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我学年轻人烫头健身,只想挽回这个家。可妻子却骂我恶心,
把我的健身包扔出门外,女儿更是在全家福上把我的脸涂绿。直到我被裁员,身患绝症,
她们跟着新欢住进豪宅。她们以为我必死无疑,可当女儿带着满身伤痕哭着求我时,
她们的好日子到头了,等着付出代价吧!1邝振国对着理发店的镜子转了转头。
388元就是不一样哈。托尼老师吹着发胶,哥你这气质,年轻十岁不止。
镜子里的人顶着蓬松的卷发,像只炸毛的泰迪。邝振国摸了摸发硬的发梢,
扫码付款时手有点抖——这够买三桶豆油。钥匙刚***锁眼,门就被阮玲从里面拽开。
她围着面膜,眼睛从上到下刮了他一遍。煤气费没交,还有脸烫头?单位年轻人…
年轻?阮玲一把扯下面膜,你褶子比狗不理包子还多!邝小雨从房间探出头,
突然爆笑。爸你好像…她举起手机给他看,疯狂动物城里的羊副市长!
邝振国往卫生间走,拖鞋踩到什么东西。捡起来是女儿的美术作业,
全家福上他的脸被涂成绿色。晚饭的番茄炒蛋咸得发苦。阮玲把盘子推得老远:不吃了,
看着倒胃口。邝振国低头扒饭,听见她在给女儿班主任发语音:家长会让他去?别了,
丢人现眼。半夜他被尿憋醒,阳台传来阮玲压低的嗤笑。…突然搞什么发型,
恶心不恶心…离?现在离便宜他了…邝振国站在黑暗里,尿意没了。
他摸黑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微弱的蓝光里,羊毛卷像团发霉的蒲公英。
2邝振国站在健身房门口,玻璃门上贴着的开业大酬宾红字已经褪色。
前台小妹嚼着口香糖,眼皮都没抬:年卡3888,私教课一节300。他摸出信用卡,
手指在卡面上蹭了蹭,划出一道汗渍。先、先办个月卡。
小妹敲键盘的声音像在砸钉子:名字?邝振国。真名?她抬头瞥了他一眼,
这年头还有人叫这名儿?邝振国没吭声,低头签合同的时候,笔尖戳破了纸。
健身房里冷气开得足,他穿着二十年前的旧T恤,
后背印着XX机械厂1999年度先进工作者,领口已经松垮得能塞进一个拳头。
私教阿杰走过来,捏了捏他的肩膀:哥,你这斜方肌太僵了,得练。邝振国点点头,
跟着阿杰上了跑步机。速度调到6,他喘得像拉风箱,小腿肚子直打颤。
旁边一个穿紧身衣的年轻男人瞥了他一眼,嘴角一扯:大叔,别死这儿啊。
阿杰赶紧打圆场:慢慢来,哥你有潜力。邝振国没说话,盯着跑步机上的数字,
汗珠子砸在履带上。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他摸黑掏钥匙,
突然踢到什么东西——是他的健身包,被扔在门外。门缝里漏出电视的声音,阮玲在笑,
笑得很大声。他拎起包,闻到一股汗酸味,混合着廉价洗衣粉的刺鼻香气。推门进去,
阮玲正躺在沙发上看综艺,头都没转:臭烘烘的别进门,洗了再进来。邝振国站在玄关,
脚底黏着不知道谁踩的薯片渣。我、我去冲个澡。浴室的花洒出水忽冷忽热,
他站在水柱底下,搓着发红的皮肤。门外传来阮玲的声音,尖得像指甲刮玻璃:邝小雨!
你数学考多少分?!女儿的声音闷闷的:七十八……七十八?!你还有脸吃饭?!
随你爹!没出息的东西!邝振国关掉水龙头,浴室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胸口发红,像是被人拿钢丝球搓过。晚饭没人叫他。他坐在餐桌旁,
自己盛了一碗冷饭,就着中午的剩菜扒拉。阮玲把筷子一摔:邝小雨,回屋学习去!
