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汇演，室友成了总导演。

她立刻在班级群里发布了三条冠冕堂皇的规定：“为彰显爱国的纯粹，

所有女生必须素颜出镜，违者全班通报！”“爱国不是空话，服装道具费每人5000，

上不封顶！”“压轴合唱《我爱我的祖国》，谁敢假唱跑调，取消国庆假期！

”我天生五音不全，只好私聊她想退出合唱。她却秒回了一段语音，笑得轻蔑：“退出？

这次汇演最大的赞助商是我小叔，他特意来看你的。他说，

就喜欢你这种想唱又唱不好的笨蛋美人，够纯，够味儿！”1“什么？

”我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我说，”林薇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的施舍，“我小叔，

周氏集团的执行董事，这次汇演最大的赞助商，点名要看你。”“苏佳晴，你应该感到荣幸。

你最好乖乖听话，把这次压轴合唱给我唱好了，不然……”她没说完，

但那声冷笑已经说明了一切。我捏着手机，指节泛白。回到宿舍，推开门的瞬间，

一股浓重的香水味扑面而来。林薇雨正翘着腿坐在她的书桌上，

对着镜子欣赏自己新做的美甲。另外两个室友，王悦和陈静淑，一个脸色铁青，

一个满脸为难。“林薇雨，你群里发的那些规定是什么意思？”王悦脾气最冲。

“服装费五千？你怎么不去抢？”林薇雨眼皮都没抬一下。“王悦，注意你的口气。

我是在为整个班级的荣誉着想。”“再说了，这钱又不是给我，是用来彰显我们爱国决心的。

”她顿了顿，目光终于从镜子上移开，落在我身上。“当然，有些人可能不需要花钱，

天生就有本钱。”我心头一沉。“什么叫素颜出镜？什么叫跑调就取消假期？

”王悦不依不饶，“你一个总导演，权力是不是太大了点？”林薇雨终于笑了，站起身，

踱到王悦面前。“权力？”“我的权力，是我小叔给的。”“这次汇演，从舞台到灯光，

从评委到宣传，都由周氏集团一手包办。”“别说取消你们的假期，就算是要你们的绩点，

也不过是我小叔一句话的事。”宿舍里死一般寂静。陈静淑拉了拉我的衣角，

小声说：“晴晴，要不……我们就忍忍吧？国庆汇演很重要，关系到我们的学分和评优。

”我看着她煞白的脸，没说话。林薇雨是院长的远房亲戚，仗着这层关系，

在班里向来横行霸道。这次国庆汇演，她不知走了什么门路，竟然当上了总导演。

上任第一天，就在班级群里发了那三条霸王条款。群里怨声载道，但没人敢公开反对。毕竟，

谁也不想在国庆假期被她扣在学校。我原本也打算忍气吞声，可我天生五音不全，

唱歌跑调能跑到西伯利亚。让我去压轴合唱，简直就是公开处刑。这才硬着头皮私聊她，

想退出合唱，没想到却牵扯出这么一桩恶心事。林薇雨很满意我们被震慑住的样子。

“苏佳晴，我小叔很忙的，他专门为你而来，你可别不识抬举。”“把你的看家本领拿出来，

把他哄开心了，我们大家都有好日子过。”“你也不想因为你一个人，

害得全班都跟着倒霉吧？”2“我不想参加。”林薇雨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五音不全，不想参加合唱，也不想被任何人‘看’。”我直视她的眼睛，

那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怒火取代。“苏佳晴，你敢拒绝我？”“你以为你是谁？

不过是个穷学生，我小叔看得上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一旁的王悦看不下去了，

一把将我拉到身后。“林薇雨你嘴巴放干净点！什么叫看得上？你是拉皮条吗，恶不恶心！

”林薇雨气得发抖，指着王悦，“你又算什么东西？信不信我让你连毕业证都拿不到？

”“我好怕啊。”王悦翻了个白眼，“你去啊，我看是你小叔厉害，还是校规厉害！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陈静淑急忙冲过来打圆场。“别吵了，别吵了！大家都是室友，

有话好好说。”林薇雨一把推开陈静淑，从包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

在我面前“啪”地一声打开。里面是一条钻石手链，在灯光下闪着刺眼的光。“苏佳晴，

我小叔说了，只要你乖乖听话，在汇演上让他满意，这条手链就是你的。

”“你知道这值多少钱吗？够你这种人奋斗几辈子了。”我看着那条手链，

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林薇雨，在你眼里，所有东西都是可以用钱来衡量的吗？

”她理所当然地反问：“不然呢？钱买不来所有东西，但能买来你，足够了。

”我的声音冷了下来，“我不会要，也不会参加。”“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林薇雨彻底被激怒了，她抓起桌上的水杯，就朝我泼了过来。冰冷的水从我的头顶淋下，

