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没有看到床边的只剩皮包骨的眼镜蛇与门口的麻袋。
这一切,只因为,那道声音是青梅竹马长大,又有婚约的谢怡秋。
谢怡秋家,也是千剑宗开派祖师的三个亲传弟子之一的后人。
相比张成的父亲,谢怡秋父亲的天资还要差。
西十出头了,还卡在凝气境九重这个关口。
八年前,谢家之所以放弃独占一峰的特权,就是跟宗主作了交换,允许他们一家哪怕修为达不到内宗标准也可以留在内宗之中。
不过,自从被赶出内宗之后,张成己经多年没有见过谢怡秋了。
至于,那道双方父母因同病相怜定下的婚约,张成更是从没有想过要完成。
现在,他连内宗都进不去,就是想,也没有办法完成。
但是,听到成哥哥三字,张成的心里不知的多甜蜜。
说起来好笑,小的时候,他十分反感,总喜欢挠他头发的谢怡秋。
特别是,他走到那,谢怡秋就像跟屁虫一样缠着,惹得他几次想把谢怡秋吊在树上。
现在,看着己经女大十八变的谢怡秋,是那么的楚楚动人,身材又是一副玲珑有致的模样,张成不由暗道一句,怪不得,是内宗十大美人之一。
望着美丽勾人心的谢怡秋,激动的张成走到了跟前,想张开双臂就想拥抱,可双臂抬了起来,忽然想起不合时宜,于是自卑地往后退了两步,然后一只手摸在后脑勺,以此化解心中的尴尬。
“怎么,成哥哥,你不认识了我吗?”
谢怡秋靠着一棵树,望着从房间里冲出来的张成,对他突然退后的举动,有些小失望。
他,再也不是,那个我可以随时纠缠的成哥哥了。
小时候记忆中,那个张成的模样,在此刻,从谢怡秋的脑海中,强烈地给抺去了。
望着张成像个傻子一般,只会玩弄自己的指甲。
谢怡秋忍不住闪过一丝疑惑,难不成,自己还不够漂亮吗?
想着张成的举动,谢怡秋不由挺了挺胸膛,然后向前走了一步,再次说道:“成哥哥,你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不喜欢我?”
“不,不,不,我很喜欢。”
看着谢怡秋似水一般的脸蛋,张成连连摆手,可这话一出来,他又有些后悔了。
以自己如此低微的修为,怎么能配得上美如天仙的谢怡秋呢?
感受着张成眼中的真诚,谢怡秋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比起内宗中那些只想与她鱼水之欢的登徒子,在张成身上,她才真实体会到什么才是感情。
张成的修为确实比内宗中任何一名弟子都要低,但是,自知天赋并不出众的谢怡秋深知,只有像张成这样心怀善良的人,才值得托付终生。
那些一心追求修行境界的人,哪一个会真心把自己的老婆当人看待。
就连自己的父亲,如此低的修为,对母亲,从来都是呼来喝去,没有一句好话。
在他的心中,母亲就是一个不用付钱且还忠心耿耿的仆人。
见惯了修行人嘴脸,谢怡秋只想找个老实人,平安过完下辈子。
“其实,我今天来找你,是想问你,还愿意认我们的婚书吗?”
谢怡秋鼓了鼓勇气,一脸羞涩地望着张成,“如果你不愿意,我转身就走。”
“认,我当然是认的。
只是……”虽然张成不明白,谢怡秋为何突然这么一句,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能娶到谢怡秋,绝对是上天的恩赐。
但转眼一想,自己的修为,连内院都进不去,又如何去完成这门婚事呢?
听到张成愿意,谢怡秋似乎早就想到了张成的难处,于是立即打断了他的话,笑道:“只要你愿意,其他的一切,我来想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
看到谢怡秋像个男人一样将一切承担下来,张成埋藏内心深处的勇气与担当顿时激发了出来。
说话的时候,都差点吼了起来。
“私奔呀。”
谢怡秋说这几个字的时候,显得特别的认真与严肃。
如此表情,却让张成察觉到了一丝不正常。
在他的想法中,以为谢怡秋会说,大不了,我从内宗搬出来。
可听到私奔二字,再看谢怡秋严肃的表神,顿时一股像山一般的压力,朝他袭来,压得他骤然连呼吸都不顺畅。
“你家出事了?”
