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九千岁精心挑选的替死鬼。>刑场上,他笑看我饮下毒酒:“沈墨,安心去吧。
”>我摔碎酒杯:“千岁怕是忘了——诏书夹层里,藏着你通敌的密信。”>他脸色骤变时,
禁军统领突然拔刀:“圣上有旨,魏阉谋逆,立斩!”>血溅到我脸上那刻,
一顶西厂提督的官帽扣在我头顶。
>直到新婚夜掀开红盖头——>本该死在诏狱的罪臣之女苏晚,
正用刀尖挑开我衣带:“夫君,九千岁的人头,可还温着呢。
”---诏狱深处那不见天日的潮冷,如同附骨之疽,一丝丝地钻入骨髓深处。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霉烂稻草和某种陈年血腥混合的浊气,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咽着冰冷的淤泥。我靠在滑腻湿冷的石壁上,
手指捻着半块干硬发霉的窝头碎屑,一点一点塞进嘴里,咀嚼着那份粗砺与苦涩。
胃里早已麻木,这点东西聊胜于无,只为了吊住这口气,这口不甘心就此咽下的气。“沈墨!
”粗嘎的吼声猛地撕裂了死牢的沉寂,铁栅栏被粗暴地撞开,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几个穿着东厂番子特有的青黑色贴里、腰挎绣春刀的彪形大汉闯了进来,
靴子重重踏在污浊的石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他们像驱赶牲口一样,粗暴地将我拖了起来,
冰冷的铁链哗啦作响,刮蹭着皮肉。我踉跄几步,努力站稳,抬起眼皮。
领头的是魏阉身边一条忠心耿耿的恶犬,叫冯泰,脸上那道从眉骨划到嘴角的蜈蚣疤,
在昏暗跳动的油灯下显得格外狰狞。他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
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残忍和嘲弄。“沈大人,您的好日子,到头啦!”他拖长了调子,
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嗡嗡回荡。他身后一个番子,捧着一个明黄色的卷轴,
在死牢这污浊的背景里,那抹明黄刺眼得如同地狱里开出的妖花。冯泰一把抓过那卷轴,
带着一股狠劲,“啪”地一声,重重摔在我胸前。卷轴边缘坚硬的玉轴硌得肋骨生疼,
那冰冷的触感直透心扉。“九千岁恩典,特赐你‘鹤顶红’,体体面面上路!
”冯泰的声音里充满了施舍般的快意,他死死盯着我的眼睛,
似乎想从我脸上捕捉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恐惧和崩溃,“这可是天大的福分!寻常人想喝,
还够不着呢!”我下意识地伸手接住那沉甸甸的、象征死亡的诏书。明黄色的绸缎冰凉光滑,
上面织就的云龙暗纹在油灯下泛着微弱而冰冷的光。指尖触到卷轴两端那镶嵌的铜鎏金轴头,
冰冷坚硬。就在我手指划过轴头末端时,一丝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滞涩感突兀地传来。
那感觉稍纵即逝,仿佛只是金箔年久磨损产生的微小毛刺。我的心,却在那万分之一秒里,
毫无预兆地漏跳了一拍。鹤顶红……恩典……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
通道尽头传来一阵急促而压抑的脚步声,带着镣铐拖地的金属刮擦声。
一股熟悉的、极其淡雅的冷梅幽香,竟奇迹般地穿透了牢狱的恶臭,飘了过来。是苏晚。
她依旧穿着那身素白的囚衣,单薄得如同秋日最后一片摇摇欲坠的枯叶。
宽大粗糙的囚服根本掩不住她惊心动魄的身段,走动间,
布料紧贴勾勒出惊心动魄的腰臀曲线,两条玉白的长腿在肮脏的地面若隐若现。
她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披散着,脸色苍白如纸,往日顾盼生辉的眸子此刻深陷下去,
带着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与绝望,像蒙尘的明珠。可即便如此狼狈,
那份骨子里透出的、被硬生生碾碎的柔弱美感,反而更添几分惊心动魄的凄艳。
两个面目凶横的婆子一左一右,几乎是架着她拖行过来。“阿墨!”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破碎而沙哑,像被砂纸磨过。冯泰那张布满蜈蚣疤的脸上顿时拧出一个极其恶意的笑容,
他侧身让开半步,目光在我和苏晚之间淫邪地扫视着,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猎物:“哟嗬!
沈大人好福气啊,临死还能见上旧相好一面!九千岁真是体恤!
