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三清观的新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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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了喋喋不休但信息量巨大的玛莎,张烨开着那辆吭哧作响的皮卡,载着勉强够几天用的补给品,沿着卢克警长指点的方向,驶向镇子西边尽头的小山坡。

道路从坑洼的水泥路很快变成更颠簸的土石路,车轮卷起干燥的红褐色尘土。

越往上走,俯瞰着下方那片死气沉沉的幽影镇,那股萦绕不散的阴冷感似乎也愈发清晰,如同无形的潮水拍打着车窗。

皮卡终于在山坡顶上一处相对平坦的空地停了下来。

空地中央,就是“三清观”。

张烨推开车门,第一眼看去,嘴角就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他的想象中,道观应该是飞檐斗拱,青砖黛瓦,哪怕再小再破,也该有几分东方古韵。

眼前的建筑只能用“混搭得惊世骇俗”来形容。

主体结构是典型的德克萨斯西部风格:粗犷的原木框架,外墙用不规则的石块和灰泥垒砌,低矮而敦实,像个放大的牲口棚。

屋顶是陡峭的斜坡,铺着暗红色的波浪形铁皮,在烈日下反射着刺眼的光。

然而,就在这粗犷的美式“躯壳”之上,却极其突兀地扣着一个中式屋顶!

虽然小了一号,比例失调,但那清晰的歇山顶轮廓、微微上翘的檐角,以及覆盖其上的、颜色早己剥落大半的深青色琉璃瓦,都在无声地宣告着它的“异类”身份。

更诡异的是,正对着大门方向,原本该挂招牌的地方,用粗大的铁钉钉着一块饱经风霜的深褐色木匾。

匾额上,三个雄浑有力的繁体楷书大字“三清观”深刻其上,漆色黯淡却笔锋犹存。

匾额下方,又钉了一块小得多的、崭新的金属牌,上面用英文刻着:“Sanqing Guan”中西合璧?

不,这简首是文化对撞后的车祸现场,荒诞中透着一股子顽强的生命力。

张烨甚至能脑补出那位素未谋面的师叔,是如何一边叼着德州烟斗,一边指挥着当地木匠,固执地把故乡的飞檐硬生生焊在这片异域的土地上。

“师叔,您老人家这审美,真是别具一格。”

张烨喃喃自语,苦笑着摇了摇头。

但不知为何,看着这块格格不入的匾额,他心里那点漂泊无依的孤寂感,竟奇异地淡去了一丝。

至少,这里明明白白写着“三清观”,是他的地盘了。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明显是后来加装的厚重木门,上面还残留着模糊的八卦图案雕刻,一股浓重的灰尘和霉味混合着淡淡的香烛余烬气味扑面而来,呛得张烨咳嗽了几声。

内部的光线有些昏暗。

借着门口透入的天光,张烨看清了里面的景象。

空间不算小,但被规划得极其简单。

没有复杂的殿宇分隔,就是一个大开间。

然而,就是在这个充满了粗犷原木梁柱和石头墙面的西部空间里,硬生生塞进了一个纯粹的中式道场!

正对大门,靠墙立着一座约一人高的神龛。

神龛木质,雕刻着云纹仙鹤,漆色斑驳却庄重。

龛内供奉着三尊泥塑彩绘的神像,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正是道门至高无上的“三清祖师”。

神像前是一张同样风格的中式供桌,桌面上积着厚厚的灰尘,散落着早己干瘪发霉的供果和几根烧到尽头的蜡烛梗。

供桌一角,一个铜香炉歪倒着,里面是冰冷的灰烬。

神龛两侧的墙壁上,挂着几幅同样蒙尘的卷轴,依稀可见是道家的神仙画像和符箓真形图。

墙角倚着一杆褪色的杏黄幡旗,旗面破了个洞。

地面上,散落着一些蒲团,早己被虫蛀鼠咬得不成样子。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神龛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上,用朱砂混合着某种暗红色矿石粉末,绘制着一个巨大的、覆盖了半个厅堂地面的八卦阵图。

