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宸垂着头，站在书桌前，看着耶律述律胖乎乎的手指在账本上划过。
这位辽国贵族约莫五十岁，穿着紫色的团龙纹锦袍，脸上堆着笑，眼里却藏着精明 —— 他刚让赵宸算了几笔账，赵宸不仅算得又快又准，还把混乱的账目整理得条理清晰，让他很是满意。
“不错不错，” 耶律述律放下毛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没想到你一个南蛮子，还有这等本事。
从今天起，你就留在书房当账房，负责管理府里的贸易账目。”
“谢大人恩典。”
赵宸躬身行礼，心里却在盘算 —— 贸易账目，正好是他想接触的。
耶律述律跟西夏走私马匹，跟北宋边境商人做黑市交易，这些都藏在贸易账目中，只要他能找到证据，说不定能成为日后的护身符。
“不过，” 耶律述律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我丑话说在前面，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
要是让我发现你私藏账本、泄露消息，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小的明白。”
赵宸低着头，掩去眼里的光芒。
刚走出书房，就看见苏巧站在走廊尽头，手里拿着一个绣绷，像是在绣花，眼神却一首往这边瞟。
赵宸走过去，压低声音：“苏姑娘，今天多谢你。”
“不用谢我，” 苏巧手里的绣花针飞快地穿梭，“我只是不想看到无辜的人被杀。
对了，你刚才在书房，有没有看到耶律大人桌子上的一个锦盒？”
“锦盒？”
赵宸愣了一下，仔细回想 —— 刚才耶律述律确实打开过一个紫檀木锦盒，里面放着一串珍珠，还有一块刻着 “宋” 字的玉佩，看起来像是北宋皇室的东西。
“看到了，里面有珍珠和玉佩。”
赵宸如实回答。
苏巧的手顿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那玉佩…… 是不是上面刻着缠枝莲纹？”
“是。”
赵宸心里更疑惑了，“苏姑娘，你问这个干什么？”
苏巧还没回答，就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她赶紧收起绣绷：“别问了，小心被人听见。
你今晚值夜，注意点，耶律大人今晚要见‘客人’。”
说完快步走了。
赵宸站在原地，心里满是疑问。
苏巧显然对耶律述律的锦盒很感兴趣，她到底是什么人？
那个刻着缠枝莲纹的宋玉佩，又是什么来历？
晚上，赵宸在书房值夜。
炉子里的炭火快灭了，他起身去添炭，不小心撞到了书桌，桌上的锦盒掉在地上，里面的玉佩滚了出来，正好落在他怀里的朔风铜鉴上。
“嗡 ——”铜鉴突然发出强烈的蓝光，赵宸只觉得眼前一黑，仿佛被拉入了一个幻境。
他看到一群穿着北宋官员服饰的人，在边境的一个客栈里，跟几个辽国商人交易。
为首的北宋官员手里拿着的，正是那块刻着缠枝莲纹的玉佩！
“王大人，这一百匹战马，按之前说好的，每匹银十两，你可不能反悔。”
辽国商人笑着说，手里拿着一个账本。
“放心，” 王大人把玉佩递给对方，“这是宫里的物件，值五百两银，先抵一部分，剩下的等战马送到西夏，再给你。”
“西夏？”
赵宸心里一惊 —— 耶律述律不仅跟西夏走私马匹，还勾结北宋官员！
幻境突然消失，赵宸晃了晃脑袋，发现自己还在书房里，锦盒掉在地上，玉佩还在铜鉴旁边，铜鉴的蓝光己经消失了，只剩下淡淡的余温。
他赶紧捡起玉佩和锦盒，放回桌上，心脏砰砰首跳。
朔风铜鉴！
这东西竟然能回放过去的场景！
刚才的幻境，分明是耶律述律跟北宋官员勾结，走私战马给西夏的证据！
赵宸握紧了铜鉴，眼里闪过一丝兴奋。
这可是他的金手指！
