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凌晨三点十七分,A栋男生宿舍五楼走廊的声控灯突然亮起。脚步声由远及近,
急促、沉重,像是拖着什么重物。一扇门“吱呀”打开,又迅速合上。
屋内传来婴儿尖锐的啼哭,撕破寂静。没人报警。整层楼的人都醒了,却没人敢敲门。
来唯一拿全额奖学金、连续两年ACM区域赛金奖、被称作“人形代码生成器”的冷面天才。
他从不说话,从不串门,连食堂打饭都掐着人最少的时间点。可现在,他的房间里,
有个孩子在哭。隔壁宿舍的王胖子披着外套蹲在门口,耳朵贴着门缝。
“我靠……真不是幻听?陈砚屋里有娃?”对面寝室探出个脑袋:“不会是模型娃娃吧?
听说他搞AI情感交互项目……”话音未落,门猛地拉开。陈砚站在门口,
黑眼圈深得像被人揍了两拳,头发乱得像鸡窝,手里抱着一个裹在灰色卫衣里的婴儿。
孩子脸通红,哭得撕心裂肺。“奶粉。”他声音沙哑,“三段,快。
”王胖子愣住:“你……你让我现在去给你买奶粉?”“楼下便利店二十四小时。
”陈砚目光死死盯着他,“尿布也买,S码。”“等等!这孩子哪来的?
你……你该不会——”陈砚抬手关门,门缝里最后传来一句:“明天早课前不送到,我退学。
”门“砰”地关上,震得墙灰簌簌掉落。王胖子呆立原地,手机还悬在半空,
刚打开的微博页面赫然写着热搜标题:#高校男生宿舍惊现婴儿哭声#。他还没点进去,
评论区已经炸了。“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在男寝养娃吧?”“建议查查是不是拐的。
”“楼上别带节奏,万一是亲生的呢?”“亲生的?他连女朋友都没有!
”“细思极恐……该不会是实验体吧?”而五楼504室,
陈砚把婴儿放在临时拼成的婴儿床上——那是两张课桌并拢,铺了三层棉被,
上面压着体温计、湿巾、奶瓶和一本翻烂的《婴幼儿护理手册》。他盯着奶瓶在热水里加热,
手指微微发抖。这不是他亲生的孩子。也不是他偷的。更不是什么AI实验。这孩子,
是他从火场里抱出来的。三天前,城南老城区一栋六层居民楼凌晨起火。浓烟滚滚,
消防车鸣笛划破夜空。陈砚那天刚通宵调试完算法模型,准备回校,
路过时看见一个女人抱着婴儿从三楼窗口跳下。她没跳成功。人摔在二楼雨棚上,
当场没了呼吸。婴儿被甩出,落在一堆旧床垫上,哇哇大哭。陈砚冲过去时,
火势已经封住了楼梯。他脱下外套裹住婴儿,踹开一扇破窗,从外墙排水管徒手爬下去。
背被玻璃划出三道血痕,手臂烫出水泡,但他死死护着那团小小的温热。救护车来得迟。
警察登记时问他姓名,他只说:“我是路人。”可当他们要把孩子送去福利院时,
婴儿突然死命抓住他的手指,嚎啕大哭,怎么都不松手。陈砚站在福利院门口,
看着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忽然想起自己六岁那年,母亲车祸去世,父亲酗酒,亲戚推来推去,
谁都不肯收留他。他在派出所门口坐了一夜,直到社工把他塞进一辆破面包车。
“没人要的孩子,就只能等。”“等什么?”“等一个愿意低头看他一眼的人。”现在,
这双眼睛正看着他。陈砚转身,把婴儿抱回了学校。他没办领养手续。也没报备学校。
他知道这是违规的——男生宿舍严禁外来人员留宿,更别说养一个不到一岁的孩子。
但他不能放手。哪怕只是一晚。奶瓶温度刚好,他轻轻撬开婴儿的嘴,喂进去第一口。
孩子呛了一下,咳了几声,然后安静下来,小嘴一嘬一嘬地吸着,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陈砚低头看着,忽然觉得胸口被什么撞了一下。像春天第一缕风,吹进十年冰封的山谷。
手机震动。微信弹出一条消息:辅导员李敏:陈砚,你昨晚没归寝,宿管登记了。
明天上午十点,来办公室一趟。他盯着那条消息看了三秒,默默把手机反扣在桌上。窗外,
天边泛起鱼肚白。校园广播准时响起,播放着晨间新闻。
“昨日城南火灾事故已确认遇难者三人,其中包括一名年轻母亲。