别在这儿看你爹丢人!女儿端着碗溜进房间,门关得震天响。邝振国嚼着凉掉的茄子,
喉咙发紧。阮玲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得飞快,突然冷笑一声:李芸加我微信了。
邝振国筷子一顿。你同学会见到她了?阮玲斜眼看他,怎么,旧情复燃啊?
没、没有……没有?阮玲把手机往桌上一拍,人家可说了,你身上一股老人味,
熏得她饭都没吃下去!邝振国低头扒饭,菜汤滴在裤子上,洇出一块油渍。夜里,
他躺在床沿,背对着阮玲。她的呼吸很均匀,像是早就睡着了。邝振国摸出手机,
点开李芸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半小时前发的,照片里她挽着一个男人的手,
配文:二十年,还是你最好。他盯着那条朋友圈看了很久,直到屏幕自动熄灭。
第二天早上,邝振国五点半就醒了,轻手轻脚地穿好运动服,拎着健身包出门。
楼道里还是黑的,他摸到楼下,冷风一吹,打了个哆嗦。健身房还没开门,
他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等。六点半,阿杰来开门,看见他愣了一下:哥,这么早?
邝振国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早点来,人少。阿杰笑了:行,有毅力。
邝振国没说话,跟着他进了健身房。跑步机的声音嗡嗡响,他盯着数字,
汗水顺着下巴往下滴。这次,他调到了8。3班长在群里发通知的时候,
邝振国正在公司厕所隔间里刷手机。屏幕上的字很小,
他眯着眼睛看:二十年聚会在金悦酒店,AA制每人500,带家属加300。
他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手指在接龙报名上悬着,没点下去。
阮玲知道这事的时候正在涂指甲油,鲜红的刷头在小拇指上刮来刮去。去呗,
反正你闲得慌。她吹了吹指甲,记得把份子钱转我,我可不去丢人。邝振国嗯
了一声,低头给班长转账,备注邝振国一人。金悦酒店的大厅亮得刺眼,
水晶吊灯晃得他头晕。服务员领着他往包厢走,地毯太厚,踩上去像陷进棉花里。
推开门的时候,一屋子人齐刷刷看过来。哎哟!这不是邝总吗!班长站起来,
啤酒肚顶着桌沿,你这发型……挺时尚啊!几个女同学捂着嘴笑,
眼神在他身上扫来扫去。邝振国扯了扯西装下摆——衣服是十年前买的,裤腰已经勒得慌。
他干笑两声,找了个角落坐下。菜上到第三道的时候,李芸来了。她穿一条墨绿色连衣裙,
头发烫成***浪,进门就带进来一股香水味。邝振国低头喝汤,听见有人起哄:李芸!
坐邝总旁边啊!当年你俩可是班对儿!李芸笑了笑,径直走到对面坐下:别瞎说,
人家老婆知道了多不好。邝振国的勺子磕在碗沿上,叮的一声。酒过三巡,
班长提议挨个敬酒。轮到邝振国的时候,他端着杯子站起来,手有点抖。
李芸正和旁边的女同学说悄悄话,见他过来,身子往后仰了仰:哟,邝总这是要敬我?