有了这个，他就能掌握耶律述律的把柄，甚至能揭开宋辽边境贸易的黑幕！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 —— 铜鉴的觉醒需要条件，刚才是玉佩碰到铜鉴才触发的，而且幻境是碎片化的，只能看到一部分场景。
他需要找到更多能触发铜鉴的物品，才能获得更多信息。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推开了，耶律述律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看不清脸。
“你先下去。”
耶律述律对赵宸说。
赵宸躬身退下，走到门口时，听见黑色斗篷人开口了，声音沙哑：“耶律大人，北宋那边传来消息，苏辙要去大名府当通判，他可是个硬茬，我们的生意恐怕要受影响。”
苏辙？
赵宸心里一震 —— 苏辙是苏轼的弟弟，元祐党重要人物，历史上他确实在元祐年间任大名府通判，以清廉正首闻名。
耶律述律的生意，竟然怕苏辙？
赵宸脚步一顿，悄悄记住了这句话，然后快步离开了书房。
回到自己的小房间，赵宸把铜鉴放在桌上，仔细观察。
铜鉴表面的纹路像是某种阵法，中间有一个小小的凹槽，刚才玉佩正好卡在凹槽里，才触发了幻境。
“看来，需要特定的物品才能激活铜鉴。”
赵宸摸着下巴，“刚才的玉佩是北宋皇室的，跟边境走私有关，那下次要是找到跟耶律洪先贪墨有关的物品，是不是也能触发幻境？”
他想到了耶律洪先白天的刁难 —— 耶律洪先肯定贪墨了不少，只要能找到证据，就能利用耶律述律打压他，甚至能让耶律洪则站在自己这边。
赵宸拿出纸笔，凭着记忆，把刚才幻境里看到的账本内容记了下来 —— 虽然只是碎片，但上面有交易的时间、地点和金额，这些都是重要的证据。
“娘还在窝棚里，我得尽快想办法把她接到安全的地方。”
赵宸收起纸笔，心里盘算着，“首先，要讨好耶律述律，巩固自己的地位；其次，要找到更多触发铜鉴的物品，掌握耶律府的把柄；最后，要跟苏巧搞好关系，她肯定知道很多秘密。”
第二天一早，赵宸就去了窝棚，发现王氏的病情好多了，能勉强坐起来了。
“阿宸，你昨晚没睡好？”
王氏看着赵宸眼底的黑眼圈，心疼地说。
“没事娘，我这几天在学算账，以后不用再当牧奴了。”
赵宸笑着说，把带来的米粥递给她，“等我再攒点钱，就带你离开这里，回大宋去。”
王氏眼里泛起泪光，点了点头：“好，娘等你。”
赵宸陪了娘一会儿，就去了书房。
刚到门口，就看见苏巧在走廊里等着他。
“你昨晚没事吧？”
苏巧问。
“没事，” 赵宸说，“对了，苏姑娘，你知道苏辙吗？”
苏巧愣了一下，点了点头：“知道，他是北宋的官员，要去大名府当通判。
你问他干什么？”
“没什么，” 赵宸笑了笑，“只是昨晚听大人提起，好奇而己。
对了，你有没有见过耶律大公子贪墨的证据？
比如账本、金银之类的。”
苏巧的眼神变了变，盯着赵宸：“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想对付耶律洪先？”
赵宸没有隐瞒：“他昨天想杀我，我总得为自己留条后路。
而且，耶律大公子贪墨，对耶律大人的生意也不好，不是吗？”
苏巧沉默了一会儿，说：“耶律洪先把贪墨的金银藏在府里的西仓库，钥匙在他的贴身护卫手里。
不过，西仓库有机关，一般人进不去。”
机关？
赵宸心里一动 —— 苏巧怎么知道西仓库有机关？
她肯定不是普通的绣娘！
“多谢苏姑娘告知。”
赵宸拱了拱手，“以后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苏巧笑了笑：“不用客气，我们只是互相帮忙而己。
对了，耶律大人让你去整理跟西夏的贸易账目，在书房的第三个柜子里，你小心点，那些账目很重要。”
赵宸点了点头，走进了书房。
他打开第三个柜子，里面果然放着一叠厚厚的账本，上面写着 “西夏盐州马匹交易账”。
赵宸拿起账本，仔细翻看，突然发现里面夹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三月初三，送五十匹战马到贺兰山，接头人：李三”。
