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岁生日那天,我为司廷晏堕了胎。他紧紧抱着我,声音哽咽。“暖暖,
我们还会有孩子的。”我哭肿了眼,而他却突然单膝跪地,掏出了一枚戒指。
“嫁给我吧暖暖,这辈子我只要你!”我伸手戴上戒指,心里满是感动。
他比我想象中更有担当。直到,我和特困生林星苒争夺系里唯一的保研名额。
司廷晏拿出我的堕胎病例:“暖暖,让给她!”“你也不想我把这个贴到学校公告栏吧?
”我如遭雷击。三日后,林星苒如愿以偿。而我,扔掉了戒指,删光了司廷晏的联系方式。
名额?我不要了!男人?我也不要了!我苏暖,拿得起,也放得下!
1司廷晏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只要你答应,我就把这份病历还给你。”我如遭雷劈。
明明周身灯火通明,我却仿佛陷入了极度的黑暗,刺骨的寒意从脊背处一点点蔓延上来。
我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你,你怎么能……”我想质问他,但说出的话却支离破碎。
“就一个名额而已。”司廷晏阴沉着脸开口,语气里满是不容置喙。“你是苏家大小姐,
从小不愁吃穿,但星苒不一样……”提到林星苒,司廷晏的语气明显柔和了几分。
“她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为了逃离那个吃人的地方她付出太多,这个名额对她很重要。
”“那……那又如何!”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反驳回去,“她的不幸又不是我造成的!
”“如果她真想逃离,就该自己努力,而不是靠你……”“够了!”司廷晏不耐烦地打断我。
我看到他眼底燃起的怒意。我本能后退,下一秒却被他狠狠拽了回去。他嘴角一撇,
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还记得我们的安安吗?”说罢,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泛黄的B超检验单。我的瞳孔蓦地睁大,
刚才的冷意又开始顺着后脊背爬上来。“司廷晏,你卑鄙!”“对,
我就是卑鄙……”他应下了我的话,双手从我背后环上来。明明是拥抱的动作,
而我却如坠冰窟。“你看,那时的安安多可爱,都能看到圆鼓鼓的头顶了。
”“如果她还活着,现在该能叫爸爸妈妈……”“不要说了!”我出声打断,
脸上已湿润一片。见我如此,司廷晏更紧地抱住了我。但说出的话依旧残忍:“所以,
你也不想安安被人说道吧,只要你答应,我就把病例还给你,嗯?”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好久之后。我才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好,我答应你。”“这才乖嘛。
”司廷晏的脸上终于露出几分满意神色,但话依旧满含威胁之意。
“三日后的毕业典礼会公布名单,暖暖,记住你今天的话,不然……”“放心。
”我忍住酸涩的眼眶,努力从喉间挤出声音:“希望你也说到做到!”“好!”他满口答应,
语气里尽是得逞的喜悦。我石化般木讷地站着。初冬的冷风吹来,脸上的泪痕彻底干透。
只留下便是一片冰凉。司廷晏没察觉我的情绪,他慢慢松开抱我的手,
又恢复成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模样。“天凉了,快回去吧。”他如往常一般“贴心”。
“今晚我要准备毕业答辩,会晚点回家。”说罢,他在我额上轻轻落下一吻。
2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家的。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正泡在满是冷水的浴缸里。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痛苦地抱住了头。记忆里的司廷晏明明不是这样的!他勇敢,
又充满正义。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十三岁那年,我被人贩子拐走了。
等清醒时车已经拐进了一座荒山,我又哭又喊,疯狂拍打着车窗求救。
但路过的大人却通通视而不见。我陷入了无边的绝望,直到司廷晏的出现。
十四岁的他用自制弹弓打伤了司机,又趁司机摔下车的空档救出了我。“快跟我走!
”他拉着我在荒山里绕了一天一夜,直到彻底将人贩子甩掉。“放心吧,现在你安全了!
