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打小就拔尖好胜,凡事都要抢在人前。而我性子温软,遇事总想着退一步。
明明是同一对爹娘生养,明明只差一岁。她是高高在上的明安郡主,
我却是王府里连下人都敢怠慢几分的二小姐。原以为荣华体面全是她的,可后来我才看清,
连我偷偷放在心尖上的人,竟也要被她抢走。1我心里藏着个人,叫顾砚辞。在京城,
顾砚辞是人人唾骂的“奸相”,说他手段狠辣、蒙蔽圣听,是踩着别人骨头往上爬的豺狼。
可只有我知道,他心底藏着多少旁人看不见的苦。他三岁被生父弃在破庙,
生母待他非打即骂,七岁就成了沿街乞讨的孤儿,十四岁那年寒冬,
差点冻毙在城门口的雪堆里。是我偷偷从府里拿了热包子,裹了床厚棉被送给他。开春后,
他扒着王府的墙头,红着眼跟我保证:“等我将来有本事了,一定好好谢你。
”他是吃过苦的人,所以后来旁人说他贪赃枉法、***,我半个字都不信。没及笄前,
我总爱蹲在南辅道旁的茶寮里等他下朝,只求能远远看他一眼,就够我开心半天。
他不像别的大臣爱坐轿子,每次都穿着御赐的绯红官袍,骑着马张扬地走在大道上,
浑身带着股生人勿近的桀骜。有次一个妇人朝他扔烂菜叶,脏了他的衣摆。他皱了皱眉,
第二天就换了件玄色织金云纹补服。后来我才知道,那件新衣服,是阿姐熬了三夜绣的。
2“我不嫁!一个五品小官也敢来攀附郡主?父王,您现在就去跟皇伯父说,明安绝不嫁!
”我躲在门外的廊柱后听动静,屋里传来阿姐摔茶杯的声响,满是骄纵的怒气。
阿姐向来活得随心所欲,没人能逼她做不乐意的事。没过多久,
就听见父王妥协的声音:“好,明日我就去回绝贺家。”我悄悄松了口气,正准备转身回院,
却听见阿姐又开口了:“父王等等,贺家不就是想要个郡主做儿媳吗?我那个好妹妹阿宁,
过几日就十七岁生辰了,您去求皇伯父,给阿宁也封个郡主封号吧。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到心口,我死死攥着袖口,把到了嘴边的质问咽了回去,
脚步踉跄地退回了自己的小院。月色像层薄纱罩着院子,可我却觉得胸口发闷,
连呼吸都费劲。我的小院在王府最偏僻的西南角,荒草丛生。母妃说我从小喜静,
七岁那年就让我搬离了阿姐的“锦绣阁”。也是在那一年,八岁的阿姐被封为明安郡主,
满京城的珠宝绸缎往锦绣阁送,而我原来住的那间房,最后成了阿姐堆放旧物的库房。
在这个家里,我从来都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第二天一早,我偷偷去小厨房,
在父王的早膳里加了蒙汗药——可这笨拙的法子,刚端上桌就被阿姐识破了。事情败露,
阿姐指着我的鼻子骂:“阿宁,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歹毒?竟敢给父王下药!”我垂着眼,
声音带着哭腔:“阿姐,我只是不想嫁去贺家,我也不要什么郡主封号……”阿姐愣了一下,
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又强装镇定:“谁要你嫁去贺家了?是你自己胡思乱想!
”“可昨晚你明明跟父王说……”阿姐脸色一沉:“你竟敢偷听我和父王说话?
”“若不是偷听,我怎么知道阿姐这么容不下我,为了自己脱身,
要把我推进你不乐意跳的火坑!”这是我第一次,敢对着阿姐大声说话。
阿姐显然被我惊到了,随即又气得脸红脖子粗:“贺家怎么是火坑?贺家大郎是新科探花,
一表人才,哪里配不上你?”“这么好的人,阿姐你自己留着吧,我配不上。
”其实我根本没见过贺家大郎,后来想起这话,只觉得自己当时又幼稚又冲动,
再生气也不该说伤人的话。阿姐被我噎得说不出话,半天后才梗着脖子喊:“我是为你好!
