工具……身下坚硬、冰冷、带着深深凹痕的桌面……若不是这摇曳昏黄的烛光,以及视线所及那些明显不属于任何现代医疗的、带着古老甚至粗犷气息的铜制器具,我几乎要以为自己是躺在某个熟悉却又遥远的乡镇卫生院急诊室里!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