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是新的曙光还是另一个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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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如注,鞭打着后山那座新垒的土丘。

夏天跪在泥泞里,十指深深抠进冰冷的湿泥,指甲缝里塞满了混着雨水的红褐色泥土——那是他父母的血。

最后一块粗糙的石块被他机械地垒在坟头,像一块简陋的墓碑。

冰冷的雨水混着滚烫的液体从他下巴滴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爸……妈……” 嘶哑的声音被风雨撕碎。

三天前的十七岁生日蛋糕甜腻气息仿佛还在鼻尖,转眼便是满屋狼藉。

他冲进家门时,只看到打翻的家具、碎裂的瓷片,还有墙上刺眼的、尚未干涸的喷溅状暗红。

呼喊声在死寂的屋子里撞出空洞的回音。

父母的房间里,那两具了无生息的躯体浸在血泊里,刺痛了他的眼。

埋葬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和理智。

眩晕如潮水般将他吞没。

醒来时,天边泛着死鱼肚般的灰白。

他跌跌撞撞回到那个只剩下血腥味和死寂的家。

夏云摊开的机械书,夏月那半瓶干涸的粉色指甲油,像冰冷的嘲讽。

饥饿最终将他从藏身的下水道逼出。

湿冷的空气裹着油墨味。

通缉令!

他自己的脸,扭曲地印在粗糙的纸上,罪名是刺目的“弑亲”。

绝望如冰锥刺入心脏。

然而下一秒,旁边另一张通缉令让他瞳孔骤缩,夏云!

哥哥!

他还活着!

希望像微弱火苗腾起,他下意识加快脚步想逃离,想去找他。

阴影里,巡逻士兵的厉喝如惊雷炸响:“站住!

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士兵看清他的脸,眼中爆出发现猎物的精光,张口欲喊——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夏天脑中一片空白,只有巷角堆放的废弃铁条在嗡鸣、震颤!

他猛地一挥手!

“噗嗤!”

铁条如毒蛇般激射而出,精准地贯穿了士兵的咽喉。

嗬嗬的怪响戛然而止,温热的液体喷溅到夏天脸上。

他僵在原地,胃里翻江倒海,看着那双迅速失去神采的眼睛,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

“这……是我的……能力?”

他低头看着自己沾满泥污和血的手,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七天后。

死胡同。

冰冷的枪口抵住后脑。

夏天闭上眼,等待终结。

“咻——噗!”

预想中的爆裂没有来临。

重物倒地的闷响传来。

夏天猛地回头,只见追兵咽喉处插着一柄小巧的飞刀。

一个披着厚重斗篷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悄无声息地踩在尸体上,兜帽下锐利的目光穿透雨幕,落在他身上。

“能操控金属,确实少见” 斗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他向他伸出手:“想活命,跟我走。”

“你……是谁?”

夏天警惕地后退半步,背抵着冰冷的砖墙。

“一个能教你活下来的人。

你可以叫我‘老师’。”

斗篷人掀开兜帽,露出一张饱经风霜却眼神如鹰隼的脸。

“但首先,夏天,”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巷口,“你需要一个新名字。

旧的,会害死你,也害死你想找的人。”

夏天浑身一震,下意识握紧了口袋里的东西——父亲留下的旧怀表。

冰凉的金属表壳硌着他的掌心。

他颤抖着掏出它,啪嗒一声弹开表盖。

昏黄的月光下,表盖内侧那张小小的全家福里,夏云笑得没心没肺,父母眼中满是温柔。

他死死盯着照片,指关节捏得发白。

“……云归。”

良久,一个破碎的音节从他齿缝里挤出。

他抬起头,眼中是暴雨也冲刷不掉的死寂与决绝。

“我叫云归。”

夏天在后山晕厥过去的时候,夏云回到了家夏云怀里还揣着给妹妹夏月买的生日礼物——一条细细的银链子。

他想象着月月惊喜的样子,嘴角不自觉上扬。

然而,推开家门,迎接他的不是温暖的灯光和笑语,而是地狱。

打斗的痕迹触目惊心。

父母的房间空着,只有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他的心沉到谷底,疯了一般冲向妹妹的房间。

门虚掩着。

夏月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地毯上,像一朵被骤然折断的花。

灰败的脸色,脖颈上一圈刺目的青紫勒痕,无声地宣告着终结。

“月月——!”

凄厉的哀嚎撕裂了死寂。

夏云扑过去,颤抖的手指抚上妹妹冰冷的脸颊,那曾经红润的、会甜甜叫他“大哥”的小脸,此刻只剩下死亡的僵硬。

巨大的悲痛和滔天的恨意瞬间淹没了他。

夏天不知所踪,父母……父母恐怕也……他不敢想下去。

没有时间哭泣。

他猛地扯下床单,小心翼翼地将妹妹冰冷的身体包裹起来,仿佛她还是那个怕冷的小女孩。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破碎的家,抱着妹妹,像幽灵一样消失在渐浓的夜色中。

城市边缘某个废弃诊所的地下室,福尔马林刺鼻的气味弥漫。

简陋的台子上,夏月的身体被白色的床单覆盖。

夏云双眼布满血丝,脸色比死人还要苍白。

他跪在台子前,双手死死按在妹妹冰冷的胸口,榨取着身体里每一丝能量。

微弱的、带着不祥气息的绿光在他掌心明灭不定,一次又一次渗入妹妹的身体。

“醒过来……求求你……醒过来……” 嘶哑的哀求在空荡的地下室回荡。

又一次失败。

巨大的精神反噬让他头痛欲裂,眼前阵阵发黑,几乎晕厥。

“……哥……哥……”极其微弱、如同梦呓般的声音,像一道电流击中了夏云!

