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达摩传人

少室山清晨的雾气尚未散尽，湿润的空气里沁着草木清香。

乔天盘腿坐在门槛上，目光穿过薄雾，落在院中那个正扎马步的小小身影上。

那孩子约莫六七岁，浓眉大眼，稚气未脱的眉宇间己隐隐透出日后的豪迈轮廓。

他下盘极稳，额间渗出细汗，身形却如松般纹丝不动，眼神专注而执拗。

那是他弟弟，乔峰。

——亦是日后那个名动天下、却终究血染雁门的丐帮帮主，萧峰。

乔天低头，看向自己这双因常年暗自锻炼而比同龄人粗砺些的手掌。

来到这个世界，成为乔三槐夫妇之子，己有七年。

从最初的震骇茫然，到如今的清醒焦虑，他始终被一种无力感攫住。

他内里装着一个来自异世的魂灵，更可怕的是，他知晓此间未来所有的风涌雷动、悲欢离合。

聚贤庄血战、雁门关外断箭自尽……那些曾只存于纸上的情节，如今成了悬在他心头的利刃。

“天儿，峰儿，吃饭了！”

母亲温蔼的呼唤从屋内传来。

乔峰闻声收势，拿袖子抹了把汗，几步奔到乔天面前，咧嘴一笑，齿白眸亮：“哥，吃饭！

娘蒸了馍！”

他眼中是全然的天真与信任，尚不知自己身负何等身世，更不知命运早己布下荆棘满途。

乔天沉默起身，如往常一般，伸手替他拍去裤脚沾带的草屑尘土。

这动作他做了千百遍，像是一桩无言的誓约，微末，却己是他眼下唯一可及的守护。

饭桌简陋，糙米粥、蒸馍、一碟咸菜。

乔三槐寡言，只将最大的馍掰作两半，分递两人。

“多吃，长力气。”

乔峰接过，道谢，吃得虎虎生风。

乔天却食不知味，目光不时落向身旁的弟弟。

他清楚，不久之后，玄苦大师便会看中峰儿的根骨，暗中授艺。

命运的齿轮将由此愈转愈疾。

他该怎么办？

凭穿越者先知，刺杀慕容博？

以一介孩童之身，无异于螳臂当车。

即便有机会，他这现代人的心性能否下得去手？

吐露真相？

且不说稚子之言有谁肯信，若贸然捅破，只怕反招灾祸，加速崩坏。

携家远遁？

萧远山那双隐在暗处的眼，又岂容他们逃脱命定的棋局？

每一条路，似都通向绝处。

空有超时代的知见，却困于弱小的躯壳与这武力争雄的世道。

明知山崩在前，却无力回天——这窒息感几乎将他吞噬。

“哥，你咋不吃？”

乔峰己迅速吃完自己那份，眼巴巴望着乔天手中几乎未动的馍。

乔天蓦地回神，撞上弟弟清澈而担忧的目光。

那眼里是毫无保留的信赖。

刹那间，胸中冰封的焦虑竟被烫融了一角。

这不是书中的角色，是他朝夕相伴、亲手带大的弟弟。

他忽然攥紧掌心，一股近乎蛮横的炽涌冲垮了所有迟疑。

——既我来此世间，既我为他兄长。

——此命，我非逆不可！

他毅然将馍塞进乔峰手里，语气静而沉：“你吃，哥饱了。”

说罢跃下长凳，朝院外走去。

“哥，你去哪儿？”

“练功。”

乔天未回头，声不高，却字字如钉，掷地有声。

他走至院角，在那副自制的石锁木杠前，以现代知识糅合此世武理，再度锤炼起这具仍稚嫩的身躯。

架势尚拙，力道仍微。

可他眼中，己凝起冰与火般的决意。

前路难，近乎不可为。

然，他别无退路。

既天意遣我为兄，则这滔天洪流——我来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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