”苏晚被那两个婆子死死按住肩膀,挣扎着,泪水断了线般滚落,
在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上划出湿痕。她猛地挣脱一点,扑到我身前,
冰凉颤抖的手指死死抓住我握着诏书的胳膊。她的身体带着一种绝望的温热,
隔着薄薄的囚衣传来。“阿墨…是我害了你…是我……”她泣不成声,
滚烫的泪水砸在我的手背上,又迅速变得冰凉。“晚儿,不怪你。”我低声道,
声音嘶哑干涩。她那双盈满泪水、深不见底的眼睛近在咫尺,里面翻涌着无尽的自责和痛苦。
就在这撕心裂肺的靠近瞬间,她那只冰凉颤抖的手,似乎是无意地滑落下来,
指尖却极其迅疾、极其隐蔽地在我紧握着诏书卷轴的手背上,重重划了一下!
那触感绝非无意,更像是一个仓促写下的字!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所有的感官在死亡的压迫下被逼到了极限。那指尖划过皮肉的触感,
清晰地烙印在神经上——短短的一竖,一横折,再一横!那是一个仓促写就的“诏”字!
她知道了什么?她拼死传递这个字,意味着什么?“时辰到了!哭哭啼啼作甚!
”冯泰不耐烦地厉声喝道,像驱赶苍蝇般挥了挥手。那两个婆子立刻像拖麻袋一样,
更加粗暴地将苏晚从我身边拽开。她纤细的手腕被铁钳般的手指攥住,身体被猛地向后拖去,
那双绝望的眼睛死死地望着我,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似乎还想说什么。“带走!
别误了沈大人的黄泉吉时!”冯泰狞笑着催促。
苏晚的身影被粗暴地拖入通道更深沉的黑暗里,那缕冷梅香也瞬间被污浊的牢狱气息吞没,
只留下一个仓促写下的“诏”字,像一个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手心,
更烫在我的脑子里。诏书!她让我看诏书!这赐死的诏书里,藏着东西!
冯泰和他的爪牙像押送牲畜一样,将我推搡着,拖出这间囚禁了我不知多少日夜的狭小牢笼。
沉重的铁靴踏过冰冷潮湿的石阶,发出空洞的回响,一级级向上。每上一级台阶,
光线便强上一分,从死牢深处那令人绝望的油灯昏黄,
渐渐过渡到通道两侧火把摇曳不定的橘红光芒。这象征着“生”的光线,
此刻却只照亮一条通往断头台的死路。那卷明黄的诏书,被我死死攥在手中。
粗糙的绸缎摩擦着掌心,冰冷的玉轴硌着指骨。苏晚指尖划过的那个“诏”字,
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下灼烧。所有感官都被调动到极致,集中在这卷催命符上。
方才在牢里那稍纵即逝的滞涩感……轴头末端!借着通道里跳跃的火光,
我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刻刀,一寸寸扫过卷轴两端那铜鎏金的轴头。右手端,
靠近诏书展开起始的位置。鎏金的表面在火光下流转着华贵冰冷的光泽,但仔细看去,
靠近卷轴边缘、那本该严丝合缝嵌入木芯的金箔接口处,
似乎……有一丝极其细微的、不自然的缝隙?极其微小,若非刻意寻找,加上苏晚以命示警,
绝难发现!像是被某种极薄的锐物,沿着接缝最边缘的地方,极其小心地撬开过,
又试图恢复原状,却终究留下了一点破绽。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得肋骨生疼,
每一次搏动都像在擂鼓。呼吸被死死压抑在喉咙深处,一丝多余的声响都不敢发出。
我借着身体被推搡前行的晃动,手指极其隐蔽地移动,用指甲最坚硬的边缘,
精准地探向那丝微不可查的缝隙!指甲尖小心地楔入那比发丝还细的罅隙,然后,
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着指尖的稳定,极其缓慢、极其轻微地……向外一撬!“咔哒。
”一声轻到几乎被自己心跳和铁链摩擦声淹没的微响。指尖传来极其轻微的震动感。
一小片薄如蝉翼、边缘打磨得异常锋利的铜鎏金箔片,竟真的被撬离了轴头木芯!
露出下面一个比指甲盖还小的、黑洞洞的隐秘夹层!一股寒气瞬间从尾椎骨直冲头顶!
里面果然有东西!我的余光死死盯住前方冯泰那宽阔的后背和左右番子的动向。
机会只有一次!就在通道即将拐弯、光线明暗交替的一刹那,
身体借着被推搡的力道向前踉跄半步,手臂自然摆动。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
我蜷缩在宽大囚服袖筒里的手指,快如闪电般探入那微小的夹层缝隙!指尖触到了!
