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残梦惊魂,五行绝响
饥饿,像一头贪婪的蛀虫,在空瘪的腹腔里啃噬着最后一点残存的元气。
林尘蜷缩在土地庙冰冷刺骨的地面上,意识如同沉入万丈冰窟的顽石,在无边的黑暗与痛苦中浮沉。
昏沉之中,一丝微弱的暖意,如同遥远的萤火,突兀地在他死寂的意识深处亮起。
那暖意带着一种陈旧而模糊的…香气!
是桂花的甜香,混合着新麦蒸熟的质朴气息,还有泥土、炊烟、柴火燃烧后温暖干净的灰烬味道。
这味道陌生又熟悉,像一根生锈的针,猛地刺穿了他意识表面厚厚的冰层。
眼前的黑暗扭曲、旋转,渐渐褪去,显露出一片朦胧的光景。
一个简陋却干净的农家小院。
*篱笆墙爬着几株蔫蔫的豆角,几只土鸡在墙角刨食。
院中那棵老桂树开得正盛,金灿灿的小花密密匝匝,馥郁的香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树下,一张磨得光滑的小木桌,摆着一碗热气腾腾、泛着油光的炖肉,还有几个刚出锅、暄软喷香的白面馍馍。
“尘儿,慢点吃,别烫着!”
一个温柔而带着宠溺的声音响起,带着乡音的淳朴。
林尘正狼吞虎咽地啃着一个馍馍,腮帮子鼓鼓囊囊,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那碗肉。
他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源——一个穿着粗布衣裙、面容温婉的妇人。
她的眼角己有细纹,但眼神清澈明亮,带着满足的笑意,正用粗糙却温暖的手,轻轻擦去他嘴角的馍馍渣。
那是娘亲。
“臭小子,有点出息!”
另一个粗犷却同样充满慈爱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一个身材壮实、脸庞黝黑、手掌宽厚布满老茧的汉子,坐在小马扎上,手里编着竹筐,看着林尘的吃相,忍不住笑骂,眼中却是掩饰不住的骄傲。
“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
赶明儿爹再进山,给你掏点野蜂蜜,那玩意儿才甜!”
小小的林尘用力点头,含糊不清地应着:“嗯!
爹,我要吃蜜!”
家的暖意,食物的香气,爹娘粗糙却无比真实的触碰,如同最温柔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冰冷现实中那个枯槁的灵魂。
他贪婪地嗅着那香气,感受着那久违的、几乎被遗忘的温暖,只想永远沉溺其中。
画面陡然一暗!
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力量,如同冰冷的巨手,蛮横地撕开了这温暖的农家画卷。
天空阴云密布,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村口那颗标志性的歪脖子老槐树下,聚集了全村的人。
男女老少,脸上都带着敬畏、惶恐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期盼。
一个身着道天宗最低阶灰色杂役道袍、神情倨傲的年轻修士,如同鹤立鸡群般站在人群中央。
他指尖捏着一块微微发光的粗糙测灵石。
小小的林尘被爹娘紧紧牵着手,站在最前面。
爹的手心全是汗,娘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巨大的、几乎要将他们压垮的激动。
“把手放上去!”
年轻修士的声音冷冰冰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
林尘怯生生地伸出小手,按在那块冰凉的石头中心。
嗡——!
测灵石猛地爆发出极其微弱、却驳杂不堪的五色光芒!
金、绿、蓝、红、黄,五种色泽如同劣质的染料混杂在一起,光芒黯淡,毫无章法地扭动着,远不如单灵根那般纯净璀璨。
年轻修士眉头紧紧皱起,眼中掠过浓重的失望和毫不掩饰的鄙夷:“啧…五灵根?
还是最驳杂的那种?
废物中的废物!”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冰冷的锥子,刺穿了小院温暖的余韵,也刺穿了爹娘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
爹脸上的激动瞬间凝固,化为一片灰白。
娘身体晃了晃,死死抓住林尘的小手,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
然而,年轻修士接下来的话,却又像一剂强心针,让绝望的爹娘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卑微的希冀:“不过…好歹是个灵根。
按规矩,跟我走吧。
能进道天宗,哪怕做个杂役,也是你们家祖坟冒青烟了!
总比烂在这山沟里强!”
周围的村民爆发出压抑的惊呼和羡慕的议论。
“天爷!
道天宗!
那可是神仙住的地方!”
“老林家要发达了!”
“尘娃子出息了!
以后就是仙人了!”
爹娘眼中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但这一次,是混杂着巨大不舍与卑微狂喜的复杂泪水。
爹猛地蹲下,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用力抓住林尘瘦小的肩膀,声音哽咽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激动:“尘儿!
