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墓中归来我挖开薄棺,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时候,正是傍晚时分,夕阳如血。举目四望,
乱葬岗大大小小的坟头无言矗立,生出萧索凄凉之意。我好像忘记了很多事,
但唯有一件事我记得很牢。我叫许怜楼,永安侯陈玉鸣是我的夫君,我们琴瑟和谐,
是一对令人称羡的恩爱夫妻。一想到夫君,我就忍不住脸上带笑。夫君白皙俊美、文质彬彬,
地位又尊贵,多的是美人暗送秋波,但他始终对我一心一意,
哪怕成亲五年来我一直没有怀孕,他也没有失望,反而一次次宽慰我,说孩子是上天的缘分,
不能太着急。我遥望京城的方向,真想立刻扑进夫君的怀里,然后安心地伏在他胸口,
伴着沉稳的心跳声入睡。然后趁他不注意,把心掏出来,
温热的、一跳一跳的、血气扑鼻的......哧溜......咽下忽然涌出的口水,
恶忍不住搔搔头,弹飞在长指甲里乱扭的黑虫子,感觉自己好饿。再看了眼身上的单薄衣裙,
白底红花十分俗气,嗅一嗅,身上一股刺鼻的怪味,不是熟悉的鹅梨香。我不禁生气,
堂堂侯府夫人怎么能如此不修边幅呢?都是夫君的错,怎么能把我扔这么远呢,
还是在坟山这种晦气地方,回去我起码要三天不理他,就让他干着急。跌跌撞撞地下了坟山,
我很快就找到了官道,走了没多久,我见到了一座茶棚子,
连忙跟卖茶的老丈问了去京城的路,没想到竟还有三四十里远。
卖茶老丈看到那问路的姑娘原地消失,下意识揉了揉眼睛,再不可置信地四下一看,
这才意识到自己***活见鬼了,丢下摊子大叫着跑远了。2 再婚风波永安侯府这头,
满府人都不知道原女主人即将归来,这会一个个都穿得喜庆,欢快地张罗着男主人的喜事。
永安侯陈玉鸣今日再婚,娶的却是原配夫人许怜楼的嫡姐许白楼。
这许氏姐妹先后同嫁一夫不算稀罕事,奇的是,原配死得不名誉,再婚夫妻倒得了皇帝赐婚。
永安侯已承袭三代,现任永安侯陈玉鸣的姑姑陈妃早逝,其子端王虽只有十六七岁,
但颇聪慧,很得陛下的喜爱,作为端王外家的永安侯府这几年水涨船高,
也能称得上是京城排得上名的富贵人家。陈玉鸣原先只是老侯爷的庶次子,成亲没两年,
老侯爷老夫人、世子世孙接连在几场疫病中死去,这位就幸运地捡漏了侯府爵位,
原配许夫人是许家庶女,也跟着飞上枝头成了诰命夫人。这对幸运的夫妻一直感情融洽,
永安侯更是在闺阁中得了“深情郎君”的美名,但五年之后,一个死于非命,
一个匆忙娶大姨姐,怎能不让人感到好奇。过来参加喜宴的一众宾客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面上矜持,私底下小话不断。“据说原配是暴病而亡,还没过七七呢,妹夫就娶了姐姐,
这永安侯也忒不讲究了。”“我倒是听说了些内情,许夫人在春狩中冒犯了端王,
陛下斥责为毒妇,下山途中掉下悬崖,听说找到人的时候身体都不全了,
侯府为了脸面才说是病死。倒是这新娘子有些气运,不久前救了端王,得了陛下赐婚,
端王不仅给新娘子送了不少嫁妆,今天还亲自到场参加婚礼。
”“听说现在这个许夫人先前所嫁的只是个六品小官,没两年就成了寡妇回了娘家,
没想到福气不小,竟嫁给了永安侯,嫁妆比人家头婚的姑娘还多呢,
连前头生的那个女娃也能带过来,可见永安侯对她确有几分真心。”在窃窃私语中,
意气风发的新郎官带着新娘和嫁妆组成的长长队伍回到侯府。新娘子许白楼执一柄精美团扇,
看起来不过二十许人,端是清丽可人、气质文雅,不是那种妖艳媚俗之流,
让不少与永安侯府有姻亲的贵妇不禁满意点头。新人正行礼到拜天地时,前院忽然闹了起来,
惊叫声此起彼伏,直让不明所以的宾客心中不安。一个女子慢慢走进正堂,
所有看到她的人无不避如蛇蝎,只恨爹娘少生了一条腿。“是前头那个许夫人!
”凡是认识许夫人的宾客无不腿软,胆小的更是直接吓晕,
作为最大贵客的端王吓得脸都白了,急忙叫侍卫太监把自己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新郎官陈玉鸣吓得瞪大双眼,失声叫出了来人的姓名:“怜楼!