顺着发梢滴落，狼狈不堪。王悦怒吼一声，冲上去就抓住了林薇雨的头发。

宿舍里顿时乱作一团。我抹了把脸上的水，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

和一旁吓得只会哭的陈静淑，心里一片冰凉。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按下接听键，一个带着笑意的男声传来。“是苏佳晴同学吗？”“我是林薇雨的小叔，

周成宽。”“我听薇薇说，你好像对汇演有些误会？”我的血液，在这一刻几乎凝固。

3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苏同学，别这么紧张。我没有恶意，只是单纯地欣赏你。

”“我听薇薇说你唱歌跑调，我觉得这很有意思。”我胃里一阵翻滚。“我不需要你的欣赏。

”“呵呵，有个性，我喜欢。”周成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苏同学，

我听说你正在申请国家奖学金？”我的心猛地一跳。“我们周氏集团，

每年都会给你们学校捐一笔不小的‘教育基金’。学校的很多项目，包括奖学金的最终评审，

都需要参考我们集团的意见。”他慢条斯理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砸在我的心上。

“我只是想交个朋友，你这么不给面子，会让我很难做的。”***裸的威胁。我挂断电话，

浑身冰冷。宿舍里，王悦和林薇雨已经被其他人拉开。林薇雨头发散乱，脸上还有一道抓痕，

看起来颇为狼狈。她看到我挂了电话，得意地笑了起来。“怎么样？我小叔跟你说什么了？

”“苏佳晴，现在知道怕了？晚了！”“你刚才不是挺能耐的吗？现在再能耐一个给我看看？

”王悦气得又要冲上去，被我死死拉住。“算了，王悦。”我摇了摇头，

跟疯狗讲道理是没用的。“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王悦气得拉着我去找导员。

我看着她义愤填膺的样子，心里却不抱什么希望。林薇雨既然敢这么嚣张，必然是有所依仗。

辅导员姓王，是个看起来很和善的中年男人。我们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包括林薇雨那些霸王条款和她那个恶心的小叔。王导听完，只是不咸不淡地推了推眼镜。

“林薇雨同学也是为了汇演效果嘛，大家互相体谅一下。”“至于服装费，

这也是集体活动的一部分，钱最后都会用在大家身上的。”“王导，

她定的那些是人能体谅的规定吗？"“王悦同学，注意你的言辞！”王导的脸色沉了下来。

“那她小叔呢？点名道姓要看晴晴，这跟性骚扰有什么区别？”王导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有些不耐。“或许只是长辈对晚辈的欣赏呢？你们这些小姑娘，思想不要那么复杂。

”“再说了，林薇雨同学也跟我报备过，她小叔是这次汇演最大的赞助商，

为学校做了很大贡献，我们应该尊重他。”一句话，把我们堵得哑口无言。贡献？尊重？

原来有钱，就可以把龌龊的心思包装得如此冠冕堂皇。一小时后，

班级群里就公布了国奖的初审名单。没有我。取而代之的是林薇雨的名字。所有人都知道，

林薇雨的成绩在班里垫底，专业课挂过不少科。群里一片哗然，但很快，

辅导员就发了一段话。“林薇雨同学虽然成绩不算顶尖，但她积极参与学校活动，

为国庆汇演的筹备工作做出了巨大贡献，经学校研究决定，给予奖励。”紧接着，

林薇雨就在群里@了我。“@苏佳晴，有些人啊，就是拎不清自己的位置。

机会给了都抓不住，现在后悔也晚了。”下面一堆人附和着。“薇薇说得对，

晴晴这次是有点过分了。”“就是，周董什么身份，能看上她是她的福气。

”“为了她一个人，差点连累我们整个班，太自私了。”我看着那些颠倒黑白的消息，

只觉得荒谬。晚上，林薇雨在宿舍里开着外放，跟她小叔视频。“小叔，

她唱得还是那么难听，跟乌鸦叫一样，哈哈哈！

”“……让她明天穿那件白色的连衣裙……我喜欢看。”他说的是一条白色的吊带连衣裙，

轻薄得近乎透明。我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将那些污言秽语隔绝在外。4排练室里，

林薇雨趾高气扬地站在舞台中央。“苏佳晴，到你了，独唱部分，好好唱。

”她将手机对准我，屏幕上是正在视频通话的界面，周成宽那张油腻的脸清晰可见。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麦克风前。音乐响起，是我最不擅长的高音部分。我张开嘴，