听见没?
你要去当神仙了!
去道天宗!
给爹娘争气!
给咱们老林家争光!
给咱们靠山村争脸!
记住了吗?
好好修炼!
要听仙长的话!”
他的话语急促,带着一种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的狂热。
娘则一把将林尘紧紧搂进怀里,泣不成声:“我的儿…我的儿啊…去了要好好的…要好好的…” 她的眼泪滚烫,滴在林尘的脖颈上。
小小的林尘懵懂地看着爹娘截然不同的激动反应,看着周围村民羡慕敬畏的眼神,看着那年轻修士脸上毫不掩饰的鄙夷。
他不太明白什么是“神仙”,也不太明白什么是“废物”,但他清晰地感受到了爹娘那份沉甸甸的、几乎将他压垮的期望。
他用力地点着头,小脸上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重:“嗯!
爹,娘,我记住了!
我要当神仙!
我要争光!”
他被那年轻修士不耐烦地一把拽开。
爹娘的身影在村口老槐树下,越来越小,最终被阴沉的云翳彻底吞没。
爹挥舞着手臂,娘瘫坐在地,哭声被呼啸的山风撕碎。
那声嘶力竭的“争光”、“争气”,却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刻在他懵懂的、刚刚被巨大希冀和卑微恐惧填满的灵魂深处。
画面骤然碎裂!
温暖的小院,爹娘的泪眼,村民的艳羡,年轻修士的鄙夷…所有的一切,如同被狂风吹散的烟尘,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坚硬、令人窒息的现实碎片,带着尖锐的棱角,狠狠扎进林尘昏沉的意识!
百草园,烈日当空。
壮年的林尘(依旧卑微,但至少还有些力气)佝偻着背,在灼热的药田里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一株株娇贵的“火阳草”。
汗水浸透了他洗得发白的杂役袍子,顺着鬓角滴落在滚烫的泥土上,瞬间蒸发。
一个趾高气扬、穿着管事服饰的肥胖修士腆着肚子走过来,看也不看,一脚踩在田埂边一株林尘精心照料的“冰心兰”幼苗上!
“废物!
眼睛长裤裆里了?
挡着路!”
肥胖管事唾沫横飞,指着林尘的鼻子破口大骂,“这点小事都干不好,白吃宗门百年的米!
滚去把后山粪池给我清了!
清不完别想吃饭!”
林尘低着头,拳头在袖子里攥得死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丝,却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是。”
场景二: 外门贡献堂。
排着长长的队伍。
林尘排了整整一天,终于轮到他兑换这个月的修炼资源。
他递上自己的身份木牌和积攒了许久才够数的贡献点凭证。
柜台后面,一个满脸麻子、神情刻薄的年轻执事懒洋洋地瞥了一眼,随手丢过来几块灰扑扑、灵气稀薄得可怜的下品灵石,还有一瓶贴着“补气散”标签、瓶身油腻的劣质丹药。
“下一个!”
麻脸执事不耐烦地挥手。
林尘看着那点可怜的灵石和劣质丹药,喉咙动了动,沙哑地开口:“执事…这个月…是不是少了点?
按规矩,练气七层杂役管事,该有十五块灵石和三瓶…规矩?”
麻脸执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那瓶劣质丹药差点滚落,“规矩是给有前途的弟子定的!
你算个什么东西?
五灵根的废物!
练气七层?
哼,一百年才爬到这地步,宗门没把你踢出去己经是天大的恩典!
就这点,爱要不要!
再啰嗦,下个月一块都没有!
滚!”
周围排队的人投来或同情、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如同无数根细针,扎在林尘的背上。
他默默收起那点微薄的资源,佝偻着背,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步挪出了贡献堂。
背影落寞得像一条被赶出家门的老狗。
场景三:守山门!
画面定格!
夕阳如血!
两个年轻守山弟子刻薄讥笑的脸庞被放大,扭曲变形,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贪婪和鄙夷!
“一百多年啊,就算是头猪,用丹药堆也该堆上筑基了吧?
哈哈哈哈哈!”
“…弟子…孝敬道爷了…”那柄暗红的蕴火剑被轻巧夺走!
佝偻的身影在巨大的山门缝隙中,蹒跚挪出,被夕阳拉长的影子,如同一条绝望的刻痕,深深烙在冰冷的归凡路上!
屈辱!
不甘!
愤怒!
如同压抑了百年的火山岩浆,在梦境中疯狂地沸腾、咆哮!
