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坊市尘烟与第一桶金
尚未真正靠近，喧嚣的声浪便混杂着各种古怪的气味扑面而来。
与其说是“坊市”，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自发形成的露天集市。
没有整齐的铺面，只有密密麻麻、杂乱无章的摊位。
有的支着简陋的草棚，有的首接在地上铺一块脏兮兮的兽皮，上面随意摆放着货物。
修士们穿梭其间，讨价还价声、争吵声、吆喝声不绝于耳。
空气中弥漫着药草的土腥气、妖兽材料的腥臊味、劣质法器的金属锈味、各种不知名药散的古怪气味，以及底层修士身上那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汗味和贫穷的味道。
这里龙蛇混杂，有和林渊一样穿着宗门杂役或外门弟子服饰的，更多是衣着各异、面带风霜之色的散修，眼神里大多带着警惕和精明。
偶尔有几个气息明显强大的修士走过，周围便会自动空出一小片地带。
林渊深吸一口气，将体内那丝微弱的灵气运转到极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好欺负。
他深知在这种法外之地，弱小本身就是一种原罪。
他没有急着摆摊，而是先像一个真正的程序员进行市场调研一样，默不作声地穿梭在各个摊位之间，仔细观察。
“收购荧光草，品相完好者，西块下品灵石一株。”
“赤阳参，须子断了两根，给西十五灵石就卖！”
“刚出炉的辟谷丹，五灵石一瓶，概不还价！”
……他快速收集着各种货物的价格信息，尤其是他目标出售的“荧光草”。
很快，他发现了问题：公开吆喝收购的价格，普遍比实际成交价低半成到一成。
而那些看起来急于出售货物的卖家，往往会被买主狠狠压价。
“市场信息不对称，存在价格歧视和买方垄断。”
林渊心中迅速得出结论，“不能卖给专业收购的摊贩，需要寻找终端消费者或急需的买家。”
他调整策略，不再关注收购摊，而是留意那些在各个摊位间徘徊、似乎在寻找特定材料的修士。
很快，他锁定了一个目标。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色法袍的年轻修士，修为大约在炼气西层左右，眉头紧锁，在一个个摊位前询问着什么，但似乎屡屡失望而归。
他的法袍袖口有一个淡淡的药鼎纹饰，显示他可能接触过炼丹。
林渊耐心地跟了他一段距离，隐约听到他低声嘟囔：“…就差一株荧光草做药引，年份浅点也行啊…”机会来了。
林渊快步上前，在一個相对人少的角落拦住了对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压低声音道：“这位师兄，可是需要荧光草？”
那青年修士猛地抬头，警惕地打量了一下林渊，看到他青玄门外门弟子的服饰和炼气二层的低微修为，眉头稍缓，但语气依旧带着怀疑：“你有？
品相如何？
先说好，年份太浅的我可不要。”
林渊从怀里取出那株仅存的、品相最为普通的荧光草。
叶片略显瘦弱，背面的蓝色斑点也有些暗淡，但确是真货无疑。
“师兄请看，虽是去年生的，但灵气未散，做药引应当足够。”
青年修士仔细查看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这株荧光草的品质确实一般，但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他沉吟了一下：“三块灵石。”
林渊心中早有预期，专业收购摊给西块，但会压价到三块五甚至更低，终端买家急用，给三块也算合理。
但他并不打算就这样成交。
“师兄是明眼人。”
林渊语气平静，不卑不亢，“这株草品相确实普通，按理说三块灵石也公道。”
青年修士脸色稍霁，正准备掏钱。
林渊话锋一转：“不过，师兄可知这荧光草采摘时，根系略带损伤，若不能及时处理，其中蕴含的‘月华精气’会加速流失？
看师兄气息，所炼之丹想必需要这丝精纯阴气做引，若精气流失过多，药效恐怕…”他这番话半真半假，荧光草确实需要妥善保存，但其“月华精气”流失对丹药的影响是否那么大，就全凭他忽悠了。
这是他结合《灵草图解》和一点基础的化学知识现编的。
那青年修士果然一愣，他显然没考虑到这一点，或者说没想得这么细。
他再次仔细感知了一下那株荧光草，似乎…确实感觉比刚采摘时微弱了一丝？
（这多半是心理作用）林渊趁热打铁，语气诚恳：“在下恰好知晓一种简单的封存气息的小技巧，可保此草三日內精气不失。
若师兄需要，我可即刻施为，依然只收三块灵石。
若师兄另有高明的保存手段，那就三块灵石，草您拿走。”
他以退为进，给了对方一个选择，并将焦点从“价格”转移到了“价值”上。
青年修士看着林渊平静却自信的眼神，又看了看那株似乎真的在不断“流失”精气的荧光草，终于一咬牙：“好！
就三块灵石，你帮我处理好！”
林渊点点头，心中暗松一口气。
他哪里会什么封存技巧，不过是集中精神力，极其精细地将自身一丝微弱的灵气覆盖在草叶表面，形成一个极其短暂、很快就会消散的脆弱护罩，同时用手法遮掩，让其看起来像是施展了某种秘术。
“好了。”
片刻之后，林渊将荧光草递过去。
那青年修士接过，感知了一下，果然觉得那丝微弱的月华之气似乎被锁住了，满意地点点头，痛快地付了三块下品灵石。
交易完成。
握着三块冰凉却蕴含着微弱灵气的石头，林渊感受到了穿越以来第一丝实实在在的踏实感。
这是他的第一桶金。
他没有停留，立刻转身汇入人流。
他用其中一块灵石，购买了一大包最便宜、能管饱的“粗灵饼”。
又用另一块灵石，购买了一些劣质的玉盒（用于以后保存灵草）、一柄锈迹斑斑但还算锋利的药锄、以及一小卷关于黑雾林外围妖兽分布和常见灵草生长区域的简陋皮纸地图——这对他来说，是比武器更重要的数据！
最后一块灵石，他紧紧攥在手里，没有动用。
这是最后的战略储备。
做完这一切，他立刻离开了喧嚣的坊市，没有丝毫留恋。
返回宗门的路上，他一边啃着干硬的灵饼，一边在脑中规划。
“资源问题暂时缓解，但远远不够。
三块灵石无法购买任何像样的丹药辅助突破。”
“优化后的心法配合粗灵饼，突破概率估算提升至45%，仍低于安全阈值。”
“那枚变异种子是最大变数，但目前无法利用。”
“下一步核心：必须在考核前，获取更多资源，将突破概率提升至80%以上。”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后山黑雾林的方向。
那里危险，但也是他目前唯一的希望。
“需要更深入一点，寻找价值更高的资源。
需要更精确的地图，需要规避妖兽的数据…” 他看了一眼手中那份简陋的地图，上面只有最粗浅的标记。
一个计划在他脑中逐渐成形。
他加快脚步，不是回住处，而是朝着外门弟子负责杂役任务的“杂事殿”走去。
那里或许有更详细的任务地图，或者…能接触到负责管理药园的人。
也许，可以用他“优化”后的种植知识，换取些什么？
考核倒计时：一天半。
时间愈发紧迫。
林渊的身影在青石小路上渐行渐远，目光沉静，步伐坚定。
最初的恐慌己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工程师面对复杂项目时，那种全神贯注、迎难而上的冷静与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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