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把报告单拍在桌上，咖啡渍晕染了边角：“死者指甲缝里的蓝色粉末，是‘群青’颜料，一种常用于油画的矿物颜料，成分里含有微量的钴，纯度很高，应该是进口货。”
“张教授画画？”
陆沉翻着刘芸提供的日程表，上面除了学术会议和标本采集计划，最近的一项是“周然，下午三点取资料”，就在昨天。
“他不画，但他的学生里有个学美术的。”
赵刚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份档案，“周然，24岁，美术学院油画系毕业，去年开始跟着张教授做课题，说是要以蝴蝶为主题画一组油画，经常去别墅。”
他指着档案里的照片，男孩穿着沾满油彩的工装裤，眉眼清秀，左耳戴着只银环，“据邻居说，昨天下午周然在别墅待到七点多才走。”
苏芮忽然想起什么，打开电脑调出周然的社交媒体：“他的最新一条动态是昨天晚上九点，发了张画室的照片，背景里有幅半成品，画的就是亚历山大鸟翼凤蝶。”
周然的画室在老城区的一栋loft里，推开铁门，浓重的松节油味混着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墙上挂着十几幅半成品，全是蝴蝶，有的停在枯枝上，有的在花丛中振翅，笔触细腻得能看清翅膜上的纹路。
画架上摆着幅未干的画，两只亚历山大鸟翼凤蝶停在腐木上，背景是深褐色的阴影，翅尖泛着冷光，和苏芮在照片里看到的一致。
“张教授死了？”
周然正用刮刀调和颜料，闻言手一抖，钛白颜料溅在画布上，“我昨天下午五点就离开了，他当时还在标本室整理新到的材料，说要给我看个‘宝贝’。”
林野在画室的颜料架上找到了群青，玻璃瓶装着，标签上印着外文。
他用试纸取样后，和死者指甲里的粉末成分完全一致。
“这不能说明什么。”
周然摊手，指尖沾着点钴蓝，“上周我帮张教授修复一个受潮的蓝闪蝶标本，用群青补过翅膀的颜色，可能那时候蹭到的。”
他指向墙角的纸箱，“不信你们看，我昨天借的标本都在这儿，还没来得及画。”
纸箱里确实放着几只蝴蝶标本，玻璃罩盖着，标签显示是普通的柑橘凤蝶。
陆沉走到画架前，盯着那幅亚历山大鸟翼凤蝶。
画布角落有个极小的签名，日期是昨天。
他忽然注意到，蝴蝶翅膀的阴影里，藏着个奇怪的符号——一个正圆，里面套着个倒过来的三角形，三角形的顶点对着圆心，像只没有瞳孔的眼睛。
“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
周然的脸色瞬间白了：“没、没什么，随手画的。”
这时，林野在画室的抽屉里发现了个笔记本，最后一页写着串数字：“501，302，709”，旁边画着个简易的蝴蝶翅膀。
“这是什么？”
陆沉把笔记本推到周然面前。
男孩咬着唇，半晌才说：“是……是张教授让我记的，说是什么‘标本编号’。”
离开画室时，苏芮忽然回头：“周然昨天穿的裤子，是深蓝色的工装裤吧？”
周然愣了一下，点头。
苏芮对陆沉使了个眼色：“群青颜料干了之后很难洗掉，他的裤子上却没有痕迹，要么是换了裤子，要么是故意洗过。”
车刚开出老城区，赵刚的电话就响了，是技术科打来的：“赵哥，别墅门口的监控查着了，昨天晚上十点半，有个穿连帽衫的男人进了别墅，十二点才出来，身形和张默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