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让陆屹川二选一。一个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一个是他的部下。
陆屹川毫不犹豫抱起沈疏桐，留我一人在阴暗的山洞里。我用一把匕首厮杀出重围，
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他却说我失了清白。逃出来后，我心如死灰，
找到了那位闲散王爷：你之前说心悦于我，现在我愿意嫁，你敢娶吗？
01面前的男人低头，眼睫如鸦羽，眼尾缀着颗红痣，
弯着嘴角笑：需要我去你夫君家提亲吗？如此荒谬的事情也只有他做得出来了。
我定定地看向他：不用，等我和离。我刚进门，就看到了陆屹川。
他责备地望着我：怎么才回来？要不是你，疏桐也不会被绑架。你的玉颜膏在哪？
她的脸要是留疤了，我要你好看。我静静地站着，眼底划过一抹失望。
陆屹川是芷律簿的捕快，隶属皇帝直接管辖，整日忙得脚不沾地。我给他写过上百封信，
全部被堆在卧房的角落。我体谅他。却意外发现坊间传出他跟女部下的谣言。
说他们举止暧昧，每日凑在一起吃饭游市。现在，我好不容易从贼子手里逃脱，他不关心我。
却担心一个部下的脸蛋。包扎好的伤口隐隐作痛，心脏仿佛也传来撕裂感。我紧握拳头，
冷声开口：用完了。陆屹川盯着我，神情愤怒。慕大小姐的东西还有用完的时候？
疏桐都要毁容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小气？其实沈疏桐脸上只有一道小口子。我低头，
看着自己被纱布裹成木乃伊的身体。笑了。毁容好啊，我身上这么多伤，难免是要留疤的，
让她陪我一起吧。啪——一巴掌朝我扇过来。我耳朵嗡鸣，踉跄后退两步，
撞在黄木架子上。陆屹川粗暴地掐住我的脸，匕首在我脸上比划。陪你一起是吧？
那我就把你这张脸划花。我望着他眼中的冷意，知道他没有开玩笑。
我嘲弄地笑了：陆屹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心念念在想谁。你是担心沈疏桐，
还是担心她那张脸呢？陆屹川像是被戳中伤口的狮子：你给我闭嘴！
刀刃传来冰凉的触感。眼见就要刺破我的皮肤。我拼命挣扎，抬手一个肘击撞在他的腰腹上，
趁他愣神，夺过匕首横在胸前。他似乎没想到我会反抗，冷笑着上前。来呀，
有胆就刺下去。02他一步步朝我逼急，似乎相信我一定会退让。刺啦。
刀刃刺进他的衣服，鲜血汩汩流出。他望向我，眼底全是错愕。
似乎是没想到我有胆对他动手。来人，带他去包扎。我冷着脸丢掉匕首，
去书房拟和离书。某位王爷连夜进宫，缠着皇帝求了一道赐婚圣旨。去房间找陆屹川时，
沈疏桐正坐在床边，给他喂药。见我来，她慌忙起身，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我把和离书甩在陆屹川脸上：签吧。他看清内容，皱眉：你在胡闹什么？
我看向沈疏桐：出去。陆屹川难得顺着我的意思：乖，你先出去。
沈疏桐满脸不情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见沈疏桐出去了，我悠悠开口：没办法，
你的这位部下长得跟她太像了，我见了她心烦。陆屹川脸色一变，沉默着签下了字。
墨水在纸张上晕染。昭示着我和他的结束。她，是陆府上上下下都避讳的人。
我朝公主祁知鸢。她与陆屹川年少相识，青梅竹马。却不想我朝战败，公主主动请缨，
前往邻国和亲。自此，两人相隔万里，此生无缘。沈疏桐那张脸，意外跟公主有八分像。
我和陆屹川是奉旨成婚，并无感情。现在看来，
陆屹川将自己的思念爱慕之情全部寄托在沈疏桐身上了。可怜沈疏桐还傻傻不知。
陆屹川将和离书甩给我：希望你真的有胆去官府登记。我望着他，
企图在他眼中找到我的影子。并没有。会的。我哑声回答。我跟陆屹川闹过多次矛盾，
也提过和离，每次都是我主动低头和好。我想着和他像家人一样过一辈子。可现在，我倦了。
他的爱人是有标准答案的。03心情不好，我去官府递交文书后，带着丫鬟去了花楼。
我坐在二楼雅间，底下的人跳着动人的舞蹈。水袖挥舞，我失神地望着，泪水逐渐模糊双眼。
叩叩。祁昭野进来时，正瞧见我双眼通红，委屈得不行的样子。慕小苒，几个月不见，
