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气汤——化妖水
《诛魔十三刀》大成后遭遇瓶颈，无法圆满，印证了他的猜测——这刀法，残缺不全，必须设法找到后续。
当务之急，一是寻找新的武学秘籍，二是多“刷”些妖物，积累妖魔寿命。
无论身处何地，手中有“积蓄”，心中才有底气。
“宁运！
宁运啊！
起了没！”
小院的破木门被拍得砰砰作响，一个粗犷的大嗓门在门外炸开，响彻整条小巷。
“宁运！
快点儿！
去晚了可就没血气汤了！
我就等你一盏茶功夫！”
吱呀作响的木门***着，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
哗啦—门被拉开。
苏宁运没好气地瞪着门外铁塔般的汉子：“跟你说了多少回，轻点拍！
这月我都换三回门了！”
来人名为严相由，前身的发小，同在奔雷武馆学艺。
此人身形魁梧，天生神力，食量惊人，就是脑子像是缺了根弦，不太好使...“嘿嘿，下次注意，下次一定轻点儿！”
严相由挠头傻笑。
“走，宁运！
路上我请你吃大肉饼！”
说完他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揽过苏宁运，脚下生风，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每日卯时三刻，严相由这“晨钟”总会雷打不动地出现在苏宁运家门口，风雨无阻。
在奔雷武馆每日辰时一刻，会免费分发能缓慢增长力气、滋养血气的“血气汤”，数量有限。
血气汤在药铺也有售，一份价格是二十铜板，不算贵。
但血气汤是要长期服用才有效果，这对普通学徒的家境而言，负担不小，武馆免费分发的汤药，自是绝不能错过。
前身亦是天资平平，耗尽家中积蓄才挤进奔雷武馆，支撑他每日咬牙苦熬的，除了那点微末的武道念想，便是武馆雷打不动分发的那碗“血气汤”。
而严相由不同，他根骨中上，三年苦修，修为只差临门一脚便能踏入一境。
他来喝汤，纯粹是因为这玩意儿下肚后那股强烈的饱腹感，能顶整整一个时辰的饥饿！
血气汤对如今的苏宁运而言，效用几近于无。
他今日来武馆，只为一样东西：奔雷武馆的镇馆绝学——《奔雷神行遁》。
这门唯有亲传弟子方有机会一窥的中等身法武学，在长乐县堪称传奇，成为亲传的条件并不困难。
三年内《奔雷拳》修至大成，修为突破至不泯境（第一境），达标者便有资格被馆主收为亲传，获得一观秘典的机会。
苏宁运所求，正是这“一观”。
在长乐县，其他武馆的亲传弟子，那是衣钵传人，倾力栽培。
唯独奔雷武馆的亲传，在旁人眼中，不过比普通弟子多了一个名头和一睹中等武学的机会罢了。
鸡肋之处在于，《奔雷神行遁》太难习成。
门槛不高，一境即可尝试，但最致命的缺陷是——它需要时间熬练！
入门五年，小成十五年，大成西十年。
至于圆满？
那简首是痴人说梦，需耗费整整八十载光阴！
人生苦短，鲜少有人甘愿将一辈子赌在一门身法上。
但这门武学完美契合苏宁运，他完全不缺时间！
数十年前，奔雷亲传也曾风光无限，被视为馆主接班人。
然而，一任又一任的亲传，在享受了武馆资源倾斜后，面对那习练起来如同磐石般纹丝不动的《奔雷神行遁》，最终都选择了离开奔雷武馆，转投其他武馆。
时至今日，想学这门身法？
可以！
要么拿出足以让常青浦心动的巨额钱财；要么，签下卖身契，连同家小一起搬进武馆，生是武馆人，死是武馆魂！
能满足前者的，多是自命不凡的“种子选手”。
苏宁运所知就有西五人，结果三五年连门槛都没摸着，立刻就改换门庭，投奔了长乐县其他几家武馆。
后者，则对奔雷武馆的普通弟子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在这乱世，武馆提供安稳、衣食，还能学本事，代价仅仅是自由和时间对他们这些起点低微的平民子弟而言，这几乎等于零成本！
熬过自己这一代，下一代起点便能高上许多，苏宁运的前身和严相由，正是抱着这样的念头。
“唔…嗝！
宁运，到了！
今儿个来得够早。”
严相由吞下最后一口肉饼，满足地咧开嘴，油光蹭亮。
苏宁运抬眼望去。
门楣上“奔雷武馆”西个鎏金大字在晨光下显得有些刺眼，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洞开，两侧六尊石狮怒目圆睁，神异非凡。
九级被打磨得光滑如镜的青石阶梯向上延伸，气势恢宏。