”“够了!”母妃推门进来,眼神扫过父王,又轻轻拍了拍阿姐的手背,“明安别急,
娘自有安排。”接着,她转向我,语气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阿宁,
贺家要的是王府女儿,你嫁比你阿姐嫁合适。你阿姐性子烈,嫁过去难免生事端,你温顺,
能讨贺家喜欢。”明明是同一个娘生的,为什么他们永远都偏着阿姐?我还想争辩,
可母妃的眼神冷得像冰,我只能把剩下的话咽回去,满心委屈压得胸口发疼。3顾砚辞,
他会帮我吗?眼看离生辰只剩五天,我咬了咬牙,
决定去找顾砚辞——如今他是皇伯父身边最信任的人,权倾朝野,一定能救我。茶寮前,
顾砚辞骑着马站在路边,一身黑衣衬得他眉眼冷冽,正低头看着我递过去的信纸。
我没敢多说话,递完信就慌忙跑了——大庭广众下,我一个王府小姐,
实在没法跟当朝丞相多攀谈。信上没写多余的话,只有四句:庚子年冬,雪中赠暖,
昔年之诺,望君提亲。生辰那天,王府里张灯结彩,
连下人间都知道王府二小姐要受封、定亲。十七年来,这是第一次,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可我一点都不开心,尤其是当宣旨太监走进院子时,
我恨不得立刻脱下身上的吉服,找个地方躲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王府二小姐阿宁,
蕙质兰心,娴静淑慎,特封宁和郡主,钦此。”接了封号,下一道圣旨就是赐婚。
顾砚辞没有来。我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像被扔进了冰水里。宣旨太监的声音又慢又沉,
冗长的客套话听得我心烦,不知不觉就走了神。我想起顾砚辞高中状元的那年——我十三岁,
他二十岁。他就像一匹突然闯入京城的野马,凭着一篇直指官场弊病的答卷,
硬生生拔得头筹。黄河水患背后的贪腐、扬州盐商的暗箱操作、京官之间的结党营私,
他在卷子里写得明明白白,一点都不避讳。当时有老学究说,若不是皇帝想改革弊政,
就凭他卷子里的话,十条命都不够杀。状元游街那天,街上的姑娘把鲜花、帕子往他身上扔,
连太子都笑着说“顾状元好风采”。若不是他才华太扎眼,当年探花郎的位置,
本该也是他的——对了,那年的探花郎是谁来着?
我怎么想都记不起来……“……特赐宁和郡主,
许配当朝丞相顾砚辞为妻——”太监的话像一道惊雷,炸得我瞬间回神。顾砚辞?
他真的来救我了?可还没等我高兴,太监的下一句话就让我从头凉到脚:“另,
赐王府大小姐明安郡主,为顾丞相平妻,择吉日与宁和郡主一同完婚。”我猛地回头看阿姐,
她正站在母妃身边,嘴角勾着笑,眼神里满是挑衅,像在说“你看,他最终还是我的”。
这样的场景,我记不清经历过多少次了。小时候父王给我做的竹蜻蜓,阿姐说喜欢,
抢了;绣着小兔子的比甲,阿姐说颜色好看,拿了;学究送我的墨砚,阿姐说我不配用,
夺了;母妃给我的生辰胭脂,阿姐说更衬她,要走了……现在,连我放在心尖上的人,
她也要抢。“荒唐!”父王突然拍案而起,对着太监怒道,“顾砚辞不过是个无背景的臣子,
也敢让我王府嫡女做平妻?你回去跟皇上说,明安绝不做平妻!”母妃比父王冷静,
她上前接过圣旨,脸色却越来越沉:“周公公,明安是皇上看着长大的侄女,
哪能受这份委屈?阿宁嫁过去我们没意见,明安就不必了。”我跪在地上,膝盖又酸又疼,
却不想起来。在这个家里,我永远是被牺牲的那一个——阿姐受不得委屈,难道我就该受吗?
