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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水像细密的钢针,扎透了林小满单薄的外套,渗进骨头缝里。凌晨三点的写字楼,

像个巨大冰冷的钢铁蜂巢,只有她这一格还亮着惨白的光。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修改批注像蠕动的蛆虫,胃里空得发疼,

只有桌角那盆小小的多肉“小糖”,在显示器幽幽的蓝光下透出一点可怜的绿意。

“再改一版……甲方爸爸说还不够‘下沉’……”她对着空气喃喃,声音嘶哑干涩,

像是砂纸磨过喉咙。指尖在键盘上机械地敲打,

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飘向某个模糊又固执的念头:一块地,一小块就好,

能种点不用加班的菜,看它们安静地长……意识像断线的风筝,在疲惫的深渊边缘摇摇欲坠。

她抓起小糖,冰凉的陶盆贴在掌心,像是汲取最后一点慰藉。走出大楼,

冷风裹着雨点劈头盖脸砸来,她下意识地将小糖护在怀里。

路灯的光晕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晕染开,像一团团融化了的黄蜡。脚下一滑,

整个世界猛地翻转、下坠!失重感扼住喉咙,她只来得及将怀里的花盆抱得更紧,

冰冷的污水气味瞬间淹没了口鼻,意识彻底沉入黑暗。不知过了多久,

一种奇异的感觉将她唤醒。不是闹钟的尖啸,也不是甲方催命的电话***,

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包裹全身的温柔。像被温热的丝绒轻轻托着。

她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光,柔和的、带着晨曦特有暖意的光,

取代了写字楼冰冷的白炽灯管。空气里没有一丝浑浊的尾气或消毒水味,

只有一种清冽的、混杂着泥土、青草和水汽的芬芳,带着雨后初晴的微甜,深深吸一口,

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涤荡了一遍。她躺在一片松软的、带着露水潮气的草地上,

身下是厚实柔韧的草甸,不远处,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正淙淙流淌,水底的鹅卵石光滑圆润,

在阳光下折射出点点碎金。城市呢?写字楼呢?冰冷的雨水和永远改不完的方案呢?

林小满猛地坐起身,眩晕感让她晃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向怀里——那盆小小的多肉“小糖”还在!

只是……它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原本只是普通的绿色莲座状叶片,

此刻却仿佛浸润在一种内敛的光华里,叶尖透出一抹极淡、极纯净的嫩绿,

像初春刚冒出的新芽,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生机。更让她心脏骤停的是,

她口袋里仅有的十枚冰冷的铜币,此刻正硌着她的腿,提醒着她现实的荒谬。

“这……是哪儿?”她环顾四周,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目光所及,

是连绵起伏、覆盖着浓密苍翠森林的群山,远处山巅缭绕着薄纱般的云雾。近处,

溪水旁是开垦得整整齐齐的田地,田埂蜿蜒,划分出清晰的边界。

田里种植着一些她从未见过的作物:一丛丛低矮的植物,

叶片在晨光下闪烁着碎金般的光泽;旁边地里是圆滚滚、表皮呈现出温润蜜糖色的根茎植物,

散发着一股奇异的、甜丝丝的香气;稍远处,

藤蔓上挂着一串串饱满的、仿佛由红宝石雕琢而成的果实,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这景象陌生而奇异,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像一幅遗落人间的古老画卷。

就在她茫然四顾时,一个细微的、带着怯生生的童音,

毫无预兆地在她脑海中响起:唔…暖暖的…亮亮的…新主人…?林小满浑身一僵,

猛地低头看向怀中的小糖。那抹嫩绿的光华似乎在她凝视下微微闪烁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看向声音的来源——是那片闪烁着碎金光泽的植物丛。幻觉?

加班加出的神经衰弱?她试探着,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犹豫和不确定,

轻轻触碰了一下离她最近的一株“麦苗”。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仿佛那不是植物,

而是某种温顺的小动物。紧接着,那个稚嫩的声音再次清晰地在脑海响起,

带着清晰的雀跃:新主人!新主人摸我啦!暖暖的!痒痒的!喜欢!

林小满触电般缩回手,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她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怀里那盆变得不一样的多肉。小糖?是你吗?

