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奖学金获得者及优秀学生干部的荣誉称号，再加上亮眼的成绩，己经足够让她从众多应聘者中脱颖而出了，再说了，她还有百里挑一的颜值。
可即便是手捧这样一份优秀的简历，苏日娜在沈傲之的脸上依旧瞧不出任何的赞许之色。
倒是另一位面试官吴雷，凑在沈傲之身边，时不时地跟他耳语着，瞅向苏日娜的目光中，有些许雀跃。
难道自己在沈傲之看来不够亮眼，不够格做一名飞行员吗？
苏日娜心里有些打鼓。
都怪自己太鲁莽了，不该冒冒失失地冲上去，老老实实排个队，也不至于把自己陷入这么被动的局面。
自古红颜多祸水，没想到男颜也这么耽误事。
她当时满脑子都是沈傲之的脸，理智早就缺氧了。
飞行员就飞行员吧，一样满世界的飞，阿爸一样拿我没办法。
不会就学呗，再难能有《国际商法》难吗？
整本商法书我一周全背下来，轻松拿个全系第一。
开飞机算什么？
想来跟开车差不多，一个油门一个刹车，完事。
只是，没听说有几个飞行员是女的。
如果这边不要我，该如何回乘务那边呢？
等着乘务考官三请西邀，再故作为难的过去吗？
惺惺作态不是我的风格啊。
不知不觉间她有些走神。
“说说吧，为什么想当飞行员。”
沈傲之把简历递给身边负责二审吴雷，自己则双手交扣，食指有节奏地在手背上点着，微微低头，若有所思。
苏日娜以为自己没机会了，可沈傲之突然发问，让她对面试重新燃起了希望。
为免再次陷入沈傲之的颜值陷阱，苏日娜将注意力放在他身后的喷绘背景上，望着起飞姿态的飞机，她集中注意力，努力回想着《冲上云霄》中，飞行学员们的那些豪言壮语，又将自己对草原的热爱，转为对蓝天的向往。
先中文再英文，双语无缝切换。
一番慷慨陈词下来，吴雷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兴奋地搓着小手，接连撞着沈傲之的胳膊肘，不断地说道：“新鲜血液、新鲜血液啊。”
苏日娜本以为，自己这么好的表现，应该被当场录取。
谁知，沈傲之不但没有表扬她，反而是轻叹了一口气，咂了咂嘴，不疼不痒地说了句：“我们商量商量。”
吴雷跟他共事多年，非常了解他。
沈傲之惜字如金，要得到他的认可，那真是比沙漠里建游泳池还难的。
这6个字是这两天校招以来，他说的最长的句子了，在吴雷看来，某种意义上也代表着有戏。
其实，民航飞行队伍的储备力量大多来自航校，全国的航校本科加上专科共计二十余所，这些专业院校每年培养飞行学员，除去体检不合格的，剩余的几乎全部补充进了各大航空公司的飞行队伍。
尽管飞行学员群体庞大，但女性学员寥寥无几。
那些填报飞行专业的女孩子，要不是家里有人在民航系统工作，要不就是十分了解机械传动、空气动力等科目，抑或是对航空业有某种情怀。
沈傲之一行来综合性大学招飞，其实是抱着掘金的态度，发掘那些因为种种原因错过高考填报飞行专业，却又对蓝天抱有一腔热忱的学生。
说实话，他们真没指望，在综合性院校，能招到条件很好的女飞。
苏日娜的到来，让沈傲之倍感意外，也让他加倍谨慎。
毕竟对于他来讲，飞行是一辈子的事情。
他也希望来到星灿航空的飞行学员，都是自发自愿，纯粹地热爱飞行，热爱蓝天。
他有义务将自己对飞行的敬畏，传递给他招来的每一个学员。
吴雷怕冷着苏日娜了，言语上不断地安抚着她：“好姑娘、好苗子，没事，咱不着急啊。”
他难掩激动之色，时不时跟沈傲之耳语着，偶尔会漏出几个音。
苏日娜把零散的字音拼在一起，大概是：抓紧点，别被那边要走了。
可沈傲之却摇摇头，清了下嗓子，顺手拧开了矿泉水，给喋喋不休的吴雷递去了“妆太浓”三个字。
浓了？
苏日娜身体一僵。
尽管沈傲之说话声音不大，吐字却异常清晰，苏日娜听得真切。
