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冰渣抽在脸上,漩涡鸣人下意识想拉紧护额的绑带,手指却只摸到一缕枯草般的金色发丝。他猛地低头,一双冻得通红的小手正紧紧攥着几根细长的火柴棍,身上是单薄破旧的亚麻裙子,赤脚踩在冰冷的石板路上。他懵了。
“搞什么鬼?”他脱口而出,声音却尖细得像个真正的女孩,被呼啸的风扯得七零八落。
几小时前,他还站在终结谷,接受着整个忍界的欢呼。六道仙人的力量在体内奔腾,九喇嘛在封印空间里打着哈欠。下一秒,天旋地转,再睁眼,就成了这副鬼样子。忍界英雄?七代目火影?现在他只是一个在寒夜里瑟瑟发抖、兜售火柴的“小女孩”。
“喂!小鬼!别挡路!”一个穿着厚厚皮袄、像只直立行走的熊似的男人粗鲁地推了他一把。鸣人踉跄着后退,差点摔倒。他条件反射地想结印,手指却只是徒劳地抽动了几下,查克拉?一丝都感觉不到。九喇嘛的回应也彻底消失。巨大的失落和荒谬感瞬间淹没了他。
街景陌生得诡异。鹅卵石铺就的街道两旁,是歪歪扭扭、色彩鲜艳得如同糖果堆砌的房子。巨大的姜饼屋散发着甜腻的香气,旁边一个橱窗里,一只烤得金黄酥脆的炸鸡正缓缓旋转。鸣人咽了口唾沫,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起来。更远处,一辆由南瓜雕刻而成、由几只闪着微光的老鼠拉着的马车哒哒跑过。一只戴着礼帽、会说话的鸽子落在他脚边不远处的路灯上,梳理着羽毛。
“见鬼了……”鸣人低声咒骂,这地方比妙木山还离谱。他揉着被冻得发疼的脚趾,指甲缝里塞满了泥垢。低头看着手里那几根可怜的火柴,这就是他现在唯一的“武器”?简直比当初刚毕业时还惨。至少那时候还有手里剑和影分身。
“嘿!小家伙!”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鸣人抬头,看到一个穿着整洁围裙、笑容和蔼的大婶站在一家面包店门口,手里拿着一个还冒着热气的面包卷,“天太冷了,拿着暖暖手吧?”她的眼神充满怜悯。
鸣人心里一暖,刚要习惯性地露出那种大大咧咧的笑容说声“谢谢”,大婶却像被什么吓到似的,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盯着鸣人的眼睛——那双在忍界象征力量和希望的湛蓝色眼眸,在这个童话世界里似乎显得有些过于锐利,甚至带着一丝尚未完全褪去的戾气?大婶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默默地把面包卷收了回去,转身匆匆进了店里,关上了门。
门关上的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冰水浇在鸣人头上。他愣住了,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不是厌恶,更像是……一种对未知的警惕和疏离。他现在是谁?一个连面包店老板娘都不敢靠近的、脏兮兮的卖火柴的小女孩。这身份带来的憋屈感,比面对大筒木辉夜时还要强烈。
寒风更紧了,像无数根冰冷的针扎进骨头缝里。鸣人缩着脖子,把火柴盒抱在怀里,试图汲取一点微不足道的暖意。他靠着身后冰冷粗糙的砖墙滑坐到角落,蜷成一团。体内的热量在飞速流逝,手脚渐渐麻木。不行,这样下去真的会冻死!他漩涡鸣人,怎么能死在卖火柴的路上?太丢人了!
他哆嗦着从盒子里抽出一根火柴。小小的木棍,顶端沾着一点红色的药头。这玩意儿能救命?鸣人嗤笑一声,带着点自嘲。他学着记忆里模糊的童话画面,把火柴在粗糙的砖墙上用力一擦。
“嗤啦——”
一点微弱的橘红色火苗猛地跳了出来,温暖瞬间包裹了他冻僵的手指。鸣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小小的火焰,竟真的带来了不可思议的热量!他下意识地把手凑得更近,贪婪地汲取着那点微光带来的暖意。
火光跳跃着,眼前的景象似乎模糊了一下。他仿佛又看到了木叶村那熟悉的影岩,看到了火影办公室的窗户,看到了鹿丸扶着额头抱怨“麻烦死了”的样子,看到了佐助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一股强烈的酸涩冲上鼻腔。他想回去!必须回去!
“啪嗒。”一滴冰冷的液体落在他手背上。他以为是融化的雪水,抬手抹了把脸,才发现眼角是湿的。他用力吸了吸鼻子,把那点软弱压下去。***!我可是要成为火影的男人!怎么能在这里哭鼻子!
