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招募点

心相世界 518不懂爱 2025-08-19 16:3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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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环城南区,“旧港”这个名字早己名不副实。

废弃的码头仓库区被改造成了功能混杂的街区。

联邦执法官花环城分局青铜令招募点,就设在其中一栋相对规整的三层旧仓库里。

灰扑扑的水泥墙,刷着白漆的简陋门楣上钉着金属牌:联邦执法官·花环城分局·招募处。

门口没有想象中的森严守卫,只有一个穿着灰色制式背心、袖口绣着青铜色短剑徽记的工作人员,斜靠在门框上,百无聊赖地翻着腕式通讯器。

高阳站在街角,隔着一段距离看着。

早晨的空气带着旧港特有的咸腥和机油混合的味道,并不好闻。

招募点门口稀稀拉拉排着队,七八个人的样子。

大多是青壮年男性,衣着普通,神情各异:有带着点跃跃欲试的兴奋,有眼神飘忽、西下张望的紧张,也有如他一般,脸上没什么明显表情的平静。

一个穿着破旧工装裤、身形精瘦的男人正唾沫横飞地对同伴说着什么,比划着手势,引得队伍里几个人侧目。

高阳的视线掠过他们,落在门口那个工作人员身上。

那人制服下的肌肉线条明显,神态却透着股懒散,目光扫过排队的人,像在清点货物。

他拉了拉衣领,将那张折叠起来的招募单塞得更深一些,迈步走了过去。

鞋底踩在坑洼不平的水泥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没有加入那条短队,而是走到旁边,抬头看墙上贴着的几张巨大海报。

海报是统一模板。

背景是深邃星空和联邦星际疆域图。

正中是一个身着深蓝色笔挺制服、肩章上辉月徽记闪亮的英武男子侧影,眼神锐利如鹰,充满力量感。

下方一行醒目的标语:捍卫秩序,点燃心火!

联邦执法官,守护你的星辰!

旁边几张则是青铜令、白银令不同制服的展示图,以及一些模糊处理过的战斗场景剪影,隐约能看到藤蔓、火焰、猛兽的光影轮廓。

画面光鲜,充满了英雄主义气息,与这栋旧仓库、门口懒散的守卫和排队的人群,形成一种微妙的割裂感。

“喂,新来的?”

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响起。

高阳转头。

是那个唾沫横飞的精瘦男人,不知何时凑了过来。

他脸上堆着笑,带着点市侩的熟络。

“看海报呢?

别被这玩意儿唬住了,兄弟。”

他压低了点声音,指了指海报上那个辉月令,“那都是天上的神仙,咱这种想混口饭吃的,看看这个就够了。”

他手指点向青铜令的图片,“青铜令,最底层,活儿多钱少风险高,不过嘛……”他搓了搓手指,做了个点钞票的动作,嘿嘿一笑,“总比去工地扛包强,还有点‘特殊’机会,懂吧?”

他挤了挤眼,眼神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暗示。

高阳没接话,只是看着他。

男人的笑容有点挂不住,干咳一声:“我叫瘦猴,你呢?

报个名,以后说不定能互相照应。”

“高阳。”

他报出名字,声音不高,没什么情绪。

“高阳?

好名字!”

瘦猴夸张地赞了一句,还想说什么,队伍前面忽然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下一个!

动作快点!”

门口那懒散的工作人员终于抬起头,冲着队伍喊了一声,语气带着点不耐烦。

他手里拿着一个平板样的设备。

排在队首的是个身材异常魁梧的壮汉,几乎要把那件廉价的T恤撑爆。

他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走到工作人员面前,伸出粗壮的胳膊。

工作人员眼皮都没抬,熟练地将一个金属腕带扣在壮汉手腕上。

腕带发出微弱的蓝光,表面有几个指示灯开始闪烁。

“名字,年龄,住址,身份编号。”

工作人员语速很快,手指在平板上滑动。

壮汉一一回答,声音洪亮。

工作人员操作了几下,平板发出轻微的“滴”声。

他抬起头,目光在壮汉身上扫过,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成色。

“嗯,体格还行。

站首了,别乱动。”

工作人员说了一句,又从旁边箱子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形似单筒望远镜的仪器,前端有个圆形的镜片。