她尴尬地恨不得拿桌上的矿泉水现场洗个脸。
早知道就不撸全妆了，日常妆应该够了。
“我这是、这是为了显得重视面试，特意化的。”
苏日娜很少结巴，这时候却嘴瓢了。
她生怕因为妆容问题被航空公司拒之门外。
为了自证清白，她甚至现场揭掉了假睫毛，怼到了沈傲之的面前：“我平时不戴这个的。”
“噗……”沈傲之半口水还没咽下去，差点被突如其来的两束假睫毛吓喷了。
沈傲之呛得说不出话，冲苏日娜摆了摆手。
吴雷就是再惜材，这时候也要跟队友站在一起。
他特意走出招聘桌，朝苏日娜伸出右手，跟她握了握：“女飞不好招啊，回去等消息吧啊，保持手机畅通。
女孩子有如此远大的理想，了不起、了不起。”
“那我这是…….”苏日娜想问自己初试到底过没过，话还没说全，吴雷便接过话茬，用几个再联系搪塞着她，边说边推她离开了星灿航空的校招窗口。
沈傲之也趁机离开了座位，拿着电话汇入人群，找不到踪影了。
阿爸讲过，一旦客户说再联系，便是不联系的意思。
不管生意大小，能当场拍板，就不要等到以后再说。
必须得拉着喝趴咯，第二天醒了接着喝，喝到位为止，别搞得整天提心吊胆的。
北方人本就豪爽，再加上苏赫的言传身教，苏日娜凡事喜欢来个痛快的，不最烦拖泥带水。
虽然她不喜欢阿爸用酒来解决问题，但干脆利落的行事作风，她很赞同。
从刚刚面试的情况来看，尽管吴雷坐在二审上，但他说话不算，沈傲之才是那个说话算数的人。
她想问沈傲之要个答案，能行就行，不行她就想别的招了。
阿爸那边催得紧，即便她再欣赏沈傲之的颜，她也不会为了不确定的事情，白白消耗自己。
远远望去，招飞席位己经有人排队了，吴雷一人收着简历，他身边的座位空空荡荡，沈傲之不见了踪影。
面试一结束，沈傲之就起身走了，就算是上个厕所再加一支烟，大半个小时也该回来了。
原本是两个面试官，各司其职，现在少了一个，可面试却仍在进行。
苏日娜心中正义的火苗突然窜了出来，觉得沈傲之一点都不尊重来面试的学生们。
专业不对口的学生们，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气，来应付面试官刁钻的问题呀。
他们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被家里逼得走投无路，才会选择远走高飞，或是真的热爱蓝天。
不管是身高还是视力，或是英语水平，学习成绩，苏日娜觉得在现场应该找不到比自己更全面的人了，自己条件这么优秀，都不能入面试官的眼，沈傲之到底想招个什么样的人回去？
她不禁想起了那位摇着头离开招飞席位的男孩，垂头丧气的样子。
扎心了。
不诚心招人，干脆就别来。
浪费感情，真是徒有其表！
苏日娜有些窝火。
她一甩马尾，走出了体育馆，高跟鞋叮咚地凿着地，声音又急又狠，心里半怨半臊。
她怨沈傲之瞎了眼，热爱的、优秀的一个都不要。
害臊自己成绩比齐悦好，可面试竟然失败了。
她等不及回寝室再抱怨，在路上便给齐悦打了电话，说招飞的根本不诚心，就是来吊着人好玩的。
我看他们根本没想过招跨专业的。
“啥？
你去面飞行员？
你疯了吧。
你个国贸的，人家凭啥要你啊！”
得知苏日娜闹了个大乌龙，电话那头的齐悦不自觉地提高了声调，随后连珠炮似的吐出了一串：完了完了完了。
她的语速快得像相声演员练嘴皮。
“你快回来吧，回寝室再说。
哎呀，我真是对你无语！”
齐悦的无奈简首要溢出听筒，本就不知所措的苏日娜更是沮丧了。
就在24小时之前，她还是那个捧着IAPD刷着旅行博主的VLOG，做毕业旅行计划的元气美少女，而现在的苏日娜就像一具不知该去何处投胎的游魂，目光呆滞、行动迟缓，膝盖僵首。
美依旧、少女感依旧，只是元气变成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