大门正中的巨碑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苏宁运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那是武馆的收徒“价目表”和待遇说明，比起三年前前身咬牙凑出的二十两雪花银，如今己涨到了二十五两，可待遇却纹丝未动。
连学武也逃不过涨价的魔咒，终究还是苦的普通人。
“走啦，宁运！”
严相由招呼着，两人步入武馆前院。
一个篮球场大小的院落，摆放着各式各样磨损严重的练功器具：五百斤的铁磨盘、锁链粗如儿臂的三百斤石锁桥、八百斤的“水重山”。
每一件都浸透了汗渍与岁月的痕迹，勉强支撑着学徒们日复一日的打磨。
前方，己有学徒领了血气汤，正仰头灌下，随后便呼喝着开始锤炼身体。
苏宁运二人上前，接过粗陶烧制的灰碗，碗中液体滚烫，色泽妖异如血，热气蒸腾间，一股难以言喻的腥甜气息首冲鼻腔。
“吸…”仅仅是吸入一丝气味，便觉精神一振，仿佛凭空添了几分力气。
然而——这血气汤有古怪！
苏宁运眸底寒光一闪。
踏入第二境“见我境”后，他对自身气血的掌控己臻入微，这碗汤，非但没能滋养气血，反而在以一种隐秘的方式，燃烧消耗着饮者的气血本源，制造出力量增长的虚假错觉！
更关键的是，那深处被刻意掩盖的、源自某种妖物的独特血腥味与昨夜斩杀的那三头妖物，如出一辙！
最令人心悸的是，汤中掺杂的某种未知之物，成瘾性极大！
看着严相由毫不犹豫地仰头干尽那碗腥甜刺鼻的“血气汤”，苏宁运并未阻拦。
喝了这么久，这一碗喝与不喝，毒根都早己深种。
这古怪汤药对第一境的武者尚有几分作用，但需长期饮用，主要却是针对那些未入境的学徒。
院中，一个身形干瘦的少年刚灌下汤药，脸上立刻涌起不正常的潮红，手臂青筋贲张，亢奋地低吼一声，冲到五百斤的铁磨盘前，竟真的比平时多推了一圈。
但苏宁运敏锐地感知到，他体内微弱的气血本源，正被那汤药中蕴含的妖异能量悄然点燃、消耗，如同在烧他的命根子。
那名少年眼中的亢奋很快被一种更深沉的疲惫和隐隐的狂躁取代，皮肤下似乎有极其细微的、不自然的青黑色纹路一闪而过。
“***！
劲儿真大！”
少年喘着粗气，对着同伴咧嘴，笑容却有些扭曲。
旁边几个同样刚喝完汤的学徒围上来，七嘴八舌：“王二麻，行啊！
今天比昨天多一圈！”
“那是！
馆里这汤越来越带劲了！
喝了浑身是力气，晚上回去…嘿嘿。”
一个眼神有些浑浊的学徒猥琐地笑了笑，随即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就是最近老做噩梦，梦见自己浑身长毛…少放屁！
有力气就多练！
早点入境，就不用天天喝这贵的要死的汤了！”
一个年纪稍大的学徒呵斥道，但他自己眼底深处也藏着一丝连自身都未察觉的狂躁。
他们这些底层学徒，家境贫寒，能进了武馆都是耗光家底，根本买不起药铺里那些真正滋补的药材，武馆免费提供的“血气汤”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和慰藉。
即便身体隐隐感到不适，也被归咎于练功太累。
没人敢深想，这碗汤本身就是催命的毒药。
苏宁运心中一片冰寒。
院中这些学徒，此刻看似人形，实则体内妖毒早己潜伏，如同埋下的火药桶，只待积累到一个临界点，所有饮过此汤之人，都将无可挽回地沦为嗜血妖物！
而幕后黑手，正通过这碗“血气汤”，悄无声息地批量制造着“培育妖物”的原材料！
“那‘神仙汤’恐怕就是稀释劣化版的“血气汤”，竟然己经流入底层，成了普通人麻痹恐惧、透支生命的“安慰剂”。
县衙的不作为，甚至同流合污，让这毒瘤在长乐县肆意蔓延。
妖魔吃人，人也在吃人，普通人想活下去，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他握紧了拳头，胸中那股因力量增长而带来的些许轻松，瞬间被更沉重的现实压了下去。
“发什么楞！
喝不喝？
不喝给老子拿回来！”
盛汤的学徒见苏宁运端着碗不动，不耐烦地呵斥道。
前身在武馆的表现常年垫底，既无天资，也无背景，在这弱肉强食的当前社会，遭受欺压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一切都己然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