”许怜楼怔怔地看着一身新郎官服饰的夫君,再看新娘子打扮的嫡姐,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一滴清泪滑过苍白如纸的脸颊,白衣上的红花似乎变得更大了。不,那不是花色!
离得近的众人分明看到,裙角的红花流淌到地上,如血蛇般蜿蜒漫开,血腥刺鼻。
那是流不尽的冤魂血。3 怨魂归来“陈玉鸣,你竟敢背着我再婚?!
”我冲陈玉鸣怒目大喝,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巨大恨意与怨气涌上心头,
那张往日里最爱的清俊面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很想,把他脸皮扒了,狠狠踩在脚下!
我吓一跳,不知自己怎么会这样想,好似失心疯的怨妇,这不好,夫君是清雅的君子,
我自然是大度和善的贤妻,我们夫妇情投意合、恩爱不疑,本该白头偕老才是。哼,
今日这一出,定是许白楼这毒妇使诡计迷惑了夫君,我绝不让她得逞。
许白楼这坏东西从小到大就爱拿捏着嫡女的名头欺负我、抢我东西。
六年前爹爹被诬陷丢官下狱,许白楼怕被连累,匆匆跟自己的表哥成亲,后来爹爹复官,
她又嫌弃表哥只是个六品小官配不上许家嫡女,更嫉妒我成了侯府夫人,幺蛾子不断,
没几年成了寡妇,带着孩子回到许家,天天跟后母不对付。闲的没事干的许白楼越发不安分,
经常以大姨姐的名头差使夫君做事,甚至还想挑拨我和夫君之间的感情,
好在夫君对我情深意重,没有让她得逞。但现在,
夫君竟然穿着新郎官的衣服跟许白楼拜堂成亲!哪怕其中有误会,
但这一幕确实伤害到我的感情了,我不把侯府闹个天翻地覆,就不叫许怜楼。
4 鬼影重重在我恶狠狠的目光里,陈玉鸣一张俊脸被恐惧和心虚扭曲得不成样子,
若不是许白楼扶着他,立时就要软倒。倒是许白楼在惧怕过后反而生出阴狠毒辣的心机,
美目一转,就发现了破绽:“她不是许怜楼!许怜楼已经死了,人都烂了,这是个活人,
肯定是有人指使她来破坏我们的婚礼。”陈玉鸣仿若抓住救命稻草,
连忙冲着来人大喝道:“你是谁?为何要冒充许怜楼?你冲撞了贵客,不把事情交代清楚,
今天别想走出侯府!”被许白楼污蔑我还不放在心上,
这厮被她早死的亲娘留下的奶嬷嬷教坏了性子,一肚子坏水,使出什么烂招我都不稀奇。
然而夫君说我这个原配发妻是冒牌货,好像我才是破坏他们好事的始作俑者,
这我终于是忍不了了。“许白楼,你这个坏东西,从小到大你就爱跟我抢东西,
连妹夫你都要抢,真不要脸!还有你,陈玉鸣,不是赌咒发誓说我爱我一生一世吗?敢变心,
我就把你的心挖出来。”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阴风涌入正堂,屋内的装饰被卷起又重重落下,
噼里啪啦摔落一地,连高堂的牌位都碎成几瓣。“鬼呀!她真是鬼......呜呜。
”原本不信的人都被这异常的现场吓到了,还没叫两声,就被其他人捂住嘴巴,“闭嘴,
别激怒她。”许白楼趁着人群骚动,机灵地躲到了端王身边。端王外表长得斯文俊秀,
实则脾气不小,本来就怕得不行,还被恶鬼寻仇的主角之一黏上来,
但一对上许白楼泪眼朦胧的眼睛,鼻尖闻到一阵阵美妙到无法言说的香味,
竟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不顾场合、身份,一把抓住表嫂的小手,不住摩挲。。
看着年岁不大却身份尊贵的端王对自己动手动脚,眼神中满是暧昧和强势,
许怜楼在恐惧之余不免生出对自身魅力的得意和自信,再一想到端王的权势和未来,
拒绝的动作就变得软绵绵的。被王府仆从挡着,没人注意到这俩人竟在打情骂俏,
端王甚至低下头深深嗅闻着新娘子的脖子,调笑道:“嫂嫂好香,用的什么香料?