警方呼吁知情者提供线索……”陈砚关掉广播。他脱下染血的卫衣,塞进洗衣机,
倒进消毒液。水龙头哗哗作响。镜子里的男人脸色苍白,眼下乌青,
但眼神却比过去十年都亮。他低声说:“从今天起,你姓陈。”孩子吃饱了,睡着了,
小脸贴在他臂弯里,呼吸均匀。陈砚轻轻把他放进纸箱改造的“婴儿床”,盖上小毯子。
然后打开电脑,登录校园网,
搜索:“非法收养法律后果”“婴儿落户流程”“单亲父亲领养条件”页面一条条跳出来,
红字警告刺眼:“未经登记收养,
涉嫌违法”“最高可处五千元罚款并强制送返”“若涉及拐卖,
依法追究刑事责任”他一条条看完,关掉浏览器。起身,从床底拖出一个铁盒。打开,
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一个小男孩坐在破沙发上,怀里抱着一只断了耳朵的泰迪熊。
照片背面写着:“陈砚,六岁生日。”那是他人生中唯一一张生日照。
也是最后一张有母亲的照片。他把照片翻过去,放进抽屉最深处。转身,轻轻拍着婴儿的背,
哼起一段模糊的童谣。调子跑得离谱,但孩子没醒,反而往他怀里蹭了蹭。陈砚闭上眼。
他知道明天十点,他可能失去一切——奖学金、学位、前途。但他也知道,如果现在放手,
他将永远失去某种比前途更重要的东西。手机再次震动。
陌生号码发来短信:未知:我知道你在养那个孩子。别以为没人看见那天晚上的事。
陈砚猛地睁眼。窗外,一只黑猫跃过围墙,消失在晨雾中。他缓缓握紧手机。奶瓶倒在地上,
奶液缓缓流淌,像一条细小的河。2第二天九点五十八分,陈砚抱着婴儿走进学院办公楼。
孩子穿了件二手婴儿连体衣,帽子遮住半张脸,乖巧地趴在他肩上。
陈砚穿着洗得发白的黑T恤,肩背挺直,眼神平静。辅导员李敏正在整理文件,抬头看见他,
愣住。“你……你怀里这是?”“我的。”陈砚说。李敏差点把笔摔了:“你哪来的孩子?
”“捡的。”“在哪捡的?”“火灾现场。”“为什么不交给警方?”“他抓着我不放。
”李敏张了张嘴,像被堵住喉咙。她低头看那孩子——皮肤偏黑,眉眼深邃,
右耳后有个淡红色胎记,形状像片枫叶。她忽然想起什么,翻出手机,点开昨天的新闻图。
照片里,那位遇难母亲抱着婴儿,背景是三楼阳台。放大,再放大—— 婴儿右耳后的胎记,
一模一样。李敏猛地抬头:“你疯了吗?这是命案相关人!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在非法拘禁”“我没有拘禁。”陈砚声音很轻,“我只是……没松手。
“你知道这孩子身份有多敏感吗?家属在找,警方在查,媒体都盯上了!你一个学生,
凭什么养他?”陈砚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孩子。“凭他哭的时候,只认我。
”办公室陷入死寂。李敏手指敲着桌面,最终叹了口气:“今天必须交出去。否则,
我上报校领导。”陈砚没动。“你听不懂吗?这是命令!”“命令。”他忽然抬头,
“当年我妈车祸,派出所让我等。等了一夜,没人来接我。后来我才知道,
我父亲签了放弃抚养协议。法律上,我早就‘被交出去’了。”李敏愣住。
“所以我知道‘交出去’意味着什么。”他声音低沉,“意味着没人要,意味着编号,
意味着等。”他抱着孩子,转身走向门口。“如果你要上报,我无话可说。
但在那之前——”他停下,背对着她, “请让我再抱他一天。”门关上。走廊空荡。
李敏站在原地,久久未动。手机震动,她低头一看,是朋友圈。
室友发了张图:男生宿舍楼下,十几名学生围在一起,举着手机直播。标题写着:“实锤!
计算机系大神在宿舍养娃,刚抱着孩子去辅导员办公室!
”评论区瞬间爆炸:“***真的假的!”“他不是连话都不说的吗?怎么突然当爹了?
”“建议查查孩子是不是他女朋友生的,躲着养!”“细思极恐……该不会是代孕吧?
”“楼上别造谣,人家是救人!”而直播画面中,陈砚抱着孩子走出办公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