火柴燃尽了,火焰熄灭。温暖消失,刺骨的寒冷重新将他包围,甚至比之前更加难以忍受。黑暗重新笼罩。
鸣人毫不犹豫地擦亮了第二根火柴。
这一次,火焰燃烧得更旺了些。跳跃的火光中,他清晰地看到了那扇紧闭的面包店大门,还有旁边橱窗里那只诱人的烤鸡。烤鸡散发着油脂的香气,仿佛能穿透冰冷的空气。鸣人的肚子叫得更响了,他几乎能想象出那酥脆外皮下的汁水和嫩肉。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
“啪!”火柴又熄灭了。烤鸡消失了,只有冰冷的橱窗玻璃反射着他自己模糊而狼狈的倒影——一个金发蓝眼、穿着破烂裙子、满脸渴望的小女孩。
“可恶!”鸣人烦躁地低吼,带着浓重的鼻音。这该死的幻象!这该死的世界!他抓起第三根火柴,带着一股狠劲,用力在墙上摩擦。
“轰!”这一次,火苗窜起老高,发出明亮的光芒,甚至驱散了一小片周围的黑暗。鸣人愣住了。在炽烈的火光中心,他看到了一扇门!一扇雕刻着复杂树叶图案、散发着淡淡暖光的木门。那门的样子……分明是火影办公室的大门!他甚至能看到门缝里透出的、属于火影楼的熟悉光线!
“火影……”鸣人喃喃自语,心脏狂跳起来。是回去的路?他猛地向前扑去,想要抓住那扇门。
“咔嚓!”火柴杆承受不住,在他指尖断裂。火焰瞬间熄灭,连同那扇充满希望的门一起,彻底消失在无边的黑暗和寒冷中。只有一小截烧焦的火柴梗,掉落在冰冷的石板上。
世界重归死寂的冰冷和黑暗。刺骨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皮肤。巨大的失望和更深的寒意几乎将他冻僵。
鸣人呆呆地坐在角落里,看着手里剩下的几根火柴。半晌,他猛地抬起手,用力抹掉脸上残留的湿痕,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他紧紧攥住那几根可怜的火柴棍。
“吊车尾的,才不会在这种地方倒下!”他自言自语,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狠劲。他扶着冰冷的墙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脚底冻得发麻,每一步都像踩在针尖上。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挺直了小小的、单薄的背脊,努力忽视那不合身的裙子和冻得通红的脚丫。他举起一根火柴,对着空无一人的寒冷街道,用尽力气,发出属于漩涡鸣人的、带着别扭的稚嫩嗓音却无比坚定的叫卖:
“卖——火——柴——啦!”声音在寒风中飘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
他顿了顿,湛蓝的眼睛里燃烧着不灭的火焰,仿佛在对着整个陌生的童话世界宣告:
“总有办法的!”
鸣人倔强的叫卖声在寒风中消散,冻得发麻的脚趾几乎失去知觉。他死死攥着最后几根救命稻草般的火柴,牙齿咯咯作响。这具瘦小身体实在太弱了!就在绝望的寒意几乎要将他吞噬时,一股微弱却异常熟悉的暖流,毫无征兆地从腹部深处涌起,像沉睡的岩浆苏醒了一丝缝隙。
查克拉?!
鸣人猛地一震,涣散的蓝眼睛瞬间锐利如刀锋。他立刻屏息凝神,顾不上刺骨的寒冷,集中全部意志去捕捉体内那丝游移不定的暖意。微弱,但真实存在!是九喇嘛残留的力量?还是属于他自己的查克拉种子在这异世界生根了?狂喜和难以置信冲击着他。他尝试着引导那股微乎其微的暖流,笨拙地模仿着记忆中结印的指法——冻僵的手指根本不听使唤,姿势歪歪扭扭。
“火遁……”他下意识地低吼出声,声音被寒风撕裂。指尖没有喷出豪火球,只有一点比火柴头大不了多少的微弱橘红火星,噗地一声闪了一下,随即熄灭。一缕细微的青烟从他冻得通红的指尖袅袅升起。
失败了。但鸣人非但没有沮丧,反而咧开嘴,露出一个几乎称得上狰狞的笑容,配上小女孩清秀的脸庞显得格外诡异。火星!是查克拉驱动的火焰!虽然弱得像放屁,但这确凿无疑地证明,他漩涡鸣人的力量没有完全消失!