还没等我开口,阿姐突然走过来,亲昵地拉我起来,凑在我耳边轻声说:“阿宁,看到了吗?
顾砚辞爱的是我,你想跟我抢?做梦。”接着,她又故意提高声音:“太好了阿宁!
我们姐妹俩一起嫁去相府,以后就能永远在一起了!”永远在一起?多可怕的“永远”。
我推开她的手,走到母妃面前拿过圣旨,转身就往外走。“郡主,您去哪?”太监急忙喊我。
父王和母妃也慌了,忙叫下人拦我,可我跑得飞快,出门解开御马的缰绳,
翻身上马就冲了出去。“驾!”马蹄踏过青石板路,风吹起我的裙摆,
我只有一个念头——去找皇伯父,我不嫁了。4“你说不嫁就不嫁?阿宁,
这可是你自己求来的婚事。”御书房里,皇伯父捋着胡子,语气里带着威严。我趴在地上,
声音坚定:“阿宁后悔了,求皇伯父收回圣旨。”“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圣旨已下,
哪有收回的道理?”皇伯父的气势压得我喘不过气,可我还是硬着头皮说:“若皇伯父不允,
阿宁就去大相国寺出家,一辈子不还俗。”御书房里静了很久,
最后皇伯父叹了口气:“你这孩子,从小软乎乎的,倒第一次见你这么倔。罢了,说说吧,
为什么要退婚?先起来。”我穿着厚重的吉服,撑着地面慢慢站起来,
头上的金饰晃得我差点踉跄。皇伯父指了指旁边的软榻:“坐吧,别总站着。”我坐下后,
直接说出了心里话:“阿宁心眼小,容不下姐姐做平妻,更不想跟姐姐共侍一夫。
”“就算不是你姐姐,将来顾砚辞身边也会有别人。”“别人可以,姐姐不行。”“为什么?
”皇伯父放下手里的奏折,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我抿着嘴没说话——我不想说“阿姐总抢我的东西”,不想让皇伯父觉得我小气、斤斤计较。
“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朕会赐婚你姐姐做平妻?”皇伯父又问。“是顾丞相自己求的吧?
”我小声说。皇伯父点了点头:“是他亲自来求的,说舍不得委屈明安。”果然是他。也是,
以他现在的权势,谁能逼他?他若不想,没人能让他娶两个。“既然他这么疼姐姐,
就请皇伯父成全他们,阿宁不做那个多余的人。”皇伯父深深看了我一眼,
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深意:“行,朕可以帮你,但圣旨已下,你不能不嫁,只能改嫁。
”我心里一沉——改嫁?可我根本不想嫁任何人。就在我准备随便选个人应付时,
小太监突然进来禀报:“陛下,翰林院编修贺九庭求见。”“传。”很快,
一个穿着暗绿色官袍的男子走了进来。他头发束得整齐,墨色官服衬得他皮肤白皙,
侧脸线条干净利落,剑眉星目,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手里握着笏板,站姿端正。
尤其是他的手,修长干净,指甲修剪得整齐——我几乎是脱口而出:“皇伯父,我嫁他。
”5再次见到顾砚辞,是在他和阿姐的大婚上。
那是我见过最热闹的婚礼——三书六聘一样不少,迎亲的队伍从相府排到王府,
锣鼓声、唢呐声差点掀翻京城的天。顾砚辞骑着汗血宝马,一身金丝绣麒麟的婚服,
胸前别着大红绸花,头上插着南海红宝石簪子,意气风发得像打了胜仗。他娶到了心爱的人,
自然开心。从前我总在南辅道等他下朝,看他穿红袍骑马的样子,这次,大概是最后一次了。
不重要了,他是阿姐的夫君,跟我再也没关系了。想起大婚前几天,阿姐找到我,
笑着说:“阿宁,你帮我绣件婚服吧,妹妹绣的吉祥,才算真圆满。”我知道她是在炫耀,
可我还是点了头——毕竟,我心里的那点念想,也该彻底断了。
阿姐还问我:“当初你为什么要去找顾砚辞求亲?