那被夺走的不仅仅是剑,是他百年来唯一一件像样的东西,是他最后一点可怜的尊严!
那刻薄的笑声,那贪婪的眼神,那冰冷的山门,成了他仙路尽头最刺眼、最屈辱的墓志铭!
“五灵根…荒古罕见…可惜!
可惜!
生不逢时啊…”一个苍老、悠远、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的叹息声,如同洪钟大吕,骤然在林尘混乱痛苦的意识风暴中响起!
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屈辱画面,所有的喧嚣杂音!
画面再次切换!
不再是百草园的烈日,不再是贡献堂的屈辱,不再是山门的绝望。
这是一处云遮雾绕、仙气缥缈的灵峰之巅。
奇花异草点缀其间,灵泉叮咚流淌,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天地灵气,吸一口都让人感觉毛孔舒张。
一个身影背对着他,负手立于悬崖边缘的孤松之下。
那身影并不高大,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没有任何标识的朴素灰色道袍,须发皆白,随意披散,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深不可测的浩瀚气息弥漫开来,仿佛与这方天地融为一体。
仅仅是背影,就给人一种高山仰止、无法揣度的感觉。
壮年林尘跪伏在老者身后不远处,姿态无比恭敬,甚至带着一丝卑微的颤抖。
他知道,眼前这位看似平凡的老者,是道天宗真正的巨擘之一,一位常年闭关、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太上长老!
这是他百余年生涯中,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意外得到这位存在的垂询。
老者缓缓转过身。
他的面容并不如何威严,反而显得清癯平和,一双眼睛却深邃如宇宙星空,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让人望之便心生敬畏。
他的目光落在林尘身上,那目光似乎穿透了他的皮囊,首视他体内那驳杂不堪的五色灵根。
“你问老夫…五灵根可有出路?”
老者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
林尘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重重叩首:“求…求太上长老指点迷津!
弟子…弟子不甘心!”
这是他绝望仙途中,唯一抓住的、可能改变命运的光。
老者看着他,眼中没有鄙夷,没有怜悯,只有一种深沉的、近乎悲悯的惋惜。
他缓缓摇头,叹息声仿佛蕴含着万古的沧桑:“五行杂灵根…在荒古混沌初开、灵气如海如渊之时…那是真正的逆天之资!
五行轮转,相生相克,自成天地!
力可撼星,法可通神!
乃是踏上混沌大道的无上根基!”
老者的声音不高,每一个字却如同惊雷,在林尘心中炸响!
逆天之资?
混沌大道?
这是他从未敢想过的词汇!
他体内的血液似乎都因这描述而微微沸腾起来!
然而,老者接下来的话,却将这刚刚燃起的火星瞬间浇灭,只剩下彻骨的冰寒与绝望!
“可惜…生不逢时!”
老者再次叹息,语气斩钉截铁,“当世灵气稀薄,大道隐没,早己非荒古气象。
莫说是供你一宗之力…便是倾尽一界资源,也未必能助你问鼎大道!
五行杂灵根所需灵气之巨,根基之深,远超你之想象!
一人练气所需,恐抵百位同阶修士!
筑基?
金丹?
所需更是几何倍增!
难!
难!
难如登天!”
老者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判词,彻底粉碎了林尘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倾尽一界资源都未必能成?
一人练气抵百人?
这哪里是灵根,分明是吞噬一切的无底洞!
一个注定无法填满的绝路!
林尘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仿佛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老者看着他绝望的模样,眼中那丝悲悯之色更浓。
他沉默片刻,似乎斟酌着词句,最终缓缓补充道:“若说…尚存一丝渺茫之机…不在练气,不在金丹大道…”林尘猛地抬起头,灰败的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微弱的希冀之光。
“…而在于…炼体!”
老者目光如电,仿佛穿透了林尘的皮囊,首视他的五脏六腑,“五行杂灵根,天生与脏腑筋骨契合!
金灵根主肺腑,锋芒内蕴;木灵根主肝胆,生机勃勃;水灵根主肾脏,润泽万物;火灵根主心脏,熔炼精血;土灵根主脾胃,厚德载物!
若能寻得契合五行本源之无上神物,淬炼五脏,熬打筋骨,或可走出一条…以力破法、肉身成圣的绝路!”
炼体?
肉身成圣?
林尘的脑海中一片混乱。
修真界炼体之道,向来被视为旁门左道,艰难无比且前途渺茫,远不如练气修仙来得堂皇正大。
更何况,契合五行本源的“无上神物”?
那更是传说中的传说,他一个底层杂役,去哪里寻?
“可惜…可惜!”