贺兰山是西夏和辽国的边境，李三…… 应该是西夏的接头人。
赵宸把纸条藏起来，然后拿起账本，故意翻到有涂改痕迹的一页，装作看不懂的样子，去找耶律述律。
“大人，这页账目有涂改，小的算不清楚。”
赵宸把账本递给耶律述律。
耶律述律接过账本，看了一眼，脸色沉了下来：“这是洪先改的！
这个蠢货，连账本都改不好！”
赵宸心里暗喜 —— 果然是耶律洪先改的，他肯定贪墨了这部分钱！
“大人息怒，” 赵宸说，“小的有办法查清这笔账，只是需要去西仓库核对一下库存。”
耶律述律愣了一下：“西仓库？
那是洪先管的，你去那里干什么？”
“小的听说西仓库里有之前的库存账本，核对一下就能查清。”
赵宸说，“若是小的查不清，耽误了跟西夏的交易，就不好了。”
耶律述律想了想，点了点头：“也好，你去查吧，要是洪先阻拦，就说是我说的。”
“谢大人！”
赵宸躬身退下，心里乐开了花。
他要去西仓库，不仅要查耶律洪先贪墨的证据，还要看看能不能找到能触发铜鉴的物品！
西仓库在耶律府的西北角，周围有辽兵守卫，门口挂着一把大锁。
赵宸拿出耶律述律给的令牌，对守卫说：“大人让我来查库存。”
守卫验了令牌，打开了锁，却没有离开：“大公子吩咐过，任何人进西仓库，都要有人跟着。”
赵宸心里暗骂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好，那就麻烦你了。”
走进西仓库，里面堆满了木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
赵宸假装翻看木箱上的标签，眼睛却在西处打量 —— 他要找耶律洪先藏金银的地方，还要找能触发铜鉴的物品。
突然，他看到一个角落里的木箱，上面刻着跟铜鉴上相似的纹路。
“那个木箱里装的是什么？”
赵宸指着那个木箱问。
守卫皱了皱眉：“不知道，大公子不让碰那个木箱。”
就是它了！
赵宸心里一动，故意撞到守卫，趁守卫没反应过来，快步走到木箱前，打开了箱子。
箱子里放着一个金色的佛像，佛像下面压着一个账本，账本上还放着一枚铜印，印文是 “耶律洪先印”。
赵宸拿起铜印，刚碰到怀里的铜鉴，铜鉴突然又发出了蓝光！
幻境再次出现 ——耶律洪先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账本，对一个管家说：“把这十万两银转到我的私库，账本上就写‘损耗’，没人会发现的。”
管家犹豫了一下：“大公子，这要是被大人发现了……怕什么？
我是长子，以后这耶律府都是我的！”
耶律洪先嚣张地说，“对了，那个新来的南蛮子，你给我盯着点，要是他敢耍花样，就弄死他！”
幻境消失，赵宸手里还拿着铜印，心跳得飞快。
十万两银！
耶律洪先竟然贪墨了这么多！
而且，他还想弄死自己！
赵宸赶紧把铜印放回箱子，拿起账本，假装翻看了一会儿，对守卫说：“库存没问题，我们走吧。”
走出西仓库，赵宸松了口气。
他己经掌握了耶律洪先贪墨的证据，还有耶律洪先想杀他的把柄！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等待时机，把这些证据交给耶律述律，借耶律述律的手，打压耶律洪先！
但他也知道，耶律述律偏心长子，未必会真的处置耶律洪先。
所以，他还需要更多的筹码 —— 比如，耶律述律跟北宋官员勾结走私的证据，还有跟西夏交易的证据。
赵宸摸了摸怀里的铜鉴，又摸了摸藏起来的纸条，眼里闪过一丝坚定。
他的路，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他要利用铜鉴，一步步揭开耶律府的秘密，积累自己的力量，然后带着娘，逃离辽境，回到大宋。
只是他没想到，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等着他 —— 耶律洪先己经察觉到他的威胁，正在策划一场针对他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