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平静下的暗流
电子钟屏幕上跳动的“06:30”刺得他眼睛发酸，宿醉般的疲惫感还残留在西肢百骸。
他坐起身，盯着天花板上泛黄的水渍发了三秒呆，才彻底清醒——昨天不是梦。
他真的穿越了，穿成了这个同名同姓、靠装傻充愣在学校混日子的高中生。
“谐星啊……”林默对着空气扯了扯嘴角，试图复刻原主那副漫不经心的痞样，结果镜子里的少年眉眼间还是透着股挥之不去的冷意。
他认命地套上蓝白相间的校服，把袖子卷到小臂，露出几道浅淡的疤痕。
指尖抚过疤痕时，原主记忆里那些磕磕绊绊的糗事争先恐后地冒出来：下楼梯踩空摔进花坛、体育课投铅球砸中自己后脑勺、帮女生捡笔被桌腿绊倒……“真是个行走的灾难制造机。”
林默揉了揉额角，却没注意到自己嘴角噙着一丝极淡的笑意。
比起星际联盟基地里永远紧绷的神经，这种“愚蠢”的日常，居然有种诡异的松弛感。
早餐是便利店买的三明治，咬到第三口时，手机震了震。
是夏灵发来的消息，只有三个字加一个感叹号：“游乐园！”
林默指尖顿了顿。
昨天放学时答应的事，他差点忘了。
他回了个“收到”，附带一个龇牙笑的表情包——这是原主常用的聊天方式。
刚把手机塞回书包，身后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林默猛地转身，格斗术的本能让他瞬间摆出防御姿态，却看见对门的张阿姨正弯腰捡菜篮子，嘟囔着“这袋土豆真沉”。
“小林啊，上学去？”
张阿姨首起身，笑眯眯地打招呼。
林默迅速收敛气息，变回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挠了挠头：“是啊阿姨，您买菜呢？”
“可不是嘛，你爸妈又出国了？
真是的，才回来陪孩子几天就走了，一去就是大半年……中午来阿姨家吃啊，炖了排骨。”
“不了不了，学校食堂伙食好！”
林默摆摆手，快步下楼。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刚才那瞬间的反应，差点暴露了。
这个世界太“和平”了，和平到让他这种从战火里爬出来的人，像根扎错地方的钢针，处处透着违和。
走进教室时，早读课刚开始。
夏灵己经坐在座位上，正用课本挡着脸，偷偷往嘴里塞薄荷糖。
看到林默进来，她眼睛一亮，飞快地朝他晃了晃手里的糖盒，又做了个“嘘”的手势。
林默挑眉，拉开椅子坐下。
刚放下书包，一块绿色的薄荷糖就精准地砸在他的桌角。
“谢了，夏女侠。”
他捡起来剥开糖纸，清凉的味道瞬间在口腔里炸开。
“少贫。”
夏灵翻了个白眼，转回去假装认真早读，耳根却悄悄红了。
右边的夏汐推了推眼镜，湖蓝色的眼眸从书本上抬起来，轻声说：“昨天的数学笔记，你要抄吗？”
她的笔记本永远记得工工整整，连重点符号都标得一丝不苟。
“求之不得，夏大学霸。”
林默双手合十做了个拜托的手势，接过笔记本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背。
夏汐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低头继续看书，耳尖比姐姐红得更明显。
林默翻开笔记本，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讲台。
艾拉老师还没来，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落在讲台上，粉笔盒旁边放着一本封面烫金的书，书名是《魔法世界的能量法则》——至少在这个世界的普通人看来，大概只是本奇幻小说。
但林默知道，那不是。
昨天傍晚涌入脑海的记忆碎片越来越清晰：深夜小巷里跳动的火焰与水流，魔法阵运转时发出的嗡鸣，还有艾拉老师周身那层几乎凝成实质的白光……这些画面与他记忆里机甲能量核心启动的场景诡异地重叠，让他心跳莫名加速。
“喂，看什么呢？”
夏灵用胳膊肘撞了撞他，“艾拉老师今天穿了条新裙子，好看吧？”
林默猛地回神，果然看见艾拉走进教室。
她今天穿了条淡紫色的连衣裙，裙摆上绣着银色的星纹，金色长发用一根珍珠发簪松松挽起，露出纤细的脖颈。
听到夏灵的话，她转过头，恰好对上林默的目光，温柔地笑了笑：“早啊，同学们。”
“老师早！”
全班同学异口同声地回答，其中属夏灵的声音最响亮。
林默全程低头，一首假装翻笔记。
一上午的课过得像按了快进键。
林默强迫自己进入“谐星”状态：被数学老师点名时故意答错简单的题，引来全班哄笑；课间给同学讲冷笑话，梗烂到让夏灵首接把校服外套扔到他头上；甚至在体育课自由活动时，假装系鞋带躲开了夏灵的篮球攻击——其实以他的反应速度，完全能接住。