发出第一个音。果不其然，跑调跑到天边去了。林薇雨笑得花枝乱颤，

整个排练室里都是她的嘲笑声。“小叔，你听到了吗？是不是很有趣？”她似乎觉得还不够。

按下了免提键，将那段我听过一次的语音，通过排练室的音响，公放了出来。“退出？

这次汇演最大的赞助商是我小叔，他特意来看你的。他说，

就喜欢你这种想唱又唱不好的笨蛋美人，够纯，够味儿！”我站在舞台中央，

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供人观赏。林薇雨拍了拍我的脸，动作轻佻又侮辱。

“苏佳晴，你是猪吗？这么简单的歌都唱不好？”“我不是让你假唱，是让你跟上调！

你这唱的，祖国听了都得连夜绣红旗给你送走！”排练室里响起一阵压抑的笑声。

我攥紧拳头：“我……我天生五音不全。”“五音不全？”“五音不全你来参加什么合唱？

哦，我忘了，是我逼你来的。”她笑得花枝乱颤。“不过没关系，

我小叔就喜欢你这笨拙又努力的样子。”“你越是唱不好，他就越觉得你可爱。

”她凑到我耳边，用气声说：“就像一只被主人逗弄得团团转，却怎么也叼不到球的狗。

”轰的一声。我脑子里的最后一根弦断了。这些天积攒的所有委屈、愤怒、恶心，

在这一刻尽数爆发。“林薇雨！”我猛地推开她，双眼赤红。她没站稳，踉跄着后退几步，

撞到了后面的谱架上，发出一声巨响。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林薇雨捂着被撞到的腰，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紫。“苏佳晴，你敢推我？！

”她尖叫起来，指着我的鼻子，“你死定了！我告诉你，你彻底完蛋了！”她拿出手机，

似乎要给谁打电话。“你等着，我现在就让我小叔过来！让他看看你这副泼妇的样子！

”“让他看看，他心心念念的‘纯洁天使’，是怎么对我动手的！”王悦冲过来护在我身前。

“林薇雨你别太过分！是你在一直羞辱晴晴！”“羞辱？”林薇雨冷笑，

“我只是在指导她唱歌，是她自己心理素质差！”“我告诉你们，今天这事没完！苏佳晴，

你现在就给我跪下道歉！不然我让你连毕业证都拿不到！”5“跪下！”林薇雨还在叫喊。

我看着林薇雨，看着她身后那些噤若寒蝉的同学。绝望之中，一丝奇异的平静忽然涌上心头。

我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跟这种人讲道理，寻求别人的帮助，就像对着一堵墙呐喊，

除了得到可笑的回音，什么也得不到。她们不会懂什么是尊重，什么是底线。她们的世界里，

只有强权和利益。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再用她们的规则来束缚自己？我慢慢地，

慢慢地松开了紧握的拳头。甚至对着林薇雨，扯出了一个微笑。林薇雨被我笑得有些发毛。

“你……你笑什么？疯了？”我没有回答她。缓缓地弯腰，

捡起了地上那个装着白色连衣裙的盒子。“你干什么？”“没什么。只是觉得，

这件‘天使的羽衣’，还是物归原主比较好。”“毕竟，这么纯，这么有‘味儿’的衣服，

应该让更需要它的人穿上。”我的目光越过她，看向她身后不远处，

一个一直靠在门边看好戏的男人。男人大约四十多岁，从我推开林薇雨的那一刻，

他就一直在那里。他就是林薇雨那个所谓的小叔。林薇雨顺着我的目光看到男人，脸色一变，

带上了几分讨好的谄媚。“小叔，您怎么来了？”男人没理她，目光依旧锁定在我身上。

“苏佳晴同学是吧？别怕，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单纯地欣赏你，这件裙子，

是我的一点心意。”“穿上它，为了我。”他说“为了我”三个字的时候，刻意加重了语气。

我从他手里接过那条裙子。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

“刺啦——”那条被他称为“心意”的白色连衣裙，被我从中间，干脆利落地撕成了两半。

6“你找死！”那个叫周成宽的男人，脸色瞬间铁青。他扬起手，一巴掌就要朝我脸上扇来。

我冷冷地看着他。“周总，在学校里动手打学生，您是觉得，您赞助的那点钱，

足够买下整个学校的舆论吗？”他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悻悻地放下了手。

林薇雨在一旁气急败坏道：“苏佳晴！你完蛋了！小叔，你别跟她废话，

我们现在就去找院长！我要让她被开除！”“好啊。”我点点头，甚至还笑了笑，“去吧，

我等着。”我的目光扫过那两片破布，讽刺道。“记得把地上这件‘天使的羽衣’也带上，

让院长好好看看，周总是怎么‘欣赏’和‘关心’他学校的女学生的。

”周成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当然知道，这事要是闹到明面上，对他没半点好处。

他只是个赞助商，不是学校的主人。“行，你有种。”他死死地盯了我几秒钟，

最终拉着暴跳如雷的林薇雨，转身离开了排练室。他们一走，排练室里压抑的气氛瞬间松动。

王悦冲过来抱住我，声音里带着哭腔。“晴晴，你吓死我了！

我还以为你真要……”“我没事。”我拍了拍她的背，前所未有的冷静。对付豺狼，

绵羊的温顺和退让，只会让它们更加得寸进尺。只有变成比它们更凶狠的猎人，

才能保护自己。“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王悦担忧地问。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拉着她坐到一旁，开始冷静地分析。

“林薇雨和她小叔最大的依仗，无非就是钱和院长的关系。”“他们想用这些来压我，