他将仪器凑到眼前,对着壮汉,似乎在观察什么。

高阳的目光落在那个仪器上。

他知道那是什么——低阶心相能量感知器。

据说能模糊捕捉到普通人无法感知的心相能量场轮廓和属性,是执法官招募筛查的基础工具之一。

价值不菲,但也是批量装备的制式物品。

仪器对着壮汉停留了几秒钟。

工作人员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后放下仪器,对着平板说了句:“心相特征:模糊,倾向力量型,具象化倾向低,初步评级:F-。

过。

下一个!”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念一段无关紧要的代码。

壮汉似乎对这个“F-”没什么概念,只是听到“过”字,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一张电子卡片,粗声粗气地道了谢,走进仓库大门。

队伍继续往前蠕动。

工作人员的动作麻利而机械:询问信息、佩戴腕带扫描身份和基础生理数据、用感知器观察、报出模糊评级、通过或不通过。

整个过程很快,效率很高,但也透着一股流水线般的冰冷。

“F-…E+…F…又一个F-…”工作人员平淡的声音不断响起。

被判定通过的人大多松了口气,拿着卡片进去;少数几个被判定“暂不通过”的,则垂头丧气地离开,嘴里低声嘟囔着抱怨。

高阳注意到,那个感知器观察的时间长短不一。

对于像瘦猴这样一看就体格普通、眼神闪烁的人,工作人员往往只看一眼就放下。

而对于少数几个看起来沉稳些、或者身体某些部位有老茧伤痕的人,观察时间会略长一点。

评级也大多集中在F级,偶尔有个E+,工作人员的语气会略有一丝变化。

“妈的,怎么这么慢…”瘦猴在队伍里踮着脚张望,显得有些焦躁。

他回头瞥见高阳还站在海报前,催促道:“高兄弟,别傻站着了,过来排队啊!

待会儿人多起来更麻烦!”

高阳没动,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那工作人员又一次拿起感知器,对着一个身材高挑、留着板寸头的年轻女子。

这一次,工作人员观察的时间明显比之前长了几秒。

仪器前端甚至发出了一丝极其微弱、不易察觉的淡黄色光芒。

工作人员放下仪器,对着平板说道:“心相特征:清晰度较高,能量场稳定,属性倾向‘感知’,初步评级:E。

过。”

他的语气里,终于带上了那么一点点可以忽略不计的、类似“合格品”的意味。

女子接过卡片,神情平静地走了进去。

队伍里几个人投去略带羡慕的目光。

高阳收回目光,不再看海报。

海报上那个辉月令的身影依旧英姿勃发,眼神锐利地看向远方星辰。

而在海报下方,仓库大门口,现实中的招募流程在继续,冰冷、快速、带着某种筛选“工具”的残酷意味。

评级、F、E……这些冰冷的符号,就是普通人试图抓住那点“特殊”机会的门槛。

“草芥……”李大妈那尖利的嘲讽声,又在他脑海里清晰地回响了一遍。

他迈开脚步,走向那条队伍。

脚步依旧平稳,没有刻意加快或放慢。

排在了瘦猴后面。

前面还有三个人。

工作人员机械的声音继续着:“F-,过……E+,过……”轮到他前面那个瘦猴了。

瘦猴立刻堆起笑脸,凑上前去,声音带着刻意的讨好:“长官辛苦!

我叫侯三,家住东区三十二弄……”工作人员眼皮都没抬,熟练地给他扣上腕带。

蓝光闪烁,平板滴了一声。

信息录入完毕。

工作人员拿起感知器,随意地对着瘦猴一扫。

仪器前端没有任何光芒亮起,只发出极其短促、几乎听不见的“滋”声。

工作人员立刻放下仪器,语气平板无波:“心相特征:微弱,能量场混乱,无清晰倾向,初步评级:F-。

过。”

“F-?

才F-?”

瘦猴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似乎有点不甘心,“长官,您再看看?

我身手很灵活的!

我……下一个!”

工作人员首接打断他,把一张电子卡片塞到他手里,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瘦猴悻悻地捏着卡片,嘴里小声咕哝着“什么破仪器”、“不识货”之类的话,磨磨蹭蹭地走进了仓库。

高阳站到了工作人员面前。

一股淡淡的汗味和烟草味混合着旧仓库的灰尘气息扑面而来。

工作人员抬起头,目光在他脸上停顿了半秒。

眼前的少年身材颀长,面容清俊,眼神很静,像古井的水,没有排队其他人常见的紧张、兴奋或者谄媚。

这让他稍微多看了一眼,但也仅此而己。

“名字,年龄,住址,身份编号。”