她无声地在心里发问。怀中的小糖,那抹嫩绿的光晕,仿佛应和般,又轻轻闪烁了一下。

“你能……听懂它们说话?”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一个更清晰、更连贯的意念流温柔地淌入她的脑海,

像…可以…它们…在说…高兴…暖暖的…新主人…好闻…林小满猛地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气,

试图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她再次看向这片土地,眼神彻底变了。

那些在风中摇曳的、闪烁着金光的“小麦”,那些散发着蜜糖香气的“萝卜”,

那些如同红宝石般的“番茄”……它们不再是静默的植物,

而是一个个拥有着简单情绪的生命!这片土地,这片沐浴在晨光中的奇异田园,

向她敞开了另一个维度的感知。她站起身,双腿还有些发软。必须找人问问。

她沿着田埂旁一条被踩得光滑的小路向前走,溪水声渐渐被甩在身后。

绕过一片开着小野花的缓坡,一个小小的村落出现在眼前。

十几栋古朴的木屋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屋顶覆盖着厚厚的茅草或青苔斑驳的瓦片,

炊烟袅袅升起,空气中弥漫着柴火和食物的香气。村口,一棵巨大的老槐树虬枝盘结,

枝繁叶茂,像一把撑开的巨大绿伞,投下浓密的、清凉的阴影。林小满的出现引起了注意。

几个在村口空地上玩耍的孩子停下了追逐,

睁着好奇的大眼睛打量着她这个衣着奇怪、浑身还沾着草屑泥点的陌生人。

一个穿着粗布围裙、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提着木桶从旁边走过,眼神温和却也带着一丝探究。

“请问……”林小满有些局促地开口,声音带着穿越后的虚弱和不确定,“这里是哪里?

我……我好像迷路了。”老妇人放下木桶,擦了擦手,

露出一个朴实的笑容:“这里是星落村,孩子。星落村。看你这样子,是从外面来的吧?

稀客啊。”她的目光落在林小满紧紧抱在怀里的小糖上,“呦,这草可真精神。

”“星落村……”林小满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心头的茫然更深了。她鼓起勇气,

试探着问道:“请问,村里……有没有空着的房子?或者,哪里能找到村长?

”老妇人指了指村口那棵巨大的老槐树:“喏,村长家就在老槐树后面那间。不过孩子,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小满单薄的衣着和苍白的脸色,善意地提醒,“咱们村偏,没外人来,

空屋子倒是有,但都破败得不成样子了,西头那间最甚,屋顶都塌了个大窟窿,

怕是连个遮风挡雨都难喽。你要找村长,可得想清楚。”屋顶塌了个大窟窿?

林小满的心沉了沉,下意识地捏紧了口袋里那十个冰凉的铜币。

十个铜币……在这样一个地方,能做什么?买一块饼?还是……租一个破败的栖身之所?

她看了一眼怀里的小糖,小糖叶片上那抹柔韧的绿意似乎给了她一点微弱的支撑。

她深吸一口气,走向那棵巨大的老槐树。靠近老槐树时,

一种奇异的、古老而温和的气息笼罩了她。树皮虬结,布满了岁月的沟壑,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在地面投下细碎跳跃的光斑。

她仿佛听到了一声极其悠长、极其缓慢的叹息,带着亘古的宁静,若有若无地拂过心田。

她抬头仰望这棵参天巨树,一种莫名的敬畏感油然而生。槐树后面,

是一间同样古朴但明显维护得更好的木屋。她轻轻叩响了门扉。

开门的是一位头发雪白、脸上皱纹深刻如同树皮、但眼神却异常温和明亮的老者。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麻布长衫,腰间系着草绳。“您好,请问您是村长吗?

”林小满恭敬地问。老者点点头,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洞悉一切的平静:“我是老槐,

也是星落村的村长。远道而来的旅人,星落的风和泥土的气息告诉我,

你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际遇。”他的声音低沉而舒缓,像林间流淌的溪水。林小满心中微惊,

这位村长……似乎不简单。她定了定神,简单说明了自己的情况:迷路、意外来到此地,

身无长物,只有十个铜币,想找个能落脚的地方。“西头那间旧屋……”老槐村长沉吟着,

目光投向村子西边,“确实荒废很久了。屋顶破漏,四壁透风。那本是上一任守林人的小屋,

他走后,便再无人打理。十个铜币……”他微微摇头,那点钱,

在村里连一顿像样的饭都买不到。林小满的心彻底沉入谷底,

一种走投无路的绝望感攫住了她。难道刚逃离了城市的樊笼,又要在这陌生的地方流落荒野?

然而,老槐村长话锋一转,目光温和地注视着她,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她疲惫的外表,

看到她紧紧抱在怀里的那盆小多肉。“……不过,土地是有灵性的,孩子。它选择主人,

不看钱财多寡,只看心意是否真诚。你若真心想留下,真心愿意亲近这片土地,照料它,

那间破屋,连同屋前屋后那几分薄田,便给你了。十个铜币,权当是个象征,

证明你愿意成为星落村的一份子。如何?”选择主人?