触感冰凉、干燥、柔韧……是纸!一张被紧紧卷成细条、塞入夹层的薄纸!
手指以最小的幅度、最快的速度,如同灵蛇吐信,精准地夹住了那细小的纸卷,猛地抽出!
整个过程在不到半次呼吸间完成,手臂借着踉跄的姿势自然垂下,
宽大的袖口完美地掩盖了一切。那微小的纸卷,立刻被我紧紧攥在汗湿的掌心,
像握住了一根烧红的铁钎,又像握住了一线微弱的生机。纸卷被汗水浸得有些濡湿,
紧紧贴着掌心,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滚烫。我不敢低头,甚至不敢有丝毫停顿,
只是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皮肉,
用疼痛来对抗那几乎要将我淹没的巨大恐惧和狂喜。每一步踏在冰冷的石阶上,
都感觉踩在烧红的炭火上。冯泰那青黑色的背影就在前方不到三尺,
他腰间绣春刀的铜吞口在火把下反射着幽冷的光。只要他此刻回头,
只要他有一丝察觉……通道尽头的光越来越亮,刺得人眼睛生疼。那不再是火把的光,
而是真正的、白惨惨的天光。终于,沉重的铁门在刺耳的摩擦声中被推开。
一股混合着尘土、血腥味和人群汗臭的热浪猛地扑面而来,
瞬间冲散了地牢里那令人窒息的霉腐气息。眼前豁然开朗。刑场。
青灰色的石板铺就的巨大广场,在正午惨白的阳光下显得空旷而肃杀。
四周被手持长枪、面无表情的禁军士兵围得水泄不通,长枪如林,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黑压压的人群被拦在士兵组成的警戒线外,人头攒动,嗡嗡的议论声如同沉闷的潮水,
一波波涌来,却又在某种无形的压力下压抑着。无数道目光,
好奇的、麻木的、幸灾乐祸的、甚至带着一丝不忍的……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
像无数根无形的针,刺穿着我的皮肤。刑场中央,孤零零地立着一个简陋的木台。
一张蒙着白布的条案,上面赫然摆放着一个托盘。托盘里,一只小巧精致的白玉酒杯,
在阳光下折射着近乎妖异的光泽。杯中之物,殷红如血,粘稠得仿佛凝固了一般——鹤顶红。
视线越过那杯催命的毒酒,投向监斩台。监斩台设在高处,铺着猩红的地毯,
在灰暗的刑场上显得格外刺目。主位之上,端坐一人。蟒袍玉带,
大红织金的料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几乎要灼伤人眼。一张保养得宜、白净无须的脸,
眼角微微下垂,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温和笑意,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整个刑场,
俯视着蝼蚁般的我。九千岁,魏阉。他身侧侍立着几个同样穿着大红蟒袍的太监,低眉顺眼,
如同泥塑木雕。再往后,是几位身着绯袍的官员,一个个垂手肃立,脸色或木然,或紧张,
无人敢与魏阉那看似温和实则深不见底的目光对视。“带人犯!
”一个尖利刺耳的声音划破刑场上空的沉闷,是监刑官在宣令。我被粗暴地推搡着,
拖向那座孤零零的断头台。沉重的脚镣拖在青石板上,发出刺耳而单调的刮擦声,
每一步都像是在丈量着通往地狱的距离。目光死死锁住监斩台上那个猩红的身影。
魏阉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注视,他那双狭长而略显阴柔的眼睛,缓缓地转了过来。
目光在空中碰撞。没有想象中的得意和狰狞,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如同古井无波的水面,映不出任何情绪。他嘴角甚至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笑意里,
是掌控一切、生杀予夺的漠然。仿佛我即将饮下的不是穿肠毒药,
而是一杯他恩赐的琼浆玉液。终于,我被推到了木台中央,站在那张放着白玉酒杯的条案前。
浓烈刺鼻的毒药气味直冲鼻腔。“沈墨。”魏阉的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压过了刑场上所有的嘈杂,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如同冰冷的丝绸拂过耳膜。
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我脸上,“陛下仁厚,念你曾为朝廷效力,
虽犯下大逆不道、私通罪臣之女、妄议朝政、勾结外藩……等等十恶不赦之罪,
仍赐你鸩酒全尸,留个体面。此乃天恩浩荡。”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
似乎在欣赏这肃杀的场面,最后又落回我身上,嘴角那丝笑意加深了些许,
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玩味:“安心去吧。你的……家人故旧,咱家自会‘妥善’照拂。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心脏。私通罪臣之女?妄议朝政?勾结外藩?