”少年的眼睛亮闪闪的,周身仿佛融进了阳光里,耀眼得不能直视。
我大概就是那时爱上他的。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我成为了他的“跟屁虫”。爸爸劝我。
“暖暖,司廷晏是司家的私生子,他身份特殊,你们可以是朋友,但决不能是恋人!
”“为什么不能!”我梗着脖子反驳:“要是没有他我早就被拐走了,爸你怎么这么冷血!
”“我不管,我就要和他在一起!”爸爸摇头叹气。我一意孤行。大一那年,我意外怀孕了。
爸爸怒不可遏:“太不像话了!你可是苏家的千金,能不能有点羞耻心!”我难得没有反驳。
那时的我很害怕,怕司廷晏会因为这个孩子抛弃我。毕竟电视剧里这种情节太多了。
而爸爸生气,除了气我的不听话外,更多的也是怕我吃亏。就在我们父女俩忐忑之际,
司廷晏来了。“伯父,我会对暖暖负责的!”他斩钉截铁地承诺,重重跪在了地上。
爸爸终于被打动。我给孩子取名“安安”,开始休学养胎,学着怎么做一个新手妈妈。
直到孕三月的NT检查。孩子被查出了先天畸形,必须终止妊娠。我哭红了眼。
司廷晏怕我多想,特地将订婚宴提前了半年。于是,他成为了我的未婚夫。
我慢慢从失去安安的痛苦中解脱。原以为一切都会越来越好,却不想今日竟被人撕开了伤疤。
还是那个我最爱的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环抱住自己,放声大哭。3不知过去多久,
眼泪终于流尽。浑身湿漉的我,如同行尸走肉般踏出了浴缸。地板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水印。
我麻木地向床走去,却在床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腿上刺目的血色氤氲开来,
而我丝毫没有感觉。屋里一片漆黑,我只听到自己凌乱的心跳。突然。微信提示音响起。
紧接着又是好几声。我拿起来查看。是司廷晏发来的语音。“你胃不好,回家后记得吃饭。
”“如果不想做饭,冰箱里有我买的三明治。”“拿出来后不要直接吃,
先放在微波炉热一下,高火四十秒就可以。”他还和以前一样,事无巨细。
而现在的我只觉得讽刺。明明白天才威胁我,现在的他凭什么!凭什么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我的胸口堵了一口气,想回怼过去却接到了班长的电话。我忙调整状态,接听。
“怎么了班长?”“苏暖,有人提交了检举信,说你生活作风不端,要取消你的保研名额!
”什么!我的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这,怎么可能……”我听到自己凌乱的心跳,
“我还能有啥不端的……”我故作轻松,但话落的那刻,一股难言的羞耻感蓦地涌了上来。
“就是!你我还不了解啊!”班长的声音里满是轻松。“也不知道谁搞得鬼,
还是打印出来的信,有本事手写啊!”班长为我愤愤不平。而我却稍稍松了口气。还好,
不是病例。但这信,无疑是司廷晏的警告。呵!真讽刺。他怎么能做到一边嘘寒问暖,
一边又如此下作的?十年!我的十年竟换来这样一个男人!我的心一点点冷下去。
那个十四岁拉着我出逃的少年,终于在今天。死透了!4“可能是我得罪了什么人吧。
”我的语气平静下来,“要不然也不会遇到这种腌臜事。”“我猜也是……”班长应声,
“对了苏暖,今晚的毕业席你怎么没来啊?”我一愣,才发觉并没有人通知我。
“我胃有点不舒服,就先回家了。”我找了个借口。“哦,这样啊……”班长的音拖得很长。
我刚想挂电话,却突然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那是班里众人起哄的声音。
“那接下来,有请我们系草司廷晏,和班花林星苒合唱一首!大家掌声欢迎!”“哦!
来一首!”“对唱就来首情歌呗!别害羞啊!