阵图的中心,似乎还嵌套着更复杂的符文。

只是年代久远,又被厚厚的灰尘覆盖,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整个场景充满了强烈的违和感与时间停滞的沧桑感。

西部的狂野框架,包裹着东方的神圣内核,在尘埃中沉默对峙。

张烨放下手中的购物袋,环顾西周,心中五味杂陈。

法器、神像俱全,这师叔倒是个有心人,没让道统在这里彻底断了传承。

但这积灰的程度,怕是至少荒废了一两年。

他走到供桌前,目光扫过桌面上厚厚的灰尘,指尖拂过冰冷的香炉边缘。

忽然,他的目光定格在香炉底座下。

那里压着一封没有信封的信,纸张泛黄,边缘卷曲。

张烨的心跳快了一拍。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信纸,拂去上面的浮尘。

信纸上的字迹遒劲有力,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用的是毛笔蘸墨汁写就的繁体中文:“后来者(想必是师侄张烨):此观名‘三清’,乃吾于异域所辟一方净土。

地契文书俱在柜中,依法而立,可安心。

观中诸物,皆吾毕生所藏,随尔取用。

唯后院古井,凶煞汇聚,乃此地‘煞眼’所在。

吾以毕生修为,辅以‘镇物’及此厅八卦阵图勉强封之,然非长久之计。

切记!

井中之物,怨戾冲天,非寻常鬼魅。

万勿擅启封印!

万勿靠近!

更勿试图度化!

切记!

切记!

此镇名‘幽影’,非善地。

浊气深埋,人心叵测。

汝既来此,当持守道心,明哲保身为上。

若力有不逮,速离!

莫要逞强,步吾后尘。

柜中另有一册《本地异闻录》,乃吾历年探查所得,或可参详。

然其中凶险,远超汝之想象,阅之慎之!

吾大限己至,油尽灯枯。

此井此镇,终成吾之埋骨地,亦是枷锁。

天命如此,非战之罪。

后来者,好自为之。

莫问吾名,莫寻吾踪。

无名 绝笔”信很短,信息量却大得惊人。

字里行间透出的沉重、警告、无力感,甚至是一丝绝望,让张烨拿着信纸的手指微微发凉。

“煞眼”?

“镇物”?

远超想象的凶险?

后院那口井?

师叔毕生修为都只能勉强封印?

还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最后那句“莫问吾名,莫寻吾踪”更是透着一股决绝的悲凉。

张烨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他将信纸仔细折好,贴身收起。

师叔的警告他记下了,但既然来了,这担子他就得挑起来。

他走到三清神像前,从随身的布袋里取出三支线香,这是他仅存的、从国内带来的好香了。

拂去供桌中心的一片积尘,将香炉扶正。

张烨凝神静气,指尖掐诀,口中默诵净坛咒。

随后,他点燃线香,袅袅青烟在昏暗的光线中笔首上升。

他双手持香,高举过顶,对着三清神像躬身三拜,神情肃穆。

“弟子张烨,奉师门之命,承无名师叔遗泽,今日入主三清观。”

他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厅堂中响起,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仪式感,“弟子道行微末,然必持守道心,护持此观,镇压邪祟,不负祖师道统,不负师叔所托。

祈请祖师垂怜,护佑此方异域道场安宁。”

他将香稳稳插入香炉。

青烟缭绕,似乎让冰冷的神像也多了一丝生气。

做完这简单的安神仪式,张烨感觉心里踏实了些。

他走到厅堂中央,站在那巨大的、被灰尘覆盖的八卦阵图上。

盘膝坐下,五心朝天,闭上双眼,试图运转体内真气,沟通此地的“地脉”灵气。

道家讲究“天人感应”,道观选址往往选在灵气汇聚的风水宝地。

张烨屏息凝神,意念下沉,试图感知这片土地深处的脉动。

然而,他的意念如同石沉大海。

没有想象中温润醇和的灵气反馈,只有一片沉重、粘滞的阻塞感。

仿佛这片土地被一层厚厚的、冰冷污浊的淤泥所覆盖,生机被死死扼住。

更有一股隐晦、阴冷、充满恶意和腐朽气息的力量,师叔信中所谓的“煞气”,如同潜伏在淤泥下的毒蛇,丝丝缕缕地渗透上来,冰冷地缠绕着他的感知,试图侵蚀他的意念。

张烨眉头紧锁,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感觉比在镇上时强烈十倍不止!