”我愣了一下——原来顾砚辞连这个都跟她说了。我扯了扯嘴角:“我从小就胆小,
只有这件事,想为自己争一次,没想到争错了人。”“阿宁,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只有自己强才真的好。”阿姐摸着婚服上的花纹,语气里满是得意,“你看我,现在的一切,
都是自己争来的。”我手里的绣花针突然扎进指尖,血珠滴在白色的缎面上,很快就晕开了。
阿姐和我都盯着那滴血,我自嘲地笑了:“阿姐说得容易,小时候我也争过、闹过,
可每次赢的都是你。你说靠自己,可你背后有父王宠、母妃护、顾砚辞疼,我呢?
我除了靠自己,连个能帮我的人都没有。”最后,
我还是把婚服上的喜鹊绣完了——只是那滴血迹怎么都洗不掉,我只能把婚服收了起来。
阿姐大婚那天,穿的是顾砚辞花重金从织锦局买的龙凤婚服,比我绣的那件好看百倍。
6大婚当天,顾砚辞确实好看——俊朗的眉眼,挺拔的身姿,跟阿姐站在一起,
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也没人会反驳。他看阿姐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站在人群里,
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满眼的红色,像在为我那段没说出口的心动送葬。原来少女时期的喜欢,
这么容易就没了。阿姐进了洞房后,顾砚辞突然派人来叫我,说要在后院见一面。
当时晚宴刚要开始,天色还没完全黑,晚霞的余光落在他身上,像镀了层金边。
他坐在石凳上,手里拿着酒杯,我站在他对面,
第一次这么近地看他——记忆里那个在雪地里冻得发抖的少年,早就没了踪影。“你写的信,
我看了。”顾砚辞先开了口。我没说话,等着他继续。“我从来没想过要娶你,
我只想娶明安。”他语气平淡,却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是明安说,怕你伤心,
让我求皇上封你做平妻。”明明我站着,他坐着,可我却觉得自己像个小丑,狼狈又可笑。
“所以呢?”我掐着手心,不让眼泪掉下来——今天是他的大喜日子,我不能失态。“所以,
你别再想着从前的事了。”顾砚辞抬头看我,眼神里满是疏离,“当年在雪地里救我的人,
是明安,不是你。你别再用‘救命之恩’来纠缠,明安单纯,经不起你这么算计。”他说完,
起身就走,连一个眼神都没再给我。我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捂着胸口无声地哭——阿姐又骗了我,她不仅抢走了我的心上人,还让他把我当成了坏人。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偏向她?我到底做错了什么?7三个月后,
我穿着那件绣了喜鹊的婚服,嫁给了贺九庭——也就是那天在御书房,被我“指名”的夫君,
也是当初求娶阿姐的新科探花。兜兜转转,我还是嫁给了他。新婚之夜,贺九庭坐在床边,
轻声跟我说:“我当初求皇上赐婚,只是觉得王府小姐知书达理,没想过要指定谁。
你别误会,我不是非明安郡主不可。”我笑了笑:“没关系,
反正我从来都不是别人的第一选择。”他愣了一下,然后伸手把我拉进怀里:“阿宁,
从今天起,你是我的第一选择。”贺九庭是个很好的夫君。他会记得我爱吃西街的杨梅蜜饯,
每天下朝都绕路买回来;会笨拙地学着绣帕子,虽然绣得歪歪扭扭,
却还是小心翼翼地给我;会在每个寻常日子里,
变着法给我带小玩意儿——有时是街头艺人捏的面人,有时是城外采的野菊花,
有时是他亲手刻的木簪。不过半年,我们的新房里就堆满了这些零碎物件,
每一件都沾着他的心意。最让我暖心的是,他总怕我孤单。说出来不怕人笑,
因为阿姐从小光芒太盛,身边的人都围着她转,我长到十七岁,竟没一个贴心的朋友。
贺九庭知道后,特意把他妹妹贺九韵接来府里住。九韵是个活泼开朗的姑娘,
嘴甜得像抹了蜜。见我的第一面,她就拉着我的手说:“嫂嫂你长得真好看!
