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贵族,没有人瞧得上我家的门庭。
偏偏我十六岁那年,走了大运——皇上赐婚,让我跟名冠京城的长公主独子陆宴如成了亲。
京中一片哗然。
我却满心欢喜,对嘲讽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贵族子弟说:“是陆宴如自己愿意的!”他们不信,我原本并不在意。
本就看不起我的一群人,我又何必赘言?直到三年后,一纸休书,我被扫地出门。
灰溜溜回了西北。
这才反应过来。
当年陆宴如,原本确实是不愿意的。
我读书不多,把那句“若你觉得你我确实相配,尽可去求圣上赐婚”,听成了矜持的默认。
如今,后宅三年,我终于长了些见识。
那句话,分明是阴阳怪气,嘲讽我没有自知之明。
1离开京城那天,没有人来送我。
爹三年前打了最后一场仗后,早就带着一家人驻守西北。
临走前,他问我:“云娘,你可会生悔?”我当时新婚燕尔,喜笑颜开,说绝不生悔。
不过三年,我就打了自己的脸。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已经聚集了好些人。
长公主面都没露,却吩咐了一大群家仆,行云流水一般将我的嫁妆通通搬出府门。
——她生怕旁人不知道我被休了,更生怕旁人闲话,说公主府贪图了我的嫁妆。
议论声逐渐密集,我却没事人一样站在原地,翘首望向道路的尽头。
丫鬟秋月低着头小声啜泣:“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小姐?”为什么?他们的理由多得数不清。
我安慰道:“别难过,很快就是不相干的人了。”
长公主的贴身侍女闻此冷哼一声,扬声道:“一件也不许少,全都搬出来放好了!免得旁人议论咱们公主府贪图人家好不容易凑齐的嫁妆。”
我按下要出声的秋月。
都要走了,我也不必再为了讨好婆母,受她的窝囊气。
唇枪舌剑不是我的长项。
在嫁妆单子的最后一样东西被搬出来后,她昂首转身,刚要吩咐人关门。
我指尖一动,一个石子飞了出去。
下一秒,她摔了个大马趴。
连声哎哟,狼狈万分,引得众人哄笑。
秋月跟我对视一眼。
心领神会,终于露出半个月来第一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