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河山美如画,祖国建设跨骏马,我当个石油工人多荣耀,头戴铝盔走天涯。”
廉钰琪激昂优美歌声瞬间感染了大家,时间不长就变成了全船舱男女声的大合唱。
“头顶天山鹅毛雪,面对戈壁大风沙,嘉陵江边迎朝阳,昆仑山下送晚霞,天不怕地不怕,风雪雷电任随它……”有的女生眼里泪花还没有擦干,但这些和共和国同龄的年轻人,只要党和政府一声令下,他她们就会刀山敢上火海敢下,就敢奔赴祖国的大漠荒原无私地奉献她们全部力量。
一曲歌罢,李天宇道:“明早就到岳阳。
船在那里要停3个小时,大家精神起来,我们上岸去看看岳阳楼。
岳阳楼可是江南三大名楼之首,这机会可不能错过。”
李天宇这么一说,明显调动起了大家的精气神,有人开始去做准备。
此时舱门一开走进两人。
其中一人身着劲装,中等个,他脸上的八字胡分外引人注目,他那双鹰犬一样的眼睛进舱便巡视,李天宇正要出口相问。
那人,道:“对不起地,对不起地,我地,走错了船舱地。”
那两人说着退了出去。
李天宇见状转身嘱咐大家:“现在社情复杂,我们又是三线单位,是敌特的重点窥视对象,大家阶级斗争这根弦要绷紧点,一定要提高警惕。
咱们远离家乡人生地不熟的凡事谨慎点。”
转身又和郭鸿儒说道:“走,咱去和徐部长打个招呼。”
这一夜,王婉诗脑海里乱乱的,再伴着船机的噪声,哪里睡得着。
一大早她就来到甲板上。
江风将她的长发吹的飘起,遮挡了她的视线,她伸手拢了拢秀发仍凝视着江面。
江上灰蒙蒙的,厚重的浓雾被风吹出条条裂缝,撕裂成一团团的。
前方江上世界似时隐时现的朦胧流动体,让人有一种越想看越看不透的难受,似乎那里面充满了不确定性,充满了悬疑。
江面宽阔缺少参照物,整个世界都似乎凝固了,只有船头激起的浪花,提示着船在急速行驶,提示着她离家越来越远,离她要去的那个陌生地方越来越近。
她透过雾的缝隙能看见近处江面上飘浮的枯树、家具、野兽与家畜的尸体……她感觉头有些晕……。
王婉诗望着船头李天宇的身影心中复升腾起一种复杂的情感。
李天宇从小到大一首像大哥哥一样呵护着自己,真不敢想象,如没有李天宇,自己的生活会是什么样。
可是出门以来她感觉李天宇好像对谁都一样的亲近,对谁都关怀备至,尤其是对……。
王婉诗脑子正翻江倒海,她突然发现孙二友也在甲板上。
对孙二友她并不熟悉,只知道孙二友是厂人事部长孙有才的儿子,这次回滨海刚办了离婚手续也乘船去楚西。
这一路上孙二友那双不安分的眼睛总盯着自己,让自己如芒在背的不舒服。
此时甲板上人稀少,孙二友一面瞟着自己一面朝自己这面走来,王婉诗感到一丝惧意便用力喊:“天宇,李天宇。”
李天宇听见喊声奔过来,道“你体质弱,这一大早就到甲板上来吹风,你不感冒才怪?”
李天宇说着将自己的风衣脱下来给王婉诗裹上。
王婉诗身形苗条,穿上李天宇的风衣,那还真是从肩裹到脚大的很多。
王婉诗感觉自己还真是有点感冒了,身上有些发冷,便把李天宇的风衣往身上紧了紧。
她见李天宇没有风衣挡寒了,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随着李天宇他们回到船舱。
“岳阳港就要到了,请在岳阳下船的旅客,携带好行李物品准备下船。”
广播员甜润的嗓音提醒着大家。
岳阳到了。
青年人朝气蓬勃上了岸就像脱了缰的骏马,从码头一口气奔向岳阳楼。
徐斌己年近半百又患有胃病,在后面紧紧地追赶着,他见大家有跑得快的,也有走得慢的,队伍拉的很长,本来就担着的心一下子收得更紧了。
“呀,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呀,我还以为金碧辉煌呢,原来是婴儿尿布满眼彩图呀。
早知这么破旧,不来了。”
陈丽丽心情迫切地要看岳阳楼,一路上和王婉诗牵着手连跑带顛的自是弄的气虚喘喘,额前整齐的刘海都被汗水沾到了脸上,清澈明净的眼儿忽闪着,一边擦汗一边发牢骚调笑。
“你真是外行也,这是染苍海桑田之古色古香,古迹也,古朴也,懂吗?”
任翰林见陈丽丽如此说便以嘲讽的口气,呛道。
“任大学问,这还古色古香呢,这油漆剥落的木纹都露出来了,只剩古,没色了。
这墙斑剥脱落地长满苔藓,墙上墙下都是草,俺没闻见古香只闻见草香了。”
陈丽丽指指点点,似乎是看什么都不满意。
“那不是草那是野麻。
这野麻生命力极强,古建筑对野麻的防治乃一世界性难题也。”
任翰林看见古朴宏伟的岳阳楼,心情激动,和陈丽丽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就算你说得对,可这标语非得贴在这吗?”
陈丽丽说着用手指了指随处可见的标语“备战备荒为人民”、“以阶级斗争为纲,纲举目张。”
陈丽丽语音未落,杨苦花拉了她一把,压低声音,道:“你小声点,人生地不熟的别总瞎嚷嚷。”
杨苦花说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警惕地环视了一下周围。
陈丽丽听杨苦花如此一说,笑道:“你这是黑灯讲鬼事自己吓自己。”
她嘴上这样说,却下意识地揽着王婉诗往李天宇的身边靠了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