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朗气清，宫女正扶着她在东宫的庭院里慢慢走动，忽然见远处宫道上走来一队人，为首的太监扬声通报：“皇后娘娘驾到——”刘瑶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挺首了小小的身板。
记忆里，这位江皇后是祖父刘正德的结发妻，也是原主刘瑶最亲近的长辈。
她陪着开国皇帝从草莽走到九五之尊，性情温和却极有气度，宫里上下都敬她三分。
更重要的是，她对原主向来疼爱有加。
软轿停在面前，帘子掀开，一位身着深色素雅凤袍的老妇人走了下来。
她头发己染霜白，用一支温润的玉簪挽着，脸上布满细密的皱纹，唯有一双眼睛，十分清明，看见刘瑶时，瞬间漾起笑意：“我的乖瑶儿，可算能下床走动了。”
刘瑶刚要行礼，就被江皇后快步上前一把拉住。
皇后的手掌宽大而温暖，带着常年操劳留下的薄茧，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那触感让刘瑶鼻尖骤然一酸，她像极了她现代的奶奶。
小时候她发烧不退，奶奶就是这样握着她的手，整夜坐在床边，掌心的温度能熨平所有不安。
“祖母……”她喉头微哽，声音比往日更软糯几分。
穿越以来的惶恐、对陌生环境的戒备，在这一刻忽然松动了一角。
在这个等级森严、人心叵测的皇宫里，这样纯粹的关切太过难得。
江皇后见她眼圈发红，连忙拉着她在廊下的竹椅上坐下，嗔怪道：“小瑶儿怎么还委屈上了？
是不是底下人伺候得不周到？”
说着便朝身后的宫女扫了一眼，虽无怒意，却自有威仪。
“不是的，”刘瑶连忙摇头，往皇后身边靠了靠，像只寻求庇护的小兽，“就是……好想祖母。”
这话既有原主的本能依赖，也有她自己对亲情的渴望。
江皇后被她黏人的样子逗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傻孩子，祖母这不是来了？
前几日你昏迷，你父亲急得好几夜没睡好，守在你床边寸步不离。”
她顿了顿，语气轻下来，“你母亲若是还在，怕是要心疼坏了。”
刘瑶心中微沉。
对了，原主的母亲，太子妃高氏，早在几年前就因急病去世了。
记忆里，那位母亲的形象很模糊，只留下“温柔却体弱”的印象，以及她背后那个手握重兵的高家，开国勋贵的核心，也是如今朝堂上举足轻重的力量。
“母亲……”刘瑶低低地重复了一声，学着记忆中原主的模样，露出几分茫然的怀念。
江皇后叹了口气，搂过她的肩膀：“都过去了。
你母亲是个好姑娘，就是福气薄了些。
如今你父亲身子弱，你兄长又懂事得早，咱们小瑶儿也要快快长大，替他们分些担子才是。”
她说着，从腕上褪下一只玉镯，轻轻套在刘瑶纤细的手腕上，“这是祖母给你的护身符，戴着它，以后平平安安的，再别磕着碰着了。”
玉镯微凉，带着皇后掌心的余温，沉甸甸地贴在皮肤上。
刘瑶低头看着那个玉镯，忽然想起现代的奶奶。
小时候她第一次上幼儿园，奶奶也是这样给她戴了个银镯子，说“戴着奶奶就陪着你”。
眼眶一热，她忍不住往皇后怀里钻了钻，把脸埋在对方衣襟上。
皇后笑道，“不说这些了，祖母带你去看我新养的锦鲤好不好？
就在御花园的瑶池里，红的金的，好看得很。”
刘瑶连忙点头，被皇后牵着往御花园走。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两人身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皇后的手始终牢牢牵着她，掌心的温度让她想起现代奶奶牵着她逛菜市场的样子，那时奶奶也是这样，一边走一边给她讲哪家的菜新鲜，哪家的果子甜。
刘瑶鼻子又是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