这罗织的罪名,一条比一条诛心!而他最后那句“妥善照拂”,更是***裸的威胁,指向谁?
苏晚?还是……那纸卷上的生机?冷汗顺着我的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
带来一阵酸涩的刺痛。攥着那微小纸卷的手心,早已被汗水浸透,黏腻得几乎抓不住东西。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得耳膜嗡嗡作响,几乎要盖过周围的一切声音。
魏阉那平静漠然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枷锁,将我死死钉在原地。时机!必须争得一丝喘息!
就在监刑官尖利地喊出“时辰已到,人犯沈墨,领旨谢恩——”的瞬间,
我猛地向前踉跄一步,身体仿佛不堪重负般摇晃了一下,借着这个动作的掩护,
一直紧握成拳的右手,极其迅疾、极其隐蔽地抬到嘴边!
“咳…咳咳……”我剧烈地咳嗽起来,弯下腰,身体因剧烈的咳喘而大幅度起伏,
宽大的囚服袖口垂落,恰到好处地遮挡了面门和右手。就是现在!
借着咳嗽的剧烈动作和袖口的掩护,我猛地将紧攥的右拳塞到嘴边!
牙齿以最快的速度、最轻的力道咬住那早已被汗浸透的纸卷一角,狠狠一撕!纸卷被撕开!
同时,舌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舔过那被撕开的纸页边缘,
湿润的唾液瞬间浸润了薄薄的纸张!整个过程在剧烈的咳嗽声中完成,快得如同幻觉。
我顺势直起身,剧烈地喘息着,仿佛咳得撕心裂肺,眼角甚至逼出几点生理性的泪花。
左手则极其自然地抬起,用囚服肮脏的袖口擦了擦嘴角和眼角,
顺势将右手沾着唾液、微微湿润的纸页,死死地按在了左手掌心,紧紧贴住!
湿透的薄纸立刻粘在了皮肤上。“磨蹭什么!还不谢恩领死!
”冯泰那破锣嗓子在我身后响起,带着不耐烦的催促和凶戾。我深吸一口气,
强行压下喉咙里翻涌的腥甜和狂跳的心脏,抬起头,目光迎向高台上那猩红的身影。
声音因为刚才剧烈的咳嗽而显得嘶哑破碎,
带着一种认命的悲怆:“罪臣……沈墨……”我艰难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
身体微微颤抖,仿佛承受着巨大的恐惧和绝望,“谢陛下……隆恩!谢……九千岁……恩典!
”我慢慢地、极其艰难地抬起颤抖的双手,仿佛重若千钧,
缓缓伸向条案上那只盛满殷红毒酒的白玉酒杯。指尖在距离冰冷的杯壁还有一寸时,
剧烈地颤抖起来,甚至带动了整个手臂都在哆嗦。“呵……”监斩台上,
传来魏阉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充满了掌控生死的愉悦和鄙夷。
那目光如同在看一只徒劳挣扎的蝼蚁。就是现在!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我“恐惧”的表演和那只即将夺命的酒杯所吸引!
包括高台上那如同神祇般俯视的猩红身影!我紧贴着酒杯的手指猛地一收!没有去碰酒杯,
而是借着身体前倾、仿佛要去端杯的姿势,左手掌心死死按在条案粗糙的木面上!
被唾液浸湿、紧贴在左手掌心的那页薄纸,被我用尽全身力气,
借着掌心的压力和桌面的摩擦,狠狠地一抹!摊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我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
死死钉在左手掌心下、那页被唾液彻底浸润、紧贴在桌面的薄纸上!纸上只有寥寥六个字,
墨色深沉,笔锋锐利如刀,带着一种扑面而来的杀伐决断之气:“若遇害,诛魏阉!
”在这六个力透纸背的字迹之下,赫然印着一个鲜红如血的印鉴!印文繁复古奥,
在唾液浸润的纸张上显得格外清晰——那是一只展翅欲飞、形态凌厉的朱雀!环绕朱雀的,
是盘绕的云纹和几个篆刻的小字,虽然细小,但在极近的距离下,
我辨认得清清楚楚:“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轰——!!!仿佛一道惊雷在颅腔内炸开!
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刹那间冻结成冰!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停止了跳动!朱雀火漆!传国玉玺的印文!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密旨!
这是……皇帝在极端隐秘的情况下,
用传国玉玺亲自加盖的、赋予持诏者临机专断、甚至诛杀权宦之权的……血诏!