我府里有不少好景观,嫂嫂得闲了可以过来游玩。“5 恶鬼索命恶鬼当前,
宾客们都在小声催促陈玉鸣:“上啊,你们才是夫妻,可别牵连到我们。
”陈玉鸣无奈被推到前头,平日温柔的嗓音此刻抖得不行,“怜...怜楼,真是你啊,
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在地下缺了什么?”“夫君,你在说什么怪话?我活得好好的呢,
倒是你,为什么把我丢在乱葬岗里?还好那棺材是烂木头做的,不然我都爬不出来,
你还给我穿这种破衣服,把我手都磨疼了。”越想越气,我连淑女仪态都顾不上了,
叉着腰骂他,又伸出手让他看手腕上的红色磨痕。哼,我的皮肤可是很娇贵的,
这次遭了这么大的罪,不知道得花多少珍贵膏脂才能养回来。都怪夫君,
许白楼那***我更不能放过了。“许白楼,肯定是你搞的鬼!夫君,你快把她赶出去,
我再也不要见到她了!”众人只见那伸出的一只细瘦手臂上满是深可见骨的划痕,
翻卷的皮肉中血污凝结,不时蹿出一只黑色虫子,那张苍白的脸上似乎也隐隐露出几道血痕,
可见生前遭受了何等可怕的折磨。一些心软的宾客见此忍不住心生恻隐,口中开始念佛。
听见她提要求,不等陈玉鸣回答,宾客中胆大的就自顾嚷嚷着:“把许白楼丢过去。
”陈玉鸣默不作声,端王站了出来,霸道地护住许白楼,“此事不关她一个小女子的事,
孤不许你们动她!”其他人只好讪讪退下。许白楼柔情似水地看了端王一眼,
转头对陈玉鸣恨声道:“你才是罪魁祸首!”6 誓言破碎陈玉鸣无助地看了端王一眼,
没得到回应,只好哀求道:“怜楼,别听这***瞎说,真不是我害的你啊,
你是自己掉下山崖摔死的,后来还是我把你的尸体找回来的,但是族老说你为天子不喜,
不能葬进祖坟,我没有办法只好把你埋在外头,我错了,我这就把你风光葬进陈家祖坟,
咱们下辈子再做夫妻。”我嗔怪道:“夫君又在说怪话,什么下辈子不下辈子的,
听着多不吉利,我只要这辈子跟你做一对恩爱夫妻就够了。夫君,我还记得你当年发的誓呢,
不求同年生,但求同日死,此生无二心,违誓......”“违誓烂肠肚,下世变猪狗,
永受世人唾。”陈玉鸣喃喃道,愧疚地低下头。见陈玉鸣开始动摇,
陈白楼连忙说道:“妹妹,人鬼殊途,姐姐会为你多念几卷经文,保佑你投个好胎。
陛下赐婚,金口玉言,我才是玉鸣名正言顺的妻,虽然我很同情你,但你死得不名誉,
又没有一儿半女,不能进祖坟,否则陈家列祖列宗要生气了,
我作为侯府夫人万万不能让外人看笑话,妹妹你多体谅。”说到“侯府夫人”这几个字,
这***满眼的得意根本藏不住,我仔细看了她一眼,恍然大悟,继而怒从心头起。“陈玉鸣,
许白楼已经有三个月身孕了,孩子是谁的?”7 真相大白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许白楼捂着肚子躲到端王身后,陈玉鸣更是脸色苍白、汗如雨下,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这鬼站在门口,满堂宾客欲逃不能,便有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忍不住八卦。
“许夫人才死了不到两个月!难怪这么急着办婚礼,原来是肚子藏不住了,更可笑的是,
堂堂侯爷把原配发妻葬在乱葬岗,连副好棺材都不舍得,这还是人吗?”“我一眼就看出来,
许夫人身上的伤绝不是摔伤,而是刀子划的,这肯定是人祸,陈玉鸣只怕脱不了干系,
没准就是他干的,偷近盗奸近杀,老话没说错。”“我以前跟许夫人打过交道,人好看,
性子也是爽朗大气,没想到竟遭遇这等惨烈祸事,阿弥陀佛。”“许怜楼也不是个好东西,
你们可知圣上为何骂她是毒妇吗?当时西山春狩我也去了,听说端王当时遇到老虎,
许夫人为了逃命直接把端王推开,要不是护卫拼死保护,端王怕是要......总之,
陛下知道了这事就下令把许怜楼赶出西山,应该就是在那时出事,说是摔下山崖,
侯府却没有派人搜山,连许家也是在找到尸体后才知道这事,听起来是有些蹊跷。
”“许白楼被赐婚又是怎么回事?这女人可不安分,丈夫刚死没多久就闹着回娘家,
夫家死活不要孩子,两家也几乎断亲了,只怕其中藏了不少事。
听说那小丫头早就认陈玉鸣当爹了,现在看来,怕是俩人早就有了***。”“这我知道,
据说是陛下和端王去大相国寺微服私访上香时,一群野猫冲撞了圣驾,
陛下和端王差点被撞下山崖,许白楼和陈玉鸣也在那,及时救下了天家父子,这才得到嘉许,