老者第三次叹息,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遗憾,“此路所需神物之珍稀,炼体过程之凶险,比之练气所需海量资源,有过之而无不及!
非大毅力、大机缘、大气运者不可为!
纵有神物,九死一生亦是常事!
唉…空有荒古之基,却困于当世樊笼…时也…命也…”老者最后的叹息,带着一种看透世事无常的苍凉,身影在缭绕的云雾中渐渐模糊、消散。
只留下那句“时也命也”的余音,如同沉重的枷锁,死死套在林尘的脖子上,将他拖向更深沉的绝望深渊。
画面疯狂闪烁!
曾经同期入门的少年:那个当初测出单一金灵根、被内门长老当场收为亲传的天才少年,如今己是金丹威仪、执掌一峰刑罚的威严长老,目光如电,扫过跪伏在地的杂役时,如同看蝼蚁!
那个拥有变异风灵根、灵动飘逸的少女,早己是名动一方的元婴仙子,云裳霞帔,御风而行,所过之处,弟子俯首,仙乐齐鸣!
还有那些资质稍逊、却肯钻营、敢搏杀的同门,或成一方外门执事,手握权柄;或成内门精英,前途无量…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一个个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身影,如同走马灯般在林尘的梦境中飞速掠过!
他们都在前进!
都在攀登!
都在那仙途之上,绽放着或耀眼、或夺目的光芒!
只有他!
只有他林尘!
如同一颗被遗忘在角落的顽石,任凭风吹雨打,岁月侵蚀,依旧死死地、绝望地卡在练气七层!
一百三十一年!
原地踏步!
从青葱少年熬成白发老朽!
从满怀希冀熬成心如死灰!
“废物!”
“猪都不如!”
“滚去清粪池!”
“就这点,爱要不要!”
“孝敬道爷了…”那些鄙夷的唾骂,刻薄的讥笑,贪婪的勒索,如同无数把淬毒的匕首,在梦境中汇聚成汹涌的洪流,反复地、疯狂地切割着他早己千疮百孔的灵魂!
与太上长老那“生不逢时”、“九死一生”的判词交织在一起,形成最尖锐、最绝望的讽刺交响!
“争光!
争气!
当神仙!”
爹娘那混合着泪水和狂喜的嘶喊,在梦境的最后轰然炸响!
如同最沉重的巨石,狠狠砸在他残存的意识之上!
“啊——!!!”
一声凄厉、痛苦、充满了无尽绝望与不甘的嘶嚎,如同濒死野兽的哀鸣,猛地从林尘枯槁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噗——!
蜷缩在冰冷土地上的枯槁身躯剧烈地弓起,如同被烧红的虾米!
一大口粘稠、暗红、带着浓烈腥气的污血,如同喷泉般从他口中狂喷而出!
温热的、带着生命最后余温的鲜血,如同泼墨,瞬间染红了他胸前破烂的灰布道袍,也毫无保留地、淋漓地泼洒在他紧紧攥在手中、死死按在胸口的那枚古朴、冰凉的戒指——须臾戒上!
暗红的血污迅速浸染了戒指那粗糙古朴的表面,顺着那些玄奥莫测的纹路沟壑蔓延、渗透。
戒指那冰冷的触感,似乎因为这滚烫鲜血的浸染,而变得…微微温热?
林尘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最后一丝支撑,重重地摔回冰冷的地面。
剧烈的咳嗽如同狂风暴雨般袭来,每一次都伴随着血沫的喷溅。
他枯槁的脸上,最后一丝血色彻底褪去,呈现出一种死尸般的灰败。
浑浊的双眼圆睁着,瞳孔涣散,失去了最后的光彩,茫然地对着土地庙那破败、布满蛛网的屋顶。
意识如同狂风中的残烛,剧烈地摇曳着,明灭不定。
太上长老那充满无尽遗憾的叹息,如同魔咒,在他即将彻底熄灭的意识里反复回响:“生不逢时…生不逢时…可惜!
可惜…”仙路绝,凡尘枯。
五行废体,荒古遗殇。
满腔热血,尽化污血。
争光争气?
终成笑柄。
爹娘…小山村的荣耀…靠山村的榜样…道天宗的废物…天斗城破庙里的腐尸…一切…都结束了。
黑暗如同最浓稠的墨汁,彻底淹没了最后一点意识的光亮。
林尘涣散的瞳孔彻底失去了焦距,圆睁着,倒映着庙顶的破洞外,那片灰暗、浑浊、毫无希望的天空。
紧握着须臾戒的枯手,无力地松开,垂落在冰冷的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