”“说什么呐……”清丽的女声传来:“廷晏哥哥,你来选吧。”“我都可以。
”“那就……这首‘知心爱人’,如何?”“好,都听星苒的。
”宠溺的声音落下后便是歌曲温柔缱绻的前奏。我愣愣地听着。
原来这就是司廷晏说的准备毕业答辩!我的心空落落的,无处安放。班长察觉到了我的异样,
赶忙找了个由头掐断电话。屋里又陷入死寂。惨白的月光从窗外透进来,
那些不能被阳光照到的细碎记忆开始清晰。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5林星苒。
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是从司廷晏的嘴里。那时的他一脸漫不经心:“你知道吗暖暖,
我们校篮球队竟然来了个女生!”“连一米七都没有,远看就像个热水壶,哈哈!
”我当他是嘲笑,还责怪了句:“别瞎说!哪有这么说女孩子的。”“好啦,我不说就是。
”再往后,他嘴里的“热水壶”换成了“星苒”。“我就说星苒不是打篮球的料,
她今天带球,没跑两步就绊倒了,真蠢。”渐渐地,他的语气变了。“不过该说不说,
我还是挺佩服星苒毅力的,摔那么多次都没放弃。”渐渐地,他的心偏了。“暖暖,
你要是有星苒的毅力,肯定早就过雅思了。”到最后,他变成了陌生的司廷晏。
他会在给我做早餐的时候,给林星苒也做一份。我生气质问:“你怎么能给别的女人下厨?
”他却斥责我没有悲悯之心。“暖暖,星苒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一个女孩子很不容易。
”“这三明治你天天吃,她却从没见过,我们都是同学,你怎么如此狠心?
”他说得冠冕堂皇,反倒显得我斤斤计较。我不服。“行!既然你觉得她可怜,
那就三餐都给她做!”我说着气话,但司廷晏却当真了。从此,
他的身边多了个喊“廷晏哥哥”的跟屁虫。就跟当年的我一样。哦不,是跟屁虫小三。
我闹过,哭过,但司廷晏始终无动于衷。他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我越反对他越靠近。
直到用那份病历威胁我放弃保研名额。我突然觉得一切无趣又恶心。无趣的生活,恶心的他。
我不想再失去一个十年了!我打开手机,给爸爸发去信息——爸,我想出国,后天就走,
你来接我吧。6发完信息,我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大概是刚从浴缸爬出来,也没擦干,
这会头开始突突地疼。我想起身,身体却很沉。我迷迷糊糊地躺着,隐约感觉有人走了进来。
那人似乎坐到了床边,我想细看,腰上却突然传来一阵冰凉。我猛一个瑟缩,嚯地睁开了眼。
“醒了?”司廷晏正笑盈盈地坐在床边看我,其中一只手正抚在我的小腹上。“你干什么!
”我本能想挣脱,却被他用力按住。“别动!”司廷晏的语气沉了几分,
他的指尖顺着我的小腹慢慢下滑。接着停住。“呵……”他突然扯出一抹笑,轻飘飘地开口。
“我才发现暖暖肚子上有妊娠纹呢,如果被人发现……”我如遭雷击。
下一秒却直接挥了一掌。“司廷晏你个禽兽!”巴掌声伴随着话落在司廷晏脸上。
他被打得偏过了头。“你打我?”他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竟敢打我!
”司廷晏突然暴怒。他一把拽住了我的胳膊。我毫不畏惧:“打了又怎样!
有本事你就弄死我!”凭着一股不知名的怒意,我直接冲司廷晏大吼。
我看到司廷晏瞳仁中倒映出的自己,脸上尤挂着泪,但猩红的眼却好像一头饿狼。
我从未如此失态过。见我如此,司廷晏的怒意瞬间湮灭。他松开我的胳膊,转而抱住我,
声音轻柔:“暖暖,我跟你开玩笑的……”我没有回话,也没有躲开。“乖,
不生气了……”司廷晏拍着我的背安抚。我浑身颤抖,
努力从喉间挤出一句话:“那你……把病例还给我。”拍背的手一顿。我的心也一顿。
“病例,我会给你的。”司廷晏一字一顿道,“等后天毕业典礼宣布保研名额后,
我一定还给你。”呵!果然啊。我的心终于彻底死了。我用力推开他。司廷晏神色一凛,
话中染上了不耐烦:“你还要怎样?”“我都说了,只要星苒能拿到保研名额,
我一定把病例给你!”“星苒和你不一样,
这个名额对她来说特别重要……”司廷晏喋喋不休。他口中的“星苒”两字,
混着他身上散发的陌生香水味,交织出令人作呕的味道。我喉头一紧,捂着嘴就向厕所跑去。
司廷晏的脸色难看异常。“苏暖!”他大声喊我的名字。但厕所只传出我呕吐的声音。
“我真是把你惯坏了!”他不耐烦地开口,语气满是失望。他只当我是惺惺作态,
眼下就要给我点教训。“既然如此,那你就待里面好好想想!”说罢,司廷晏“嘭”的一声,
锁上了卫生间的门。缓过来的我慌忙扑到门前,拼命拍打。“司廷晏,快放我出去!