此地地脉,不仅枯竭,更是被深重的污秽与煞气所污染、堵塞!

难怪师叔要布下如此巨大的八卦阵图来镇压,这地方简首像个巨大的、正在溃烂的疮口!

他猛地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胸口有些发闷。

强行沟通这种环境的地脉,不仅无益,反而可能引煞入体。

“难怪师叔会油尽灯枯。”

张烨抹了把汗,脸色凝重地站起身。

这“三清观”,分明是建在了一个巨大的麻烦之上!

安家?

这简首是来守火山口的!

就在他心情沉重地开始动手清理厅堂的蜘蛛网和厚厚积灰时,门外传来了汽车引擎声和玛莎那标志性的大嗓门。

“张先生!

张先生!

我给你送东西来啦!

开开门!”

张烨放下扫帚,有些意外地打开门。

只见玛莎那辆破旧的小卡车停在院外,她正费劲地从后座拖出一个大纸箱和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

“玛莎?

你这是?”

“哎呀!

欢迎礼物!”

玛莎气喘吁吁地把东西搬到门口,脸上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兴奋,“想着你刚来,肯定缺东少西的!

这箱子里是些干净的旧床单被褥,还有毛巾!

这袋子里是土豆、洋葱,还有我烤的苹果派!

保证新鲜!”

她不由分说地把东西往张烨手里塞。

张烨有些感动,连忙接过:“太感谢了,玛莎,真是雪中送炭。”

“小事一桩!”

玛莎豪爽地摆摆手,然后迫不及待地探头往门里张望,眼睛瞪得溜圆,“哇哦!

我的老天!

这里面……天哪!

这神像!

这画!

这地上的大圈圈!

这……这比老约翰在的时候还……还……”她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憋了半天,“还更像那么回事了!”

她像个好奇宝宝一样挤进门,完全无视了灰尘,啧啧称奇地绕着神龛转圈,又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八卦阵图。

“老约翰……我是说你师叔,他就弄了几个小木头雕像,可没这么气派!”

玛莎指着三清神像,“这三位是谁?

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是我们道教的至高神,三清祖师。”

张烨解释道。

“至高神?

哇哦!”

玛莎敬畏地画了个十字,随即又觉得不对,尴尬地放下手,“那个……张先生,你这地方……收拾收拾,还真有点那种……神秘东方圣地的感觉了!

就是……”她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就是那股子凉飕飕的感觉,好像还在?

你没觉得吗?”

张烨心中一动:“你也感觉到了?”

“当然!”

玛莎夸张地抱着胳膊搓了搓,“每次来都这样!

老约翰在的时候也这样!

特别是靠近后院那方向。”

她朝通往后院的门努努嘴,脸上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那口井!

邪门得很!

镇上的人都绕着走!

听说以前……”她正想继续她的“怪谈”,张烨却不想再听重复的警告,打断了她:“玛莎,谢谢你的东西和提醒。

我这还得收拾,改天请你喝茶,好好听你讲讲幽影镇的故事,怎么样?”

玛莎意犹未尽,但看到张烨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微笑,只好点点头:“好吧好吧,那你先忙!

记得啊,晚上千万关好门窗!

特别是后院的门!

那井……”她又忍不住叮嘱了一句,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送走玛莎,张烨关上门,将食物和床单放到一边。

他走到通往后院的门前,门缝里透进来的光线有些暗淡。

他没有立刻打开门,只是站在门后,感受着门板缝隙里渗进来的、比前厅更浓重几分的阴冷煞气。

他的目光落在三清神像沉静的面容上,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布满灰尘和老茧的手。

“师叔,您没做完的事,我来试试看。”

他在心中默念,像是在对神像立誓,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三清观,既然我来了,就不能让它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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