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拔掉了沈砚的呼吸管。
监护仪尖锐的警报声响起时,我死死按住他的手。他的体温正在流失,像一块逐渐冷却的石头。
没人看见。病房外的护士站空无一人,监控摄像头恰好拍不到这个角度。
我只是在帮他。他昨晚攥着我的衣角说:“晚晚,别让我再醒过来了。”
现在死亡证明上“呼吸衰竭”的结论完美无缺,只要我签上自己的名字——作为他最亲近的家属,也是最后一个为他调整氧气浓度的人。
凌晨三点的监护仪尖叫刺破死寂。
我踹开309病房门,消毒水与焦糊味扑面而来。沈砚仰躺着,气管插管随呼吸剧烈起伏,额头滚烫如烙铁。监护仪上,心率140,体温39.5℃,数字疯狂跳动。他右手攥紧被角,指节泛白,胃造瘘口的黄浊液体正渗入引流袋——夹层里藏着止痛药。
“又藏药?”我扯开他病号服,纱布已被浸透。镊子探入引流袋夹层,“咔”的一声,药片被夹出。他瞳孔骤缩,嘶哑冷笑:“别过来。”
“39.5℃还玩命?”我碾碎药片,捏住他下巴灌入药汁。他呛咳出血丝,却咽得一滴不剩。
监护仪长鸣骤停,他闭眼沉默,忽然攥住我手腕。力道很轻,却像溺水者抓住浮木。“第一次。”他哑声说,“主动握的。”
窗外灯光亮起,护士站传来窃窃私语。我抽回手,指尖残留他滚烫的温度。
他呼吸渐稳,但偏执未消。而我,绝不会让他独自沉入黑暗。
至少,要让他记住这一刻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