你怎么变得这么窝囊了？他自然在我身边坐下，拿起我的茶水就喝。
我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你的礼仪呢？被狗吃了？他眉尾一挑：先前你嫁人了，
对陆夫人当然得恭恭敬敬。可现在你是慕小苒，我听说你把文书提交户部了，
我待会就去催催户部老儿，让他给你加急处理。一声慕小苒，让我心中一颤。
我慌张地扭头看向楼下，正巧轮到花魁登场。一身华丽的服饰，面纱掩面，舞姿妖娆。
连我一个女人看了都会心动。祁昭野不满地拍了下我的头：跟你说话，又走神。
清冽的嗓音中透着委屈。我扭头看他。他深邃清澈的眼里全是我。我已经跟皇上求了圣旨，
马上就要嫁给我了，开心吗？我开口：开心。这下轮到他红了耳根。
你什么时候回将军府住？我好过去提亲。你放心，聘礼我早就准备好了，一百九十九台，
一定让你风风光光成为亲王妃。我答道：过两天，等我把事情处理完。
祁昭野靠在座位上，用漫不经心掩饰他的脸红。接着。他抬手，
白玉色的扳指在空中划过，落到我的手心。玄甲军的信物？你就这么给我了？
给你找的搬家帮手。别心疼，他们皮糙肉厚的，随便造。
他声音骤然变得狠戾：要是有不长眼的东西，直接杀了。我失笑，
心底却多了几分悸动与心颤。04回到陆府，下人说陆屹川找我。
刚进门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你去花楼了？你一个女子，
天天往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跑，像话吗？要是以往，我肯定立马认错。可我只是瞥他一眼，
冷冷道：你找人跟踪我？陆屹川一愣。一旁的沈疏桐开口：是我路过，
看到你进了花楼。你们这些大家闺秀还是别出门的好，要是磕着碰着就哭天喊地的。
好浓的茶香。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不爽呢？我上前两步，一巴掌打在沈疏桐脸上。
以前容忍你，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沈疏桐捂着带伤的脸颊，顺势跌倒在地，
茶言茶语道：没事的，我知道慕妹妹看我不顺眼。我皮糙肉厚，打了就打了。
陆屹川跑过来扶她。他抽出佩剑，指着我：慕苒，你别太过分。我哼笑一声，
俯身抽出沈疏桐腰间挂的剑。长剑在我手中剜出一个漂亮的剑花。你最好别惹我，
我现在连你的面子都不给。陆屹川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瞪着眼睛嗤笑两声。
沈疏桐煽风点火：慕妹妹，你不会武，小心伤到自己。话落，我也朝陆屹川冲了出去。
剑刃直攻他的下三寸。陆屹川始料不及，疯狂朝旁边闪躲。你会武？一个女孩子家家，
怎么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陆屹川反应过来，打算反攻，却发现怎么也打不过我。
我一个转身，反手刺进陆屹川的胸膛。陆屹川闷哼一声。这时，沈疏桐从一旁闪出，
一拳攻向我的脸颊。我轻巧蹲下，又顺势踩着陆屹川的剑，在空中翻身、落地。一打二。
我丝毫不落下风。亲王殿下到——祁昭野一身白衣走来，唰一声打开折扇，
悠悠拖着腔调：哟，可真热闹啊。05一打二多不公平，让本王也一起呗？
陆屹川赶忙收起剑，躬身行礼：王爷说笑了，我们闹着玩的。祁昭野啧啧摇头，
我看着不像。芷律簿的捕快大人联合情人殴打前妻，传出去一定很有意思吧。
陆屹川瞳孔骤缩：王爷，您误会了。是吗？他从袖中掏出一沓文书，丢给陆屹川。
还没来得及恭喜慕大小姐，和离快乐。陆屹川愕然望着手里的和离书，
心中升起闷闷的钝痛。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离他远去。沈疏桐眼里划过喜意，话里却是担忧。
她走过来想拉我的手：慕妹妹，再生气也不能拿终生大事置气啊。我不想被她靠近，
索性提起剑挡住她。沈疏桐立刻被钉在原地般，委屈地看向陆屹川。陆屹川反应过来。
认为我一定是在跟他闹脾气。他冷笑一声：你别后悔，离了我，京城哪户人家还敢娶你。
祁昭野缓步走到我面前，朝我摊开手：扳指呢？我掏出来给他。众目睽睽下，
