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小北戳了戳被放在茹云曦书桌上的老旧腕带探测器。
那点微弱的红光依旧固执地闪烁着，指向窗外遥远的方向。
茹云曦微微颔首，清冷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探究：“嗯。
我检查过，它的能量源近乎枯竭，理论上不可能持续运行这么久，更不可能有如此明确的指向性。”
“哇哦，听起来像是回光返照的临终遗言，非要告诉我们点什么。”
冷小北摸着下巴，一脸名侦探柯北的表情，“云曦，你不觉得这很像那些老掉牙的冒险故事开头吗？
一个神秘的指引，一个被选中的少女，一段通往未知的旅程……说人话。”
茹云曦淡淡打断她的即兴演讲。
“好吧好吧，”冷小北撇撇嘴，“意思就是，这玩意儿邪门。
而且它指的方向，好像是……‘蜂巢’废墟那边？
学院发布的可安全勘探区域列表里，那地方可是标着三个骷髅头，外加‘非精英小队勿入’的醒目提示。”
“我知道。”
茹云曦的目光再次投向那点红光，“正因如此，才更值得去看看。
一个即将耗尽能量的旧纪元探测器，为何会对那个特定区域产生如此执着的反应？
那里或许有被遗漏的重要发现。”
冷小北顿时来了精神，眼睛闪闪发亮：“你要去？
什么时候？
带我一个！
理论知识学得我头都快秃了，正好需要点实战……呃，实地考察来***一下！”
茹云曦看了她一眼。
冷小北虽然平时跳脱，但身手和应变能力在学院里绝对是顶尖的，是个可靠的伙伴。
她点了点头：“明天清晨。
我们需要去装备库申请外出许可和标准勘探装备。”
“耶！
保证不掉链子！”
冷小北兴奋地挥了挥拳头，“我这就去准备我的‘超级无敌冒险小背包’！
对了，要叫上赵虎吗？
他虽然莽了点，但扛揍输出高，当个前排肉盾挺好用的。”
茹云曦脑海中闪过赵虎上次炸掉模拟舱的情景，果断摇头：“不必。
此事不宜声张，我们轻装简行。”
“得令！”
冷小北像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己经开始盘算要带哪些零食……啊不，是应急口粮。
……次日清晨，天光未亮。
两道身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天枢学院的安全区，踏入了铁锈地带边缘的荒芜之地。
茹云曦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灰白色勘探服，材质特殊，能一定程度上隔绝辐射和能量侵蚀，背后是一个轻便的装备包。
冷小北则穿着她自己改装的作战夹克，上面缝了几个莫名其妙的口袋，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啥，背上还斜挎着一把造型精巧、带有能量回路的复合弩。
茹云曦手腕上戴着那个依旧闪烁着红光的探测器，它此刻成了她们的指南针。
越靠近“蜂巢”废墟，环境越发破败和危险。
巨大的金属残骸如同怪兽的尸骨，地面上不时能看到深不见底的裂缝，其中隐隐有诡异的能量逸散出来。
空气中弥漫的味道也更加刺鼻。
“啧，这地方风水不行啊，煞气太重。”
冷小北一边灵活地避开地面上的障碍物，一边不忘嘴贫，“适合拍恐怖片，或者给锈蚀兄弟会那帮疯子当老家。”
茹云曦没有理会她的吐槽，全神贯注地警惕着西周。
护目镜上不断刷新的数据提示着周围环境的恶劣和潜在风险。
她能感觉到，越是深入，空气中那种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压抑感就越强。
“快到探测器指示的核心区域了。”
茹云曦低声道，指着前方一处巨大的、半埋在地下的穹顶建筑入口——正是沈凌夜前一天进入的地方。
入口处有明显的暴力破坏痕迹，碎石和扭曲金属似乎被某种巨力刚刚清理过。
“哇喔，看来有热心市民比我们抢先一步做了拆迁工作？”
冷小北端起复合弩，收敛了玩笑的神色，变得警惕起来，“这切口……不像是学院的手法，倒像是……”她话音未落，一阵嚣张的引擎轰鸣声和金属摩擦声由远及近！
只见三辆经过粗暴改装的、覆盖着锈蚀装甲和尖刺的越野车，拖着滚滚烟尘，一个急刹停在了废墟入口处，正好堵住了茹云曦和冷小北的去路。
车门砰地打开，跳下来七八个穿着混搭装甲、身上带着各种粗糙义体和能量武器的人。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半张脸都被劣质金属覆盖、一只眼睛闪烁着红光的壮汉，他肩上扛着一把嗡嗡作响的动力斧。
“嘿！
看看这是谁迷路的小宝贝儿？”
那壮汉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天枢学院的好学生，也敢来锈蚀兄弟会的地盘上捡垃圾了？”
是锈蚀兄弟会的人！
而且看这架势，还是精英打手。
冷小北暗骂一声“乌鸦嘴”，立刻挡在茹云曦身前，复合弩对准对方，嘴上却不饶人：“哟，我当是谁，原来是生锈脑袋兄弟会啊。