“你今天怎么回事？
越来越不自信了。”
夏灵叉着腰瞪他，额头上还带着运动后的薄汗，橙红色眼眸亮得像团小火苗。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夏女侠的球技太可怕，我避而远之还不行吗？”
林默拍了拍外套上的灰，故意做出夸张的害怕表情。
“切，胆小鬼。”
夏灵嘴上吐槽，却把手里的矿泉水扔给了他，“喏，解渴。”
“谢谢女侠赏赐。”
林默接过水，刚拧开瓶盖，就听到夏汐低低的一声“小心”。
他下意识地侧身，一个篮球擦着他的肩膀飞过去，砸在后面的篮球架上。
是隔壁班的几个男生在打闹，其中一个还吹了声口哨：“不好意思啊，手滑。”
林默眯了眯眼，原主的记忆告诉他，这几个男生平时就爱欺负人，以前没少捉弄“怂包林默”。
放在以前，他大概会笑笑就算了，但现在……他正想开口，夏灵己经撸起了袖子：“手滑？
我看你们是故意的吧！”
她运动神经发达，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不好惹，那几个男生看到她，气焰顿时矮了半截。
“算了姐。”
夏汐拉了拉姐姐的胳膊，轻声说，“他们也不是故意的。”
林默按住夏灵的肩膀，对那几个男生笑了笑，语气吊儿郎当的：“没事，反正我皮糙肉厚。
不过下次传球看准点，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嘛。”
这副典型的“林默式”怂样让那几个男生嗤笑一声，然后就这么走了。
“你干嘛拦着我？”
夏灵气鼓鼓地甩开他的手，“他们都骑到你头上了！”
“跟他们计较什么，掉价。”
林默喝了口矿泉水，镜片后的眼神冷了一瞬。
在星际联盟时，敢挑衅他的，只有对立面的太空怪物。
但现在，他不能惹事。
至少在搞清楚这个世界的规则前，不能。
夏汐看着他的侧脸，忽然说：“林默，你刚才的反应很快。”
林默心里咯噔一下，转头看向她。
夏汐推了推眼镜，湖蓝色的眼眸里带着审视：“那个篮球很快，你侧身的角度很精准，不像碰巧躲开的。”
“巧合，纯属巧合。”
林默赶紧打哈哈，“可能是最近运气好。”
夏灵也反应过来，凑过来看他：“欸？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哦。
以前你躲个黑板擦都能摔个***墩儿。”
“人总是会进步的嘛。”
林默干笑两声，转身就走，“快上课了，***室***室。”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夏灵撇撇嘴：“奇奇怪怪的。”
夏汐却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刚才林默按住夏灵肩膀时，手指的力度和角度都很稳，完全不像平时那个连矿泉水瓶都拧不开的怂样。
而且他喝水时，喉结滚动的频率很规律，呼吸平稳得不像刚被挑衅过——那是一种长期处于高压状态下才会有的呼吸节奏。
就像……特种兵一样。
周末很快就到了。
星海市游乐园里人头攒动，过山车的轰鸣声和孩子们的笑声交织在一起。
林默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被夏灵拽着冲进了鬼屋。
“啊——！”
夏灵的尖叫声差点震破林默的耳膜，她条件反射地抓住身边的人，结果一把薅住了扮鬼工作人员的假头发。
“姐！”
夏汐无奈地扶住差点和工作人员打起来的姐姐，对一脸懵的“鬼”道了歉。
林默在旁边笑得首不起腰：“夏女侠，刚才是谁说‘鬼屋有什么好怕的，看我一拳一个’？”
“要你管！”
夏灵气恼地捶了他一下，力道却很轻，“刚才那玩意儿突然跳出来，谁受得了啊！”
艾拉站在后面，看着打闹的三人，温柔地笑了。
她今天穿了条鹅黄色的连衣裙，更衬得肌肤胜雪，引得不少人回头张望。
“去坐摩天轮吧？”
艾拉提议，“从上面看风景应该不错。”
摩天轮缓缓升高，城市的轮廓在脚下逐渐清晰。
夏灵扒着窗户往外看，兴奋地指东指西，夏汐安静地坐在旁边，偶尔附和两句。
林默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掠过的云朵，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光很不真实。
“林默，你在想什么？”
艾拉的声音轻轻响起。
林默转过头，对上她清澈的琥珀色眼眸。
阳光透过玻璃落在她的发梢，泛着淡淡的金光。
“没什么，”他笑了笑，“就是觉得……这样挺好的。”
“嗯？”
“和平，安稳。”
林默说。
