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致命合舞
门外袭击者的手指即将第二次扣下扳机。
床畔，刚刚挣脱束缚的两人甚至来不及交换一个眼神。
杀意是唯一的共同语言。
林黯的身体比思维更快。
常年游走生死边缘的本能让他像一张拉满的弓，猛地从医疗床上弹起！
不是后退，而是迎着枪口扑向床尾方向，用自己的移动吸引火力。
与此同时，陆昭借着半跪的姿势，一腿猛地横扫，狠狠踹在林黯刚刚离开的医疗床床腿上！
“哐当——！”
沉重的医疗床被巨力踹得横移出去，金属床脚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精准地卡在了门框三分之一的位置，形成了一个狭窄的遮挡区域。
“咻！”
第三发能量光束几乎是擦着林黯的后颈射入墙壁，留下一个滋滋作响的熔坑。
灼热的痛感再次同步***着两人的神经，但这一次，被更强烈的肾上腺素压下。
“液压钳！”
陆昭低吼，声音因紧绷而嘶哑。
林黯想都没想，反手将刚才夺来的液压钳抛向陆昭的方向，自己则如同阴影般贴着墙壁滑到门框另一侧。
陆凌空接住，没有丝毫停顿，反手“咔嚓”几声，利落地剪断了自己脚踝上剩余的束缚带，重获自由。
整个过程不到两秒。
没有商议，没有计划，甚至充满了彼此厌憎的拉扯。
但在这致命的危机下，那该死的“同频”仿佛变成了一种扭曲的协同。
对方的每一个意图，每一个肌肉发力的预兆，都通过那痛苦的共鸣清晰传递，逼着他们做出最本能的配合。
门外的袭击者显然没料到两个刚刚还半死不活、被捆在床上的人能有这种反应和配合。
他试图调整角度，但被移动的病床和门框限制了最佳的射击线路。
就在他犹豫的这零点几秒。
林黯和陆昭动了。
陆昭如同捕食的猎豹，从病床遮挡的另一侧猛地探身而出，手中的液压钳被他当作投掷武器，全力砸向袭击者的面门！
袭击者下意识偏头躲闪。
就在他视线***扰的瞬间——林黯动了。
他没有武器，但他自己就是最危险的凶器。
他像一道鬼影，从门框另一侧贴地窜出，不是攻击上身，而是首取下盘！
一记迅猛的扫腿，精准地踢在袭击者持枪的手腕上！
“咔嚓！”
骨裂的轻响。
“呃啊！”
袭击者惨叫一声，脉冲手枪脱手飞出。
但袭击者显然也是受过严格训练的亡命之徒，手腕被废的瞬间，竟借着倒地的势头，用另一只手抽出腿部绑着的军用匕首，狠辣地刺向扑上来的林黯的小腹！
林黯瞳孔一缩，旧力己尽新力未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陆昭己经赶到。
他一把抓住袭击者持刀的手腕，另一只手手肘如同重锤，狠狠砸向袭击者的咽喉！
“咯啦——”令人牙碎的闷响。
袭击者的眼睛猛地凸出，所有的动作瞬间僵住，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刺出的匕首无力地垂下。
陆昭眼神冰冷，没有丝毫迟疑，夺过匕首，反手一划！
血光迸现。
一切重归寂静。
只有地上蔓延开的鲜血和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证明着刚才电光火石间的致命交锋。
林黯喘着粗气站起身，看着地上迅速失去生命的袭击者，又看向旁边呼吸同样有些急促、却依旧站得笔挺的陆昭。
刚才那短暂、高效、近乎完美的配合，让林黯心底升起一股极其怪异的感觉。
他厌恶这种被迫的同步，更厌恶这种和死对头居然能默契杀敌的荒诞现实。
“啧，指挥官好身手。”
林黯扯了扯嘴角，打破沉默，语气里的嘲讽压过了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杀自己人也这么利索？”
陆昭甩掉匕首上的血珠，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冰冷的目光扫过林黯：“他不是联盟的人。”
“哦？”
林黯挑眉。
陆昭蹲下身，快速在尸体上搜索，最终从对方的内衬口袋里摸出一个极薄的金属片，上面刻着一个诡异的符号：一只被荆棘缠绕、眼睛泣血的黑鸟。
林黯看到那个符号，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快得没有人能捕捉。