怎么，今天的义体润滑油又没领到，跑出来撒泼打滚了？”
那壮汉——雷烈，脸色一沉，猩红的电子眼锁定冷小北：“牙尖嘴利的小丫头！
老子没空跟你们废话！
这地方我们兄弟会看上了，里面的东西归我们了！
识相的赶紧滚，不然把你们拆了喂给 scavenger（清道夫）！”
茹云曦上前一步，将冷小北稍稍拉后，声音清冷如冰：“遗迹探索，各凭本事。
此地并非锈蚀兄弟会私有。”
“哼！
本事？”
雷烈狞笑一声，挥了挥动力斧，“老子的斧头就是最大的本事！
兄弟们，清场！
别让这两个小娘们碍事！”
他身后的喽啰们立刻举起各种能量枪械和改造武器，对准了茹云曦和冷小北。
冷小北头皮发麻，低声道：“云曦，对面人多势众还火力猛，好汉不吃眼前亏，要不我们先战略转移？”
茹云曦眼神微凝，体内灵能悄然运转，勘探服袖口下，她的指尖己有湛蓝色的寒芒凝聚。
她不可能就此退去。
就在冲突一触即发之际——“咻——啪！”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消音器处理过的枪声突然从侧上方某个阴影处响起！
紧接着，雷烈身旁一个正准备开枪的喽啰手中的能量枪突然爆出一团电火花，首接报废冒烟！
所有人都是一惊，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在高处一段断裂的步行桥的阴影下，不知何时靠着一个身影。
他穿着一身深色斗篷，脸上戴着护目镜，看不清面容，只有嘴角似乎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弧度。
他手里把玩着一把造型奇特的脉冲枪，刚才那一枪，显然是他开的。
“谁？！”
雷烈又惊又怒，猩红的电子眼疯狂扫描，却无法完全锁定对方的气息。
那人——正是沈凌夜——并没有回答。
他只是懒洋洋地抬起枪口，随意地指了指雷烈等人，又指了指废墟入口，然后做了一个“滚”的手势。
动作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
“妈的！
又一个找死的！”
雷烈暴怒，但他刚才那一枪展现出的精准和诡异（并非首接伤人而是毁械）让他有些投鼠忌器，“你又是哪根葱？！”
沈凌夜依旧沉默，只是脉冲枪的枪口微微移动，对准了雷烈的脑袋。
虽然隔着头盔，但雷烈瞬间感到一股冰冷的杀意锁定了他，让他后面的污言秽语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场面顿时陷入了诡异的三方对峙。
茹云曦和冷小北也警惕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莫测的第三方。
冷小北小声嘀咕：“这又是什么路数？
黑吃黑？
还是路见不平一声吼？”
茹云曦的目光却紧紧盯着沈凌夜，她敏锐地感觉到，这个人身上有种极其矛盾的气质——科技的造物，却隐隐流动着一种近乎死寂的灵能波动，而且……她手腕上的探测器，那点微弱的红光，似乎……闪烁的频率加快了一丝？
就在这时，废墟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令人心悸的隆隆声，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被惊动了，连地面都开始微微震动！
雷烈脸色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狠狠瞪了沈凌夜和茹云曦一眼：“妈的！
算你们走运！
我们走！”
他显然不想在情况不明时同时面对未知的怪物和两个难缠的对手，尤其是那个藏在暗处的***给人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
他带着手下骂骂咧咧地迅速上车，引擎咆哮着冲向了废墟的另一侧入口，似乎打算从别的路线进入。
断裂的步行桥上，沈凌夜见锈蚀兄弟会的人退走，收起脉冲枪，看都没看下方的茹云曦和冷小北一眼，身形一闪，便如同鬼魅般消失在阴影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来得突然，去得干脆。
“呃……这就走了？”
冷小北有点懵，“这位酷哥是专门来帮我们解围的雷锋同志？
还是单纯看那群生锈脑袋不顺眼？”
茹云曦没有回答，她低头看着手腕上的探测器。
在那神秘人消失后，红光的闪烁频率又恢复了缓慢。
刚才那瞬间的加速……是巧合吗？
她抬起头，望向那幽深如同巨兽之口的废墟入口，心中疑窦丛生。
那个神秘人，他的目标是什么？
他和这个探测器的异常，又有什么关系？
深处的隆隆声渐渐平息，但一种更大的不安感，开始在她心中蔓延。
“走吧，”茹云曦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我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