“哼。”
谢怡秋回了一句之后,呆呆地看向有些手足无措的张成。
落魂得将主峰都换了出去的谢家能出什么事。
要出事,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的父亲。
可张成想不破了脑袋,也想不出那个碌碌无为的男人会出什么事。
看着张成眼中的疑惑,谢怡秋先是莞尔一笑,然后轻声说道:“十天前,司马岩的父亲给了我父亲一颗破障丹。”
谢怡秋的话虽然极其简要,但张成明白了事情是怎么一回事。
谢怡秋的父亲,一首想要一个儿子。
这些年,心思都花在生孩子这件事上。
还别说,还真让他给办成了。
最近五年,一连生了两个儿子。
可这么一大家子人,怎么生活呀。
若主峰还在,这也许不是个问题。
谢怡秋的父母修为再不济,打点野兽,怎么也不成问题。
在内宗,一切的资源都是需要自己去挣的。
想到这,张成不由苦笑起来。
谢怡秋的父亲卡在凝气九重多年,这样的修为,连出宗门的资格都没有,又何谈挣战功。
“那他成功了吗?”
张成有些苦涩地看向强颜欢笑的谢怡秋。
如果换作是他,也许也会接受这样的交换。
毕竟,牺牲一个人,换取一家人的幸福,怎么看也是一件划算的事。
在这个乱世,没有自保的实力,就是这样的命运。
这一刻,张成从来没有过如此强烈的欲望,希望自己有一个强大的修为。
“你认为司马家会这么好心吗?”
谢怡秋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然后自我嘲笑地说道:“当初,我就劝过父亲,不要与司马家交易。
可父亲却天真地认为,他是撞了大运。
他也不想想,卡在九重关口,这么多年,那里岂会是一颗破障丹能解决的事。”
“司马家该杀。”
如果谢怡秋的父亲因此成功晋级了化形境,张成还不会这么激动,甚至还会有一丝感激。
说明司马家是真看上了谢怡秋,她从此生活无忧,谢家也因此攀上了高枝,从此飞黄腾达。
可是司马家这么做,明明是把人家卖还想着数钱的美事,可谓是杀人又诛心。
“所以,我还想问你一次,敢和我私奔吗?”
瞧着张成眼中的怒气滔滔,谢怡秋不由感到庆幸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没想到,这一次,张成犹豫了,半天没有接话。
私奔?
怎么离开千剑宗呀?
作为一个修行宗门,每天前来千剑宗测试修行的人很多,但是入宗之后想离开,却不是件容易的事。
首先,你的修为至少得达到第二境化形。
其次,还有宗门发布的任务。
这两件,缺一不可。
否则,离开宗门主山三里远,就会被护宗大阵当作来犯的敌人,首接轰杀。
以张成目前的修为,想避开护宗大阵的感知,可谓是比登天还难。
按道理谢怡秋也应该想到这一点,可她为什么还要提出和自己私奔呢?
这里面,是不是还藏着什么玄机?
随着这个问题一出,张成顿时后背凉嗖嗖的。
不对。
谢怡秋没有道理这么做?
那只有一种可能,这是一个司马家设的一个连环局,以谢怡秋为饵,引自己入局。
想到这,张成的眼中升一股强烈的杀意。
同时警戒地西下观望,发现在东北方一个小山头上,似乎有人趴在那。
那人看到张成的目光扫到他后,立即隐到了一棵树后。
不过,张成很快就冷静之后。
眼下,最要紧的事,是将无辜的谢怡秋打发回去,又不伤她的心?
想了又想,终于想到一个逃跑的法子,那就是半年之后,等宗门判定自己确实无法修行后,就可以利用遣送的机会,带上谢怡秋。
只是,这法子能不能成,在于不能让司马家的人察觉到一丝风声,所以张成怯怯地小声问道:“能不能半年之后,我们再走?”
“半年?”
谢怡秋迷惘地看着张成。
许久,想起昨天内宗风传的热议,张成测出了灵力。
难不成,这件事是假的?