他猛地抬头!

台子上,夏月灰白色的、毫无生气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最终,艰难地对上了他惊骇欲绝的目光。

那干裂的嘴唇极其僵硬地向上扯动,形成了一个诡异而扭曲的、绝对不属于生者的微笑。

“月……月月?”

夏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巨大的狂喜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同时攫住了他。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妹妹脸颊——冰冷,依旧冰冷得如同地窖里的石头。

“欢……迎……回来……” 他哽咽着,泪水终于决堤。

妹妹“活”了,但这绝不是他记忆中的月月。

某种冰冷的、非人的东西盘踞在这具躯壳里。

就在这狂乱与绝望交织的时刻,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深处,某种一首被压抑的、与“复活”截然不同的东西,悄然松动、破土而出。

他鬼使神差地看向墙角——那里有一朵早己枯萎干瘪、被遗忘的野花。

他下意识地对它释放出那股新生的、带着奇异生机的力量。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干枯蜷缩的花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舒展、挺立,甚至……在微弱的绿光中,花蕊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仿佛在无声地叹息!

“异能……吗?”

夏云——不,从这一刻起,他是齐年——看着自己散发着微光的双手,低声呢喃,眼中闪烁着复杂难明的光。

他必须知道更多!

关于这力量,关于妹妹现在的状态。

当他冒险走上街头,寻找关于异能的蛛丝马迹时,满墙的通缉令像冰冷的耳光抽在他脸上。

他自己的脸,还有……夏天!

弟弟!

弟弟没死!

巨大的喜悦冲散了恐惧。

但随即是更深的忧虑弟弟在哪里?

也被通缉了!

他需要一个身份,一个不被追捕的身份。

黑市的气息肮脏而危险。

油腻腻的柜台后,一张麻木的脸抬起:“名字?”

“齐年。”

他毫不犹豫。

“妹妹的呢?”

那人头也不抬。

“……夏月。”

他喉咙发紧。

“等着。

一小时。”

冰冷的指令。

拿到伪造ID卡回到地下室,齐年立刻尝试用那新生的力量去“激活”妹妹。

这一次,当夏月那双蒙上了一层灰翳的眼睛再次睁开时,墙角那朵被“治愈”的花,竟诡异地、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枝叶,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嘶声!

齐年倒吸一口凉气!

赋予死物……灵魂?!

他猛地看向妹妹,夏月安静地“坐”着,灰白的瞳孔毫无焦点。

“月月……” 他声音发颤。

夏月缓缓地、僵硬地转过脖子,“看”向他,嘴角再次扯出那个僵硬的微笑。

齐年立刻用布条紧紧蒙住了妹妹的眼睛。

那诡异的微笑和灰白的眼睛让他心底发寒。

布条似乎并不影响她的行动,她依旧能“看”到,能行走,像一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精致人偶。

齐年告诉自己,等到她能真正“控制”这力量,他会亲手为她摘下布条。

深夜,贫民窟的恶臭掩盖了罪恶。

齐年拖着一个昏迷的人贩子回到据点。

门刚关上,一首安静如人偶的夏月突然动了!

她像一只嗅到血腥的野兽,猛地扑到猎物身上,尖利的牙齿狠狠刺入脖颈!

温热的鲜血涌出,顺着她雪白精致的下巴蜿蜒滴落。

“慢点喝。”

齐年强忍着胃里的翻涌,拿出毛巾擦拭她嘴角的血迹。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远处巷口,似乎倒着两个小小的身影。

他警惕地靠近。

是一对穿着破烂的双胞胎小女孩,浑身是伤,血污几乎覆盖了她们的脸。

周围的空间似乎有些……扭曲?

光线怪异地折叠着。

就在他迟疑的瞬间,那个看起来年长一点的女孩,突然睁开了眼睛,瞳孔竟是诡异的银色!

她猛地伸出沾满血污的小手,死死抓住了齐年的裤脚,银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他身后的夏月,用尽力气挤出几个字“你身上……有……死亡的味道……老师”古朴的书房里,弥漫着旧书和烟草的味道。

云归沉默地擦拭着父亲留下的那枚旧怀表。

表盖内侧,全家福照片上,弟弟夏云没心没肺的笑容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刺痛。

老师拍了拍归云肩膀“不要想太多,明天带你认识一下我的其他学生”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阴暗潮湿的地下据点内,齐年蹲在角落里,目光死死锁定在妹妹夏月冰冷苍白的胸口——那里,不知何时,悄然浮现出一枚由细微金属颗粒构成的、栩栩如生的天使印记。

他的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晦暗如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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