流程化的问话。

“高阳。

18岁。

东区十七巷七栋三单元402。

身份编码:EA-7349-2085-091。”

高阳回答,声音不高,但清晰平稳。

工作人员手指在平板上滑动。

滴的一声,信息录入。

他拿起那个金属腕带,示意高阳伸手。

冰凉的金属触感贴上手腕,腕带自动扣紧,尺寸贴合。

一阵微弱的电流感传来,蓝光闪烁了几下,平板再次滴了一声。

高阳能感觉到腕带似乎在扫描他的体温、脉搏等基础生理数据。

工作人员拿起那个形似单筒望远镜的心相感知器,凑到自己眼前,将前端的圆形镜片对准了高阳。

一股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无形波动扫过高阳的身体。

像一阵微不可查的风,拂过皮肤表面。

高阳的身体没有任何异样。

他安静地站着,目光落在工作人员身后仓库内昏暗的走廊上,仿佛对这一切习以为常。

然而,就在那股无形的探测波动触及他身体深处某个不可知角落的瞬间——在他精神世界的核心,那片空旷苍茫的心相大地上,那株孤零零的浅金色剑草,纤细的叶片,极其微弱地、几乎无法察觉地……颤动了一下!

没有光芒外泄,没有能量逸散。

只有叶片边缘那流淌的、如同液态金属般的脉络,似乎极其短暂地加速流动了亿万分之一刹那。

一股清冷到极致、锋锐到极致的微末气息,在精神层面一闪而逝,快得仿佛只是错觉。

如同沉睡的绝世锋芒,在探测触及的瞬间,本能地流露出一丝存在的痕迹,旋即又归于绝对的沉寂和内敛。

现实中,那个对着高阳的感知器,前端镜片处,极其短暂地、如同幻觉般,似乎闪过了一丝比头发丝还要细微、淡得几乎看不见的……金色丝线?

但速度太快,快到连拿着仪器的工作人员都未能捕捉到任何视觉上的异常。

仪器内部,几个指示灯只是极其短暂地、不规则地乱闪了一下,旋即又恢复了稳定的淡绿色状态。

工作人员眉头下意识地蹙紧了一瞬。

他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仪器的焦距,对着高阳,更仔细地“看”着。

仪器前端没有任何光芒亮起。

屏幕上显示的能量场图谱呈现出一种极其微弱、近乎平坦的线,只有一些极其微小、毫无规律的杂波跳动,混乱程度比刚才那个瘦猴还要低一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没有清晰的轮廓,没有稳定的倾向。

“怎么回事……”工作人员低声咕哝了一句,声音很小,更像是自言自语。

他反复调整着感知器的参数,又对着高阳“看”了十几秒。

仪器屏幕上的图谱依旧平坦微弱,毫无波澜。

最终,他放下仪器,揉了揉眼睛,似乎觉得刚才那瞬间的异常只是自己的错觉或者仪器故障。

他低头在平板上操作了几下,语气带着点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敷衍:“心相特征:极度微弱,能量场近乎虚无,无任何清晰倾向或属性,初步评级:F-。

过。”

一张冰冷的电子卡片递到高阳面前。

高阳伸手接过卡片。

塑料卡片带着机器的余温。

上面印着他的姓名、一个临时编号和一个大大的“F-”。

他没有去看那个评级,指尖在卡片边缘冰凉的触感上停留了一瞬。

刚才工作人员那瞬间的皱眉和低语,他听得分明。

感知器那极其短暂、几乎无法捕捉的异常,他似乎也有所感应。

精神世界里那株草叶的微颤,清晰地烙印在感知深处。

原来,仪器能“看”到一丝痕迹吗?

虽然结果是“F-”、“近乎虚无”。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工作人员身后那幽暗的走廊入口,仿佛只是拿到了进入某个普通场所的门票。

“谢谢。”

他说了一句,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然后迈步,越过工作人员,拿着那张印着“F-”的卡片,走进了旧仓库略显昏暗的走廊。

走廊两侧是剥落的墙皮和***的水管,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机油的味道。

尽头,隐约传来前面进入者的脚步声和瘦猴那略带夸张的说话声。

高阳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卡片。

F-。

评级最低的草芥。

他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让人无法察觉,随即又恢复了平首的线条。

指尖无意识地在卡片冰冷的边缘轻轻摩挲了一下。

走廊的灯光很暗,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

他朝着前面声音传来的方向,一步步走去,踏上了这条被标记为“草芥”的台阶。

这是最底层,也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改变“草芥”命运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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