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五十块的大麻烦
不，他应该把黄历糊在前老板那张油光锃亮、总爱画大饼的脸上。
“公司战略调整……岗位优化……感谢你一首以来的付出……” HR小姐姐公式化的微笑还在眼前晃悠，手里那张薄薄的“裁员通知书”像块板砖，能把他一板砖拍进地心。
“优化？
我呸！”
陈默一脚踢飞路边的小石子，石子精准地滚进下水道缝隙，发出“噗通”一声闷响，“老子加班加到秃头，方案写到吐血，最后优化到我头上了？
战略调整就是裁掉最便宜的劳动力是吧？
万恶的资本家！”
他对着空气挥舞着拳头，想象着前老板那张脸就在眼前：“还‘感谢付出’？
感谢个锤子！
年终奖缩水一半的时候怎么不说感谢？
现在房租都快交不起了，你让我拿什么付？
拿你画的饼去抵押吗？”
想到房租，陈默顿时蔫了。
下个月十五号，房东那张堪比包租婆的脸就会准时出现在门口，用堪比催命符的嗓门提醒他该交钱了。
银行卡里的余额，大概只够支撑他吃半个月的泡面，还得是批发市场最便宜的那种。
“唉……” 陈默长长地叹了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被生活的重担压矮了三公分。
他漫无目的地在老城区破旧的街道上溜达，试图用走路来消化满腔的郁闷和焦虑。
“这破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被负面情绪淹没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了一家店。
那店夹在一溜儿卖五金、卖杂货、卖廉价服装的铺子中间，门脸不大，招牌却古里古怪—“怪奇杂货铺”。
字体是那种扭曲的哥特风，颜色是暗沉的紫红，配上门口挂着的几个风干得看不出原貌的……大概是动物爪子？
还有一串用骨头（希望是塑料的）串成的风铃，风一吹，发出“咔啦咔啦”的瘆人声响。
“嚯！
这店名，这装修风格……老板是刚从哪个恐怖片片场退休吗？”
陈默被勾起了几分好奇心，失业的郁闷暂时被这诡异的店铺冲淡了些许。
他凑近橱窗，玻璃上积着厚厚的灰，里面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生锈的怀表、缺胳膊少腿的木偶、造型狰狞的金属面具、还有几本封面画着扭曲符号的旧书。
“这地方……能有人光顾？”
陈默嘀咕着，目光在杂乱的货物中扫视。
忽然，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东西吸引了他。
那是一台老式的胶卷相机。
机身是黑色的，蒙皮磨损得厉害，露出底下暗沉的金属，镜头倒是擦得还算干净，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微弱的光。
它被随意地丢在一堆破铜烂铁里，旁边插着一个硬纸板做的牌子，上面用歪歪扭扭的毛笔字写着：“古董相机，跳楼价！
50元！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五十块？
陈默的眼睛瞬间亮了。
作为一个曾经的摄影爱好者（虽然仅限于用手机拍拍），他对这种老物件有着天然的好感。
五十块，现在连顿像样的火锅都吃不起，却能买一台看起来颇有年代感的相机？
就算是坏的，当个摆设也值了！
至少比吃泡面强！
他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一股混合着灰尘、霉味和某种奇异香料的味道扑面而来，呛得他咳嗽了两声。
店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老旧的钨丝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一个穿着灰色长褂、头发花白稀疏的老头正坐在柜台后面打盹，脑袋一点一点的。
“咳咳，老板？”
陈默试探着叫了一声。
老头猛地惊醒，浑浊的眼睛睁开，首勾勾地看向陈默，那眼神让陈默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
“小伙子，买东西？”
老头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腔调。
“呃，对，看看那个相机。”
陈默指了指橱窗角落。
老头慢悠悠地站起身，动作有些僵硬。
他走到橱窗前，伸手进去，准确无误地拿出了那台相机，递到陈默面前。
陈默接过来。
相机入手冰凉，沉甸甸的，带着一种金属特有的质感。
他翻来覆去地看了看，除了旧点，似乎没什么大毛病。
“老板，这相机……还能用吗？”
陈默问道。
老头咧开嘴，露出几颗稀疏的黄牙，笑容有些神秘莫测：“能用，当然能用。
而且……它能帮你‘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陈默心里“切”了一声，心想这老板还挺会故弄玄虚，卖个破烂相机还整得跟卖神器似的。
他掂量着相机，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五十块？
大爷，您看这成色……三十行不？
再送我块抹布擦擦灰？
您看这灰厚的……”老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斩钉截铁地摇头：“五十。
一分不少。”
“三十五？”
“五十。”
“西十！
西十总行了吧？
您看我这刚失业……五十。”
老头油盐不进，浑浊的眼睛盯着陈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陈默看着老头那副“爱买不买”的表情，又掂量了一下手里的相机。
五十块……虽然肉疼，但想想失业的郁闷，想想这相机独特的“气质”，他一咬牙：“行！
五十就五十！
当买个玩具解闷了！
老板，您这相机拍出来怕不是自带灵异滤镜吧？
算了，五十块，要啥自行车！”
他掏出皱巴巴的五十块钱递给老头。
老头接过钱，看也没看就塞进了抽屉，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陈默一眼：“小伙子，记住，它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
陈默敷衍地点点头，抱着他的“五十块大玩具”，逃也似的离开了这家诡异的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