“哈哈!本大爷果然没那么容易完蛋!”他兴奋地低语,眼中燃起熊熊斗志,仿佛驱散了些许寒意。他再次尝试,更加专注地感受那股微弱暖流,笨拙地调动它汇聚于指尖。这一次,凝聚的时间更长,指尖的暖意也更明显一些。他小心翼翼地对着另一根火柴的引火头。
“嗤啦——”这一次,明亮的火苗瞬间燃起,比他自己用手摩擦要快得多,也稳定得多!火焰带来的温暖直接传递到他引导查克拉的指尖,驱散了刺骨的冰冷。鸣人看着那簇在自己查克拉加持下稳定燃烧的火苗,心脏狂跳,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希望!这不再是童话里虚无缥缈的幻象,这是他自己的力量!是忍者的力量!
“喂!小丫头!”一个粗嘎含混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酒气砸了过来。一个身材高大、满脸横肉、走路摇摇晃晃的醉汉堵在了鸣人蜷缩的角落前。醉醺醺的眼睛贪婪地盯着鸣人怀里那盒火柴,更盯着他手中那簇跳跃的、带来暖意的火焰。“把……把火给老子!冻……冻死人了!”他打着酒嗝,伸出脏兮兮、指节粗大的手,蛮横地直接抓向鸣人握着火柴的手腕,另一只手则目标明确地伸向鸣人怀里的火柴盒。
鸣人眼神一凛。换做几分钟前,他或许只能愤怒地咒骂或者狼狈躲避。但现在,他体内那股新生的、属于忍者的力量在咆哮!保护自己!保护重要的东西!这信念如同本能。就在醉汉粗糙的手指即将碰到他手腕的瞬间——
鸣人动了。
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他手腕灵巧地一翻,如同游鱼般轻易滑脱了醉汉的抓握。同时,他并未后退,反而矮身向前突进,肩膀精准地顶在醉汉因醉酒而虚浮的下盘重心处。醉汉根本没看清动作,只觉得一股完全不符合那小女孩体型的巨大力道猛地撞来,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像一截被伐倒的烂木头,脸朝下重重砸在冰冷的石板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手里的空酒瓶脱手飞出,哐啷啷滚出老远。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一气呵成。鸣人甚至没来得及擦掉火柴上的火焰。他稳稳站在原地,一手捏着燃烧的火柴,另一手护着怀里的火柴盒,湛蓝的眼睛冷冷地俯视着趴在地上痛苦***的醉汉。
狭窄的街角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寒风刮过屋檐的呜咽和醉汉含糊的痛哼。几个原本缩着脖子匆匆赶路的行人像被施了定身咒,惊愕地停下了脚步,难以置信地瞪着那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一个提着菜篮的老妇人张大了嘴,手里的篮子差点掉在地上。
“天哪!她……她把那个大块头摔倒了?”
“我是不是眼花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是魔法吗?她是个小女巫?”
“不……不像魔法,那动作……像是训练过的格斗技?可她才多大……”
细碎的、充满震惊和困惑的议论声在短暂的寂静后嗡嗡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鸣人身上,仿佛在看一个突然撕掉伪装的小怪物。鸣人感受到了那些目光——警惕、探究、畏惧。他抿了抿嘴唇,没有理会地上哼哼唧唧的醉汉,也没有回应任何人的疑问。他低头,轻轻吹熄了手中快要燃尽的火柴,只留下一缕青烟。然后,他小心地将那根烧黑的火柴梗放回盒子,紧紧抱在怀里,仿佛那是比金子还珍贵的宝物。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那些惊疑不定的路人,最后落回自己那双冻得通红、布满细小裂口的小手。就是这双手,刚才施展了忍者的体术。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掠过他的嘴角,带着点自嘲,但更多的是坚定。
“吊车尾的,在哪里都能活下去。”他低声对自己说,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像是在宣告什么。他不再看地上的醉汉和围观的人群,紧了紧单薄的衣襟,迈开冻得发麻的小脚,一步一步,坚定地朝着街道更深处的昏黄灯火走去。小小的背影在寒风中显得单薄,却挺得笔直。
街对面,一家挂着“甜蜜梦境”招牌的糖果店二楼,一扇被厚重天鹅绒窗帘半掩着的窗户后。一双藏在阴影里的眼睛,将街角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那双眼睛的主人身形隐在黑暗中,看不清样貌,只能隐约看到唇角勾起一丝极其细微、意味深长的弧度。他/她的目光没有离开鸣人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那个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的阴影里。窗缝中,最后一点微光也彻底隐没在窗帘之后,仿佛从未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