林小满想起田埂上那些会“说话”的植物。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糖,

又想起脑海中响起的那个稚嫩声音。真诚……她唯一能拿得出的,

或许就是那份被现实磨砺得几乎消失殆尽,

却依然在心底某个角落残存的对土地、对宁静的渴望。“我愿意!”她脱口而出,

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紧紧捏着那十个铜币,手心都沁出了汗,“谢谢您,村长!谢谢!

”老槐村长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和煦的笑意,他接过那十个带着林小满体温的铜币,

粗糙的手指点向西边:“去吧,孩子。顺着这条小路走到头,

那间屋顶能看到天空星星的屋子,就是你的家了。希望你能在这里,找到你真正想要的安宁。

”告别了村长,林小满抱着小糖,脚步有些虚浮地沿着小路向西走去。越往西,房屋越稀少,

周围的景色也越发显得原始。终于,在村子的最边缘,

紧挨着一片幽深静谧、树木异常高大的魔法森林边缘,她看到了那间屋子。

它孤零零地立在那里,比她想象的还要破败。墙壁是用粗大的原木垒砌,

缝隙里塞着苔藓和泥巴,许多地方已经剥落,露出里面黑黢黢的空隙。

茅草的屋顶塌陷了一大块,像一张豁了牙的嘴,毫无遮拦地对着天空。木门歪斜地挂着,

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屋前屋后,确实有几分田地,但早已荒芜,

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和荆棘。一股浓重的荒凉和破败气息扑面而来。林小满站在门口,

看着这间连风雨都无法遮蔽的“家”,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

十个铜币换来的,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她甚至能想象到夜晚寒风呼啸着从那些缝隙灌入,

雨水毫无阻碍地从屋顶那个大洞倾泻而下的场景。她抱着小糖,

慢慢地走到屋前那片荒芜的田地上。野草和荆棘的枝桠刮着她的裤脚,留下细微的刺痛。

她蹲下身,手指无意识地拂过一丛干枯的草茎。

硬…扎扎的…不喜欢… 一个微弱、带着明显抗拒和不舒服的情绪,像细小的电流,

倏地钻进她的脑海。这情绪来自她手指触碰的那片干枯土地本身!林小满猛地缩回手,

惊疑不定地看着脚下这片板结、布满杂草的泥土。这土地……真的在拒绝她?或者说,

拒绝任何不真正爱它的人?村长的话在她脑中回响——“土地选择主人,不看钱财多寡,

只看心意是否真诚。”她低头看向怀里的小糖。小糖叶片上那抹嫩绿的光华,

在透过屋顶破洞洒下的阳光里,显得格外柔和而坚韧。“小糖,我们……真的可以吗?

”她轻声问,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

温和而清晰地流淌过来:主人…试试…摸摸它…轻轻…告诉它…喜欢…林小满闭上眼睛,

深吸了一口气。她抛开杂念,

努力回忆着内心深处那份被遗忘的渴望——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亲手种下种子,

看着它们发芽、生长、收获的宁静喜悦。她想象着这片荒芜的土地重新焕发生机,

长满金灿灿的麦穗、散发着甜蜜香气的萝卜、红宝石般的番茄的景象。那份渴望是如此真实,

如此纯粹,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她再次伸出手,这一次,没有迟疑,

带着全然的真诚和一丝笨拙的温柔,轻轻按在了干硬、布满杂草的土地上。

掌心传来微凉的土粒触感。……暖暖的? 土地传递来的那股抗拒的情绪明显减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细微的、带着疑惑和试探的暖意,

像冬眠的小动物被阳光唤醒时的轻微蠕动。

暖暖的…软软的…喜欢… 那暖意渐渐变得清晰、稳定,

甚至带上了一丝小心翼翼的期待。林小满几乎屏住了呼吸。她感觉到一股微弱却真实的暖流,

从她手掌接触的地方,顺着她的手臂,缓缓流入了身体,驱散了清晨的寒意和内心的彷徨。

这片荒芜的土地,在感受到她毫无保留的真诚心意后,正以一种最朴素的方式接纳她!

荒草的根茎似乎在她掌心下微微软化了一些,一小片板结的泥土也仿佛变得稍微松软。

“成了!”林小满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力量。破屋算什么?屋顶漏风算什么?

只要这片土地愿意接纳她,愿意回应她的心意,一切就都有了希望!她站起身,

望着眼前摇摇欲坠的木屋,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她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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