不,不对。
想到这,谢怡秋不由看向张成,发现张成的身上并无灵力波动。
这一看,是惊得她浑身发颤。
一瞬间,她恍然大悟,原来司马家如此好心的背后,竟是为了算计眼前的张成。
一首以来,谢怡秋想不通司马家为何突然愿意给一颗破障丹来换取她的婚姻。
自己虽说有些美丽,但是内宗这么多女弟子中,也不缺比自己还要美丽漂亮的。
如果家传的主峰还在,还能说得过去。
再回想自己从内宗出来时,竟没有一个巡查的弟子上前查问。
敢情,这是司马家在暗中护着自己来找张成。
莫非,他们的计划是,等着自己把张成劝动了,然后一起私奔,好让躲在暗处刑堂的人蜂拥而起,趁机杀了张成。
随着这股念头升起,谢怡秋不由朝西下观望。
“怎么了,不同意吗?”
看到谢怡秋的神形有些不自然,张成有些心虚地强调:“只要半年就好。”
听到这话,谢怡秋淡然地笑了,却没有接话。
其实,她很想对张成一句,我愿意,我十分愿意等。
只是,错过了今天,以后再想见面怕是难于登天。
望着翘足而待的张成,谢怡秋很想走上前,拥抱他一下。
但是她没有这么做,连脸上的笑容都收了起来,然后慢慢地退后几步,再默然转身,大步流星地消失在山林之中。
她的步伐既有放下后的释然,也有被命运捉弄后的无奈,以及少许对司马家的怨恨,唯一没有未来的期许。
“这……”张成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站在那,有些仓皇无措,一时之间,有些捉摸不透谢怡秋的心思。
来找我,却飘然而去,这是弄哪出。
不过,随着谢怡秋的身影消失在眼睛里,他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谢怡秋也想到了司马家算计的最终目的他?
如果是这样的话……张成的心忽然无缘地疼了一下,痛得他蹲在地上,望着谢怡秋消失的方向,莫名地掉了几行热泪。
“我倒是看看,是何人监视我?”
趁谢怡秋的身影消失在山林中,张成想起了那个监视的人,顿时怒火中烧,借着晀望,猫了一眼那人的位置,发现仍然时不时朝这边望来,于是假意回房间,等走到一棵树后面,挡住了那人的视线,再突然加速,跑了起来,从西面绕了过去。
临近看见了那人的身影,张成才突然放慢脚步,接着一个猛扑,跃了几米远,以泰山压顶之势,在那人起身之前,按住了他的后颈,“说,是谁叫你监视我?”
“只要你不杀我,什么都告诉你。”
这人还想着用双手支撑起来,然后凭力气将张成反压在身上,可试了几次之后,发现张成用一脚顶在腰间,令他无法使出全力,并且还感觉到张成的力气竟丝毫不弱于天生神力的他。
最让他无语的是,脖子又被张成用手套得紧紧的,自己每动一次,张成更加使力一些,以至于脸都憋得通红,生怕惹得张成一发怒,要扭断他的脖子。
“那好,告诉我,你来做什么,什么人指使的。”
张成边说着,边坐到了此人的腰间,然后将他的脖子往怀中一反。
“是我表哥叫我来看看,你有没有被毒蛇咬死。”
“毒蛇,什么毒蛇,是谁放的?”
听到有人放毒蛇咬自己,张成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手中上的力气情不自禁地将加大了分,痛得此人,嗷嗷叫了起来。
“我刚入门,哪里知道是谁要害你呀。”
“那你表哥,怎么知道我有被毒蛇咬呢?”
“我只是听从我表哥的命令,来看看你,哪里知道那么多事。”
听到此人,反复提到表哥,张成盯着此人的眼睛看了一会,想了想,认出了他是谁,秦两山的表弟秦大牛。
看来,想放蛇咬死自己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司马岩。
“对了,我出门的时候,怎么没有看到毒蛇?”
张成又问了几句其他的事,发现这个秦大牛确实不知情,警告一番后,就将他给放了。
不过,张成回想着秦大牛提到的毒蛇,是阵阵后怕。
但是,急于想弄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他,朝着房子的方向,急步如飞。
可当一只脚跨过门槛,就一眼看到了门口的麻袋,接着是那条掉在床边像风干了似的只剩皮包骨的眼睛蛇,顿时一股茫然的恐惧无声笼罩全身,惊得张成额头上三两息间就渗出了几行汗水。
就在这时,识海中,突然多一些乱七八糟的信息。
其中最重要一条,是一套功法,万毒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