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翻墙赴约的险途
鞋尖踩在青石板上,几乎没发出声响 —— 这是她在边关时,跟着父亲的亲兵学的本事,走夜路最是隐蔽。
她抬手理了理深色劲装的领口,将藏在衣襟里的联络令牌又按了按,令牌是块打磨光滑的黑木,上面刻着极小的 “裂山” 二字,是父亲旧部认人的凭证。
“大小姐,厨房送清粥来了。”
门外侍女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点刻意放轻的谨慎。
苏惊鸿走到门边,指尖先碰了碰门板上的铜环 —— 铜环内侧有处她下午特意做的记号,若是有人动过门板,记号会移位。
此刻指尖触感与记忆里一致,她才缓缓拉开门栓,只开了道半臂宽的缝。
送粥的侍女提着食盒站在门外,身后还跟着个小丫头,手里端着碗碟。
苏惊鸿的目光扫过侍女的袖口,看见那里沾了点白灰 —— 府里厨房的灶台边确有白灰,可这侍女的指甲缝里,还藏着点深褐色的泥屑,不是厨房该有的痕迹。
她心里一动,想起方才窗沿下的刻痕,南风里飘来的檀香味,还有墙根处闪过的靛蓝衣角。
“放在桌上吧。”
苏惊鸿侧身让她们进来,脚步却悄悄挡在窗边的位置,不让侍女看见窗台上那片沾着露水的海棠花瓣 —— 那是她留给青禾的信号,花瓣若被移动,便说明有危险。
侍女将食盒放在桌上,掀开盖子时,白粥的热气裹着米香飘出来,苏惊鸿却注意到,食盒底层的缝隙里,卡着根极细的银线,与她袖中银线团的材质一模一样。
“大小姐慢用,奴婢们先退下了。”
侍女躬身行礼,转身时,袖口的白灰又晃了晃。
苏惊鸿突然开口:“等等,你袖口沾的灰,怎么像是西跨院库房那边的?”
西跨院库房挨着柳氏的院子,也是父亲存放旧部名册的地方。
侍女的身子明显顿了顿,随即勉强笑道:“许是方才路过库房时,不小心蹭到的。”
苏惊鸿没再追问,只点了点头,看着她们退出门外。
门刚关上,她便快步走到桌边,拿起银簪挑开食盒底层的缝隙,将那根银线抽了出来 —— 银线的一端系着个极小的铜铃,若是食盒被挪动,铜铃便会响。
她把铜铃解下来,捏在指尖轻轻晃了晃,***细弱得几乎听不见,却足够在寂静的夜里,让门外的人察觉动静。
她没动桌上的清粥,反而走到床边,将那个 “安神枕” 抱了过来。
枕套是柳氏前几日送来的,水绿色的缎面,绣着缠枝莲纹样,与青禾裙角的金线暗纹果然一致。
苏惊鸿用银簪的针尖轻轻挑开枕套的缝线,指尖探进去时,触到个硬邦邦的东西 —— 是个用绢布包着的小物件,拆开绢布,里面是个中空的细竹管,竹管里塞着些干燥的草药,凑近鼻尖闻了闻,有股极淡的甜香,是能让人犯困的合欢花,可混在其中的,还有点微苦的味道,是她在边关见过的迷魂草,少量便能让人陷入浅眠,对外界动静毫无察觉。
原来柳氏送安神枕,是想让她今夜睡沉,好趁机来搜令牌。
苏惊鸿把竹管重新包好,塞回枕套里,又将枕套缝好,放回原处 —— 她故意不拆穿,便是要让柳氏以为计划顺利,放松警惕。
窗外的海棠枝桠又晃了晃,这次不是风,是青禾用石子轻轻打在枝干上的信号,说明院外的窥探者暂时离开了。
苏惊鸿走到窗边,先将那根带铜铃的银线系在窗棂上,铜铃垂在窗外,若是有人靠近,风一吹便会响。
接着她踩在窗台上,双手抓住窗沿上方的木梁,身子轻轻往上一翻,落在屋顶的瓦片上。
瓦片被踩得极轻,只发出点 “沙沙” 的声响,很快便被南风掩盖。
她蹲在屋顶上,目光顺着屋檐往墙根处望 —— 那处松动的砖缝还在,青苔被月光照得泛着浅绿,砖缝旁边的海棠枝桠上,挂着片半枯的花瓣,是青禾标记的 “安全” 信号。
她沿着屋顶的边缘慢慢移动,脚下避开松动的瓦片,走到院墙上方时,先往墙外扔了颗小石子,石子落地的声音传来后,墙外没有任何动静,她才双手抓住墙顶的青砖,身子往下滑。
手指刚触到墙根的青苔,便觉出不对劲 —— 青苔下的泥土是湿的,却不是露水浸的,倒像是有人刚踩过,留下了浅浅的脚印。
她低头一看,脚印的尺码不大,鞋印边缘有处磨损的痕迹,与方才送粥侍女鞋底的磨损一模一样。
“谁在那里?”
墙外突然传来个压低的声音,带着点警惕。
苏惊鸿的心猛地一沉,指尖摸向腰间的银簪,却在看清来人时松了口气 —— 是个穿着灰布短打的汉子,腰间系着块黑木牌,正是父亲的旧部赵叔。
赵叔也认出了她,快步走过来,声音里带着急意:“大小姐,您怎么才来?
方才柳氏院里派了两个人,在墙外守了半个时辰,刚走没多久。”
苏惊鸿顺着他的目光往远处望,看见两道黑影正往柳氏院落的方向走,腰间的靛蓝布裙在月光下晃了晃,正是她之前在墙根处瞥见的那抹颜色。
“父亲在宫里怎么样了?”
苏惊鸿问道,指尖又按了按衣襟里的令牌。
赵叔的脸色沉了沉,从怀里掏出张折叠的纸条,递到她手里:“将军被陛下留在宫中,说是商议边防的事,可我们的人在宫门外看见,柳氏的兄长柳大人,昨日进了宫门,跟太监总管说了好半天话。”
苏惊鸿展开纸条,上面用炭笔写着几行字,提到父亲的书房被人搜过,西域贡檀的香炉被打翻,还有人在库房隔壁的暗格里动过手脚。
她的指尖捏紧纸条,想起风里飘来的檀香味,还有柳氏院落传来的铜锁声 —— 柳氏果然在打旧部名册和联络令牌的主意,甚至可能己经跟朝中的人勾结,想对父亲不利。
夜风突然紧了些,吹得墙边的海棠枝桠 “沙沙” 作响。
苏惊鸿抬头望向柳氏院落的方向,那里的灯还亮着,昏黄的光在夜色里显得格外刺眼。
她把纸条折好,藏进劲装的暗袋里,对赵叔道:“我们去城西破庙,我有话要跟旧部们说。”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声极细的铜铃响,是她系在窗棂上的那个 —— 有人进了她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