陈玉鸣趁机请求赐婚,陛下就同意了。”“哪有那么巧的事?这两人显然都是品行不端之辈,
怕是别有所图,必得让御史好好参他几笔。”被这些身世贵重的宾客不停揭短,
陈玉鸣脸色难看,却又发作不得,
只好苍白道:“事情不是这样的......”不等他说完,
我就忍不住上前狠狠给他左右脸各送上一个巴掌,“陈玉鸣,你竟敢护着这个***,
我跟你没完!”“没完!”“没完!”一个怨气深重的幽冷声音在屋内回响不停。砰的一声,
满堂红色帷帐一齐炸开,碎片漫天飞扬,如同凝固的血,掉落在众人身上。恶鬼已不知所终,
原地只留下一个小血泊,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发黑干涸,闻到的人都被熏得脸色发青。
陈玉鸣捂着脸倒在地上痛哭,白皙的脸颊上浮起红紫色的掌印,看起来十分狰狞可怖。
8 京城奇谈这几天,满京城的和尚道士都供不应求,一波波地在高门大户中游走,
连只会念点经书的野狐禅都行情走俏,装模作样地表演一番就能得到丰厚的谢礼。
永安侯府先头那个暴病而亡的许夫人恶鬼复生大闹负心郎婚礼的事早成为了京城奇谈,
大街小巷无不在谈论侯府阴私事,不断添油加醋,再过百年许将成为一道故事传说。
永安侯夫妻也成了京城著名的奸夫***,侯府下人出门时都不敢说自己的主家是谁,
否则必会被人用意味不明的目光打量。那日许怜楼当众消失后,出席婚礼的宾客皆被吓到了,
全都大病一场,连端王也连续多日告病,各府的帖子流水一般飞进太医院,太医们忙不过来,
继和尚道士后,京城的药店医堂也生意兴隆。生病的宾客中多是权贵亲眷,
这些人联合起来是很大一股力量,皇帝被缠得不行,
加上皇城脚下出了妖鬼之事不是什么好兆头,便下令召集天下名剎的高僧高道进京,祛恶鬼,
镇皇城。自然,大师们进京之后出力的第一站,便是处在漩涡中心的永安侯府。
许是皇帝也觉得晦气,永安侯自那日后便被勒令在家闭门自省。
大师们登门时还以为过了大半个月,永安侯府诸人肯定已被折磨得面无人色,
等看到胖了至少五六十斤的永安侯时,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9 是妖是鬼当日闹鬼的永安侯府正堂这会挤进了几十个高僧高道,嗡嗡地念着经文,
摆出各种驱邪的仪轨,乍一看阵势很大。大师中为首的是个来自京城大相国寺的老和尚,
是个有真本事的,在正堂内转了一圈后,直接一把抓住了永安侯的手臂。
陈玉鸣跟大半个月前的样子判若两人,可谓是肥头大耳,
若不是他左右脸颊上各印着一个深紫色的巴掌印导致容貌有损,白白胖胖的可以称得上福相。
从大师们进府开始,陈玉鸣就十分不耐烦,若不是这些人是奉旨抓鬼,
说不定就要下令把人都打出去,被老和尚这么一拦,他没好气地甩手:“侯府根本就没闹鬼,
这些天一直都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你们弄完就快点出去,别把我的屋子搞得乌烟瘴气的。
”见那老和尚只定定地看着自己,陈玉鸣连忙朝身后叫道:“夫人,
快叫人把这无礼的和尚打出去。”一个曼妙的人影慢慢走了过来,正是新永安侯夫人许白楼,
她怀里抱着一只妖异的黑猫,那猫见了人也不叫,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陈玉鸣看。
老和尚一见就大喝一声:“妖孽,竟敢附在活人身上,还使出妖法迷惑侯爷,罪大恶极,
我要你原形毕露!”老和尚声若雷钟,直面冲击的许白楼却无事般捂嘴轻笑起来,
明明是清淡如菊的五官,却莫名让人觉得大气美艳,一举一动都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魔魅之感,
让围过来的不少大师差点酥了半边身子。“和尚老眼昏花,连人和鬼都分不出来,真是好笑。
夫君,你可要好生招待客人们,别叫人说我们夫妻不够大气,失了侯府体面,
让列祖列宗蒙羞,说不定今晚就要来索命了。”“夫人真乃贤妻也,只是这秃驴冒犯了你,
我这做夫君的岂能放过他。”陈玉鸣温柔地回道,忽略他脸颊上的巴掌印和肥胖体型,
犹存几分昔日翩翩公子的风姿。接着,陈玉鸣挥起拳头砸向老和尚,
猝不及防之下给人打了个满眼青。10 黑猫血肉老和尚也是个硬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