李芸……邝振国嗓子发紧,好久不见。是挺久的。李芸没接他的酒,
从桌上抽了张纸巾擦嘴角,你身上什么味儿啊?熏得我头疼。包厢里突然安静了几秒。
邝振国举着酒杯,酒液晃出来,沾湿了袖口。老邝这是古龙水吧?班长赶紧打圆场,
来来来,我陪你喝!邝振国仰头把酒灌下去,辣得眼眶发热。散场时已经快十一点,
他在酒店门口等出租车。夜风吹过来,西装裤黏在腿上,汗津津的。手机突然震动,
阮玲发来短信:小雨发烧了,你死在外面算了。邝振国盯着屏幕看了几秒,
抬手拦了辆出租车。儿童医院的急诊室亮得刺眼。邝振国小跑着进去,
看见阮玲抱着邝小雨坐在长椅上。女儿脸蛋通红,闭着眼睛哼哼。怎么才来?阮玲瞪他,
三十九度五!邝振国伸手想摸女儿的额头,
邝小雨突然扭开脸:不要你……假好心……护士叫号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
阮玲抱着女儿站起来,撞开他的肩膀去诊室。邝振国站在原地,
闻到自己袖口上的酒气混着医院的消毒水味,发酸。回家路上,阮玲抱着睡着的女儿坐后排。
邝振国透过后视镜看她,她正低头玩手机,屏幕的光映在脸上,蓝幽幽的。
李芸老公是做建材的,阮玲突然开口,家里三套房。邝振国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人家说你身上有老人味。阮玲冷笑,我闻了二十年,早习惯了。车停在红灯前,
邝振国看着倒计时数字一跳一跳。九十秒,
足够阮玲把手机举到他耳边:听听你闺女怎么说你。
录音里邝小雨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不要爸爸接我放学……同学都笑他……绿灯亮了。
后面的车猛按喇叭,邝振国踩油门的脚一抖,车子往前蹿了半米。到家已经凌晨一点。
阮玲把女儿安顿好,摔上主卧门反锁。邝振国站在客厅里,西装外套还黏在身上。
他慢慢蹲下来,扯松了领带。茶几上摆着全家福,去年旅游时拍的。他伸手拿过来,
发现自己的脸被圆珠笔涂成了绿色。4邝振国早上挤地铁时,领带夹被门夹住了。
他拽了两下没拽动,直到下一站有人下车才解脱。走进公司大楼时,
保安老张破天荒没跟他打招呼。电梯里遇到财务部的小刘,姑娘往角落里缩了缩,
眼睛盯着手机。邝振国闻到一股甜腻的香水味,混着自己身上的汗酸气。工位上放着封邮件。
他点开看了三遍,最后盯着部门解散四个字发呆。
屏幕右下角弹出HR的私聊窗口:下午三点带上员工卡来会议室。保洁阿姨来收垃圾,
顺手把他桌上的绿萝搬走了。反正你也不要了。她嘟囔着,
枯黄的叶子擦过邝振国的西装袖口。会议室空调开得太冷。
HR推过来一份文件:签完去领纸箱。邝振国盯着补偿金数字,
手指在计算器上按了三遍。老邝啊,HR总监拍拍他肩膀,四十五岁提前退休,多好。
纸箱不大,装完十五年工位的东西还剩半截空着。邝振国把保温杯放进去的时候,
杯底的茶垢裂了一块,掉在箱底发出轻响。地铁晚高峰,他抱着纸箱站在车厢连接处。
对面玻璃映出他的影子,羊毛卷发型塌了一半,像团发霉的棉花。
钥匙***锁眼转了半圈就卡住——门从里面反锁了。邝振国按门铃,
听见里头电视声突然调大。他摸出手机打阮玲电话,响到自动挂断。五分钟后门开了条缝,
阮玲的指甲油换成了黑色。这么早回来?她目光落在他怀里的纸箱上,嘴角抽了抽。
邝振国把箱子放在鞋柜上,里头的东西晃了晃。阮玲抓起裁员通知,
纸张在她手里哗啦响:房贷还有十二年!小雨补习班一学期八千!***现在跟我说这个?
!主卧门砰地摔上。邝振国站在客厅里,听见阮玲在打电话:王律师,离婚协议加一条,
债务归他个人……厨房冰箱上贴着邝小雨的课程表。他伸手想调整歪掉的磁铁,
整张纸突然掉下来——背面用荧光笔写着最讨厌爸爸。半夜他摸黑去阳台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