“泣血乌鸫，”陆昭站起身，将金属片捏在指间，眼神沉冷，“一个活跃在边缘星域的极端雇佣兵组织，只要出得起价，谁都敢动。
看来你的仇家，比我想象的要多，也更舍得下本钱。”
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林黯身上，带着审视和冰冷的质问：“他们为什么非要你的命？”
就在陆昭问出这句话的瞬间，一股极其细微、但尖锐无比的刺痛感，猛地从林黯那边传来，透过那该死的共鸣连接，扎了陆昭一下。
是紧张？
是戒备？
还是……隐瞒？
陆昭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
林黯感受到了陆昭的探查，心底一凛，面上却笑得更加灿烂放肆，甚至带着点癫狂：“谁知道呢？
也许是你陆大指挥官仇家太多，我只是被你那见鬼的‘共鸣’连累的倒霉蛋？
毕竟，干掉你，顺带干掉我，一石二鸟，多划算。”
他巧妙地将问题抛了回去，同时极力压制住内心关于那个符号的真正翻涌的情绪。
陆昭盯着他，显然不信这套说辞。
那共鸣连接虽然无法传递具体思绪，却能敏锐地捕捉到极致的情绪波动。
刚才林黯那一瞬间的异常，绝对有问题。
“长官！”
“指挥官！”
这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更多的联盟士兵冲了进来，看到现场的尸体和狼藉，立刻紧张地举起武器，枪口下意识地对准了场内唯一的外人——林黯。
“放下枪！”
陆昭冷声命令，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士兵们迟疑了一下，依言放下枪口，但眼神依旧警惕地盯着林黯。
一名穿着军官制服的人上前，脸色发白：“长官，您没事吧？
是我们巡查不利……封锁这一区域，彻查所有人员身份，特别是近期出入记录和后勤调度。”
陆昭打断他，语速极快地下令，“把这具尸体交给技术部，我要知道他的所有信息，是怎么混进来的。”
“是！”
军官立刻领命，指挥士兵们忙碌起来。
陆昭这才重新看向林黯。
经过刚才的变故，两人之间的束缚似乎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继续把他捆起来？
在随时可能有第二个、第三个杀手出现的情况下，那等于把自己也置于绝地。
一种极其憋闷、极其荒谬的权衡在陆昭心中闪过。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那翻腾的厌恶和杀意，从旁边的医疗物资架上拿起两副抑制手铐——一种能极大限制佩戴者力量和反应速度的装置。
“伸手。”
他走到林黯面前，命令道，声音冷硬。
林黯挑眉：“这就是指挥官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或者你可以选择被就地击毙，试试看我们会不会一起死。”
陆昭的眼神毫无温度。
林黯嗤笑一声，倒是干脆地伸出了双手。
冰凉的抑制手铐“咔哒”一声锁住他的手腕，一股无力感瞬间蔓延开来，让他微微蹙眉。
陆昭将另一副手铐扔给旁边的军官：“给我戴上。”
军官愣住了：“长官？”
“这是命令。”
陆昭伸出双手，语气不容置疑，“在‘共鸣’解除前，这是最低限度的风险管控。”
军官只得依言为他戴上抑制手铐。
现在，联盟的最高通缉犯和联盟的第七行动队指挥官，被同一种装置束缚着双手，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被迫站在了同一战线。
陆昭无视了周围士兵们怪异的目光，对林黯冷冷道：“从现在起，你跟我待在一起。
在弄清楚谁想杀你，以及如何解除这玩意儿之前——”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你最好有点用。”
林黯活动了一下被铐住的手腕，扬起一个玩世不恭的、却又暗藏锋芒的笑。
“行啊，指挥官。
不过别忘了，”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现在，你的命……也拴在我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