扳指在祁昭野的手里转了两圈，慕小苒，教你一下这扳指怎么用。
他朝着外面道：进来吧。下一刻，玄甲军井然有序地进来。给我搬。
陆屹川站在一侧，怒视着我：慕苒，耍脾气也要适可而止。别以为你用和离威胁我，
我就会向你妥协。说完，他牵起沈疏桐，甩袖而去。我望着他的背影，已无任何起伏。
陆屹川，我们结束了。06皇后邀请京城各家进宫赏花。我踏上小桥，欣赏着满目春景，
转身就和陆屹川和沈疏桐对上。陆屹川眼底闪过厌恶。沈疏桐朝我走近，附到我的耳畔，
语气得意：慕妹妹何必再纠缠，他本就不属于你。我笑了：你以为他爱的是你？
你该庆幸自己长了张好脸蛋。这脸，跟知鸢公主有八分像呢。她脸色大变。
我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又青又紫的脸。她低声，
咬牙切齿道：我最讨厌你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了！她用力推了我一把。失重传来，
我迅速拉了沈疏桐一把。在外人看来，就是我俩没站稳，双双掉进了水里。
扑通——快来人啊，救人啊！春日的水透着凉意。陆屹川立刻冲过来，跳入水中。
这次的二选一，我都不用思考，就知道他会选谁。湖水浸湿衣裳，沉沉地将我往湖里拽，
我呛了一口水。喉咙处酸涩不已。余光中，陆屹川毫不犹豫游向了沈疏桐。
沈疏桐没算到的是，我会水。我挥动手臂，缓缓朝着岸边游去。这时，破空声传来。
在众人的惊叫声中，祁昭野一身锦衣玉袍，从屋顶一跃而下。他踏着轻功，脚尖跃过水面。
靠近我时，他手腕一抖，落下一根绸带。我反应迅速，抓住绸带，被他拉出水中。正巧，
陆屹川搂着沈疏桐游到我的身边。我一脚踩向陆屹川的背，借着力道回到了桥上。
陆屹川被我一脚踹入水中。狼狈不堪。一上来，温暖的披风就将我裹住。没事吧？
妖冶的眸中多了几分担忧。我摇摇头。陆屹川和沈疏桐被侍卫救了上来。慕苒！
陆屹川怒气冲冲，显然是想找我算账。我先发制人：沈疏桐蓄意推我下水，该当何罪！
沈疏桐衣衫浸湿，抱着自己瑟瑟发抖：我没有。是你自己没站稳，还把我拉下去了。
陆屹川语气坚定：还不给疏桐道歉。他无条件站在了沈疏桐那边。
祁昭野将胳膊搭在我肩上：慕小苒，圣旨已经到手了，随时可以宣读。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我却明白了。07我气场全开，低头睨着沈疏桐：沈疏桐，
诬陷皇亲国戚，该当何罪？祁昭野在一旁掰着手指，添油加醋道：也就杖责七八十吧。
沈疏桐脸都白了：你在说什么？祁昭野小心翼翼地从袖中掏出一卷圣旨，
笑得一脸不值钱：趁着大家都在，我念一下。他清了清嗓子：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睿亲王祁昭野爱慕慕家嫡女慕苒，朕深感欣慰。慕家嫡女举止端庄，品性高洁，
今特赐为亲王正妃，择日完婚。钦此！全场哗然。无数的目光朝我们聚来，
我下意识裹紧披风。祁昭野瞪了他们一眼。所有人看向陆屹川，
好像头上有一顶绿油油的帽子。慕苒，所以你早就背着我勾三搭四了！
男人的尊严被践踏，陆屹川就像一头暴怒的狮子，眼眸猩红。
我眼底一片清明：是谁勾三搭四，你自己心里有数。沈疏桐，杖责八十。
官大一阶压死人，我仰着头，心中无比畅快。话落，玄甲军立刻拿着棍棒进来。
沈疏桐慌忙朝陆屹川怀里钻去：不行，我会死的。最后，陆屹川帮沈疏桐分担了一半。
两人被血淋淋地抬回府里。慕小苒。祁昭野拉着我上街，喧嚣回响在我耳边。他勾着唇，
心情很好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会心疼你的前夫呢。我反驳：我又不蠢，
干嘛心疼这样一条狗。一条野狗路过，朝我吠了一声。我一个激灵，吓得窜到祁昭野身后。
低沉好听的闷笑声从男人的胸腔里发出。他掏钱买了一个肉包子，蹲下身喂给小狗。
他抬头望着我，啧了一声：狗都知道陆屹川连狗都不如。慕小苒，你眼光可真差。
我气得揉乱了他精心打理的头发。08翌日，我带着玄甲军，大步走进陆府。
正房大门被推开，没管在床上奄奄一息的陆屹川，我打开衣柜。衣柜里躺着上百封信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