是绝境中的最后一道催命符,也是唯一的一线生机!魏阉!皇帝要杀魏阉!
他早已知道这阉贼包藏祸心!这封夹带在赐死我诏书里的血诏,
就是皇帝在魏阉势力滔天、耳目遍布朝野的绝境下,布下的死间!而我沈墨,
就是这盘死棋中,那个被推到台前、注定要死的棋子!一个用来传递这致命一击的……信使!
一股混合着彻骨冰寒与极致疯狂的火焰,猛地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沈墨!你还在等什么!
”冯泰那如同恶鬼催命般的咆哮在身后炸响,他一步踏前,
粗壮的手臂带着劲风猛地抓向我的肩膀,要将我按向那杯毒酒!
就在他布满老茧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我肩头的囚衣布料时——我猛地动了!
积蓄已久的、如同濒死凶兽般的全部力量,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身体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骤然松开!我没有去碰酒杯,更没有躲避冯泰的手!
而是用尽全身的力气,身体借着后撤的力道猛地一旋!右手臂如同铁鞭般向后狠狠抡出!
目标——条案上那只盛满了殷红毒酒的白玉酒杯!“哐当——!!!”清脆刺耳的碎裂声,
如同平地惊雷,瞬间撕裂了刑场上所有压抑的喧嚣!白玉酒杯被手臂扫落,
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眼的弧线,狠狠砸在坚硬的青石地面上!碎裂的玉片如同冰晶般四散飞溅!
杯中那粘稠如血的鹤顶红毒液,泼洒开来,在灰白的石板上晕开一大片触目惊心的暗红,
散发出浓烈刺鼻的腥甜气味!整个刑场,死一般的寂静!时间仿佛被冻结了。
黑压压的人群如同被施了定身法,所有的议论、所有的呼吸声都消失了,
只剩下玉片溅落石板的余音在空旷的广场上回荡。无数道目光,从麻木、好奇、幸灾乐祸,
瞬间转为极致的惊愕和难以置信,死死地钉在刑台上那个突然暴起的身影上。
冯泰抓空的手僵在半空,那张布满蜈蚣疤的脸上,肌肉扭曲着,先是极度的错愕,
随即被暴怒的狰狞所取代:“沈墨!你找死!!”高台之上,魏阉那万年古井般的平静面孔,
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他微微前倾的身体骤然绷直,嘴角那丝掌控一切的玩味笑意瞬间凝固,
如同冰封。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惊疑和一丝……猝不及防的阴沉!
就在这死寂凝固、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得心神失守的刹那——我用尽全身力气,
嘶吼出声!那声音如同受伤的孤狼在月下嗥叫,
带着破釜沉舟的疯狂和足以撕裂一切的穿透力,猛地炸响在刑场上空:“千岁大人!
您怕是贵人多忘事!”我的左手,如同闪电般从桌面上抬起!
掌心死死攥着那页被唾液浸透、牢牢粘在皮肤上的薄纸血诏!手臂高高举起,
将那方寸之间却重逾千钧的纸页,如同举起一面燃烧的旗帜,
狠狠刺向监斩台上那猩红的身影!
“这赐死我的诏书夹层里——藏着的可是您通敌卖国、构陷忠良、意图谋反的如山铁证!
陛下早已洞悉你狼子野心!此乃陛下亲笔密旨!盖有传国玉玺!铁证如山!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寂静的刑场上,也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通敌卖国!
构陷忠良!意图谋反!”“陛下亲笔密旨!传国玉玺!”这些字眼如同滚烫的烙铁,
瞬间引爆了死寂的空气!黑压压的人群猛地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哗然!
惊呼声、抽气声、难以置信的议论声如同炸开的油锅,轰然沸腾!“什么?!”“密旨?!
通敌?!九千岁?!”“传国玉玺?!天啊!”“肃静!肃静!!
”监刑官尖利的声音徒劳地响起,却瞬间被淹没在鼎沸的人声之中。高台之上,
魏阉那张白净无须的脸,在听到“传国玉玺”四个字的瞬间,血色如同潮水般褪得干干净净!
那丝阴沉的惊疑瞬间被一种极致的、难以置信的惊骇所取代!
他猛地从猩红的座椅上站了起来!
身体甚至因为过度的震惊和某种被戳破隐秘的恐惧而微微摇晃了一下!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第一次爆射出如同毒蛇被踩到七寸般的凶戾寒光!“胡言乱语!
一派胡言!!”他尖利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尖厉和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