还好我哥当年考了探花,不然哪有福气娶到你这么好的嫂嫂!”我被她说得脸红,
只能小声回:“你也很好看。”“跟嫂嫂比差远啦!
”她还总拉着我玩——放风筝、摘果子、画糖画,这些我小时候从没体验过的事,
都是她陪着我一一尝试。有次放风筝时,九韵突然问我:“嫂嫂,你小时候没玩过这些吗?
”我摇了摇头。七岁那年,阿姐发了场高烧,差点没救回来,后来请了道士来驱邪,
说阿姐是“福星”,要好好护着。从那以后,父王母妃的心思就全在阿姐身上,
对我渐渐不上心了。那些该由父母陪着做的童趣事,我一件都没经历过。那天晚上,
贺九庭抱着我,手指轻轻擦过我的眼角,低声说:“阿宁,以前没玩过的,以后我都陪你玩。
我会宠着你,不让你再孤单。”我把头埋在他怀里,嘴硬地说:“我没哭。
”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浸湿了他的衣襟。8中秋节前,母妃派人来贺府传话,
让我和贺九庭回王府吃团圆饭。我不想回去——每次回去,我都像个外人,
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和乐融融,心里只剩难受。贺九庭看穿了我的心思,
上朝时特意跟皇伯父提了一嘴,说京城许久没办过皇家中秋宴了,
不如趁佳节邀请皇亲国戚和重臣家眷同乐。皇伯父觉得有理,当即下旨办宴。这样一来,
我就不用回王府了,心里松了口气。想起回门宴那天,阿姐说要为我庆祝新婚,
带着顾砚辞来贺府吃饭。刚坐下,阿姐就上下打量我,笑着说:“阿宁怎么看着瘦了?
莫不是九庭待你不好?”我摸了摸脸,刚要开口,
贺九庭就夹了块牛肉放到我碗里:“阿宁是太瘦了,以后我多给她补补。妻姐放心,
我不会亏待她。”阿姐撇了撇嘴:“看来九庭倒是个贴心的,阿宁,你该庆幸,
我让给你的不是火坑。”我心里一紧——她还记着我当初说的气话。我刚想解释,
贺九庭在桌下悄悄捏了捏我的手,示意我别在意。可我实在忍不了,
把筷子往桌上一放:“阿姐这话是什么意思?见不得我过得好,非要来挑拨离间吗?
我的夫君,你抢不走;我的日子,你也别想搅和。”阿姐被我怼得愣了一下,随即眼圈一红,
躲到顾砚辞身后,委屈地说:“鹤尘,我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关心阿宁……”顾砚辞摸了摸她的头,转头看向我,眼神里满是不满:“宁和郡主,
说话何必这么冲?”“我冲?”我看着顾砚辞,“当初是谁为了娶阿姐,求皇上让我做平妻?
是谁把我当成攀附权贵的小人?顾丞相,你凭什么来指责我?”母妃这时也放下筷子,
皱着眉说:“阿宁,你怎么跟你姐姐和姐夫说话呢?都是一家人,别伤了和气。
”父王更是沉下脸:“阿宁!你出嫁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动不动就摔筷子、摆脸色,
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我看着他们——父王的不满,母妃的偏袒,顾砚辞的维护,
阿姐的得意——心里最后一点对王府的念想,彻底断了。我倒了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