”“你做什么!你明知道我有幽闭恐惧……”话还没说完,我的身体就开始发抖。
四处蔓延的黑暗像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我的喉咙。鼻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呼吸越来越急促。我强迫自己冷静,颤抖着手努力摸索墙上的开关。“啪!”灯亮了。
晕黄的光让我瞬间喘过一口气。我靠在墙上,脱力般滑坐在地,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
可就在下一秒——“咔!”整个房间再次陷入黑暗。电闸被司廷晏拉了。我彻底僵住。
门外传来他冷漠至极的声音:“没想好之前不准开灯!也不准出来!”“不要!
”我大叫一声,更加用力地拍门,“司廷晏,你不能这么对我!”“放我出去!
”我语无伦次,视线开始模糊。黑暗中,我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心跳。但门外却再没回应。
窒息感宛若潮水般涌来,我蜷缩在角落,意识也开始模糊。终于。我彻底倒进了黑暗中。
7“想清楚了?”再睁开眼的时候,声音比画面先进入五官。我苍白着脸,
慢慢从地板上爬起来。视线往上,司廷晏颀长的身形一点点展开。我仰着头木然地望着他,
没出声。“怎么?你还要闹?”他眉头一拧,蹲下身与我平视,语气越发不耐烦。
“一个保研名额何必如此,你是苏家大小姐,要什么得不到!”“星苒是特困生,
她和你不一样……”“你昨晚都在这里待着?”我突然开口。“她……你说什么?
”被打断的司廷晏一愣,随即本能地应声。呵!我麻木地扯出一丝笑。昨晚失去意识后,
我又醒过来三次。每一次我都痛苦地嘶喊着,用力拍打着门。指甲断了,
凌乱的抓痕混着血浸满了门板。我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依旧敲着、拍着,
直到黑暗又将我吞噬。一遍、两遍、三遍……我在黑暗中昏死过去。我以为司廷晏已经走了,
却原来他一直都在旁观!他明明都听到了!但为了他心中的“星苒”能得到名额,
他亲手将我葬进了黑暗!我的心终于不再痛了。那个死去的十四岁少年,在昨晚。
终于烂了个彻底!8“别打岔,我在和你说名额的事!”司廷晏霸道地将话题拉了回来,
“你……”“我想通了。”我打断他,转头扯出一抹笑。“你说得对,我可是苏家千金小姐,
要什么得不到!”何必将人生浪费在一个私生子上。“一个名额而已,让给她便是!
”别说名额。你这个烂透的男人也一并让给她。我平静地说着,苍白的脸上不见一丝波澜。
“暖暖,你终于想通了。”司廷晏的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早这样,我也不用写检举信了。
”他坦然开口,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而我只想笑。笑我的十年全喂了狗。
“我累了……”我慢慢站起身,艰难地靠在门板上。司廷晏想来扶我,
却被我不着痕迹地躲开。他的手一顿,眼底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又恢复如初。“那好,
你先休息,明天就是毕业典礼了,到时候我来接你。”司廷晏轻柔地开口,
目光不经意落在了我的手上。那双手的指甲已尽数断裂,干涸的褐色血迹,
此时正紧紧扒在皮肤上。“暖暖,你的手……”“没什么,沾了点泥。”我将手背到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