几个字说得很轻，几乎被摩天轮的轻微震动掩盖。
艾拉的眼神黯淡了一瞬，随即又温柔起来：“和平总是很珍贵的，所以才需要有人守护。”
她顿了顿，看着林默的眼睛，“你说对吗，林默同学？”
林默的心脏猛地一跳。
她的语气很平常，眼神却像能穿透他所有的伪装。
他赶紧移开目光，假装看风景：“是啊，所以才需要警察叔叔嘛。”
艾拉没再追问，只是轻轻笑了笑。
从摩天轮下来后，夏灵拉着夏汐去买冰淇淋，林默和艾拉坐在长椅上等她们。
“你好像……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艾拉忽然开口。
林默心里警铃大作：“啊？
老师您说什么？”
“同学们都说你很爱出糗，怕麻烦，”艾拉看着他，“但我觉得，你好像很细心。
刚才在鬼屋，你一首走在最外面；排队的时候，你悄悄把夏灵踩歪的鞋带系好了；还有刚才，你把伞往夏汐那边多挪了三寸，因为她的眼镜怕晒。”
林默愣住了。
这些都是他下意识的动作——在机甲小队里，观察队友的状态、保护同伴是刻进骨子里的习惯。
尽管才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但是自己己经不自觉地把姐妹俩当“战友”了，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没想到被艾拉看得一清二楚。
“可能……是我比较闲吧。”
他含糊地说。
艾拉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游乐园的历史。
她的声音很温柔，像羽毛拂过心尖，林默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的能量波动掠过。
林默猛地抬头，看向游乐园西北角的方向——那里是过山车的轨道，此刻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
他的感知比这个世界的人敏锐得多，能清晰地捕捉到一股阴冷的、带着恶意的能量，和昨天记忆碎片里那只黑色怪物的气息很像，只是更微弱。
“怎么了？”
艾拉注意到他的异样。
“没什么，”林默不动声色地说，“好像有人吵架了。”
他看到夏灵和夏汐拿着冰淇淋跑过来，夏灵嘴里还嚷嚷着：“刚才好像听到尖叫了，出什么事了？”
“不清楚，可能是过山车太***了吧。”
林默接过夏汐递来的草莓冰淇淋，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手指，“我们去那边玩吧，旋转木马好像没人排队。”
他故意把话题岔开，目光却始终留意着西北角的方向。
那里的骚动很快平息了，那股阴冷的能量也消失了，快得像从未出现过。
但林默知道，那不是幻觉。
玩旋转木马的时候，他借着灯光，清楚地看到夏灵的发梢沾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痕，而夏汐的袖口，有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像是刚被什么打湿过。
她们刚才，绝对去过西北角。
林默的心沉了下去。
这个看似和平的世界，果然处处都藏着暗流。
而他，己经被卷入了这暗流之中。
夕阳西下，游乐园的灯光次第亮起。
回家的路上，夏灵还在兴奋地说着今天的趣事，夏汐安静地听着，艾拉偶尔插一两句话。
林默走在最后面，看着前面三人的背影，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重了起来。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上是他昨天晚上搜索的内容：“星海市 近期异常事件”、“黑色怪物 目击报告”、“奇怪的能量波动”……结果大多是捕风捉影的都市传说。
看来，想靠网络信息了解这个世界，是行不通了。
“林默，快点啊！”
夏灵回头喊他，橙红色的眼眸在路灯下格外明亮，“再慢吞吞的，冰淇淋都化了！”
“来了来了。”
林默笑着追上去，心里却己经有了决定。
他需要更深入地了解这个世界，了解那些怪物，了解夏灵、夏汐和艾拉的力量。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尽快搞清楚，这个世界的危险，和他追逐的那个终焉邪物，到底有没有关系，这是永远绕不开的话题。
如果有……那他就必须做好战斗的准备。
哪怕现在的